第一卷_第七十四节(一)
张辉追李瑶不成，就来巴结我了。看来那天的鸡腿鸡翅可不是白吃的。有一天我坐在流水线上打包装，张辉这小子就跑过来给我帮忙了。物料员自然比我们这些坐流水线的人轻松一些，拉完货就可以满世界乱跑。冲压部和丝印部同属于零件部管辖，他跑到丝印部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默不作声地帮我干了好久的活儿。就算他一句话也不说，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我也不和他说话，爱帮我干活就让他站在流水线上帮忙吧，这样我还可以少干一会儿活。趁着他给我帮忙的时候，我上了趟厕所回来，那小子居然还站在流水线上，像个机器人一般，死板地给一个个电木壳子套好胶袋，又放进纸箱里面去。得撵他走了，要不会引起同事的误会，人家以为他追不到李瑶就跑过来追我了，我可不想没事把自己弄得一身臭。我对他说：“你帮了我这样久了，不好意思再劳驾了，还是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下了逐客令，他居然不走，又站在我旁边帮了一会儿忙，才问我：“你知道李瑶喜欢什么吗？”我说：“你自己去问她就好了，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张辉说：“求你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当然了解她。”我随口说：“她喜欢玩。”张辉说：“你在敷衍我，她怎么会是喜欢玩呢？”我说：“谁不喜欢玩呀，平时上班那样辛苦，下了班以后当然要玩。”张辉说：“不是，不是，我想问的是，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自己说话都说不清楚，还怪我敷衍她。看来在男孩子的眼里，要追到女孩子，就得请女孩子吃东西，然后再陪着女孩子一起玩了。不过，据我的观察，张辉这样追李瑶，结果肯定是杯具。说吃吧，李瑶也爱吃，不过她似乎并不缺买零件的钱。说玩吧，她倒喜欢和我们这一群女同事一起玩。不过，张辉问我，我就随口对他说：“李瑶喜欢吃梨和葡萄。”其实李瑶最喜欢吃的是梨，特别是雪鸭。至于葡萄，那是我瞎编出来的，我倒没有看见李瑶买葡萄吃，不过我知道冬天的时候，市场上卖的可不是一般的葡萄，是红提，美其名曰美国进口红提，特别贵，一天的工资都买不了多少颗回来。张辉爱花钱，就让他去花吧，我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而且我是坚绝支持李瑶的，李瑶不喜欢的人，就算他是黄金筑的，我也看他不顺眼。
果然下班以后，张辉就提着几只梨在李瑶的办公室门口等她了。估计红提太贵了，他口袋里面的钱不够，所以没有买。上次在厂门口等李瑶，被我坏了他的好事，他的约会计划就此泡汤。这一次，他拦在办公室门口，或许是想着：在这样人多的场合，李瑶不会让他难堪吧。李瑶像平时一样，大大冽冽地从办公室走出来，也没有留意到门口会站着一个人。两个人差点撞了面，她才看清拦在面前的是张辉，还有他提着的梨。这个拦路的，居然拦到办公室门口了。她像每次拒绝他一样，并不理他，只顾自己一个劲儿地向前冲，仿佛才三两秒的时间，她就冲出了零件部，溜到院子里面去了，只留下张辉站在原地发呆。陆续有人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一看张辉那副模样，就知道被李瑶拒绝了。几个女孩子看了看张辉口袋里面的梨，笑着说：“辉哥今天请客啰。”然后你一个我一个把他口袋里面的梨给瓜分了，也算给了一个台阶让他下吧。
张辉送梨第二天，又来找我，告诉我送梨给李瑶怎么被拒，说他待李瑶有多好，可是李瑶从来不正眼看她一下，让我帮他说说好话，因为我是李瑶最好的朋友。这个张辉，显然有一点慌不择路了。他都知道我是李瑶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帮着他，肯定是帮着李瑶呀。别以为请我吃了鸡腿我就被他收买了。我对他说：“你让我帮别的忙还行，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张辉说：“我的大姐，你就帮我一把吧，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段缘。你要是帮成了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吧。”我说：“这件好事我不做，行了吧？”张辉说：“你不做就太不够意思了。你想，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只是在帮我，也在帮你的好朋友李瑶。”这个臭小子，一张臭嘴倒挺会说的。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去求李瑶，让她帮帮你，做你女朋友好啦。”张辉摇了摇头，说：“要是我能打动她，我就不用过来求你了。”我说：“你求我也没有用，人家不答应就是不答应，那有什么办法？”张辉说：“这样吧，你不帮我说好话，帮我做一件事情好吗？”我问他：“什么事情？”他说：“今天下班以后，你和李瑶来一下厂门口，你把她带出来就行了。”我说：“你以为李瑶是小孩子，说骗她出去她就会出去呀？”他说：“你把她带出来就行了，平时你们两个人不总是一起名不逛街吗？”我说：“我没有时间，下了班还得去学电脑。”张辉又求了我一会儿，我也懒得理他了，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张辉求我不成，又去求小圆，和李瑶同一个办公室上班的文员，让小圆下班以后把李瑶带出厂。小圆可没有我那样闲，人家结了婚，下了班就得回家去相夫教子，根本没有时间管他们的破事。小圆拒绝了他，他又跑过来求我。我说：“张辉，你在厂门口守十天吧，看哪一天我心情好，不去学电脑的时候，我就会拉上李瑶去逛街的。你慢慢地等着吧。”
有几天时间，张辉不过来缠着我了。这个死家伙，真是讨厌。人家李瑶不喜欢他，还追着她干什么，真是不知趣。这几天时间，追李瑶依旧没有一点进展。据说他还专门请教了德能电器厂闻名天下的风流浪子武哥，讨教追女孩子的真经，当然少不了烟酒招待武哥一番。从武哥那儿取经回来，他依武哥开出来的方子去追李瑶，他曾经捧着玫瑰花站在饭堂门口（因为回女生宿舍，必须从饭堂路过）等李瑶，也买了李瑶爱吃的东西拦在李瑶必须经过的路口，还给李瑶写了不知多少封情书了。更为可笑的一次，是一个星期天，他打听到了李瑶在宿舍，于是站在饭堂门口，看见一个女孩子上楼去，就对人家说：“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某某宿舍的李瑶，说有老乡在楼下等她。”从早晨站到中午，估计也叫了最少有一两百次吧。那个上午我去学电脑了，没有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不过据宿舍的姐妹说，那个场面是非常的好笑（她们用了好笑一词），前一个人刚进宿舍，告诉李瑶有人在楼下等，让她马上下去，人家说完话还没有走开，后面就有人又来叫了。不止是李瑶，宿舍里面的人都被吵得不行了。没有办法，李瑶才走下楼去。因为吃中午饭的时间也到了，得下去吃一点东西了。走下楼，张辉见李瑶终于下楼了，喜出望外，对李瑶说：“李瑶，我想请你出去吃一顿午饭。”李瑶骂了他一句：“神经病。”然后去柜子里面取自己的碗。张辉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对李瑶说：“我都等你一个上午了，你好歹得赏个面子吧。你要是不赏面子，我下午继续在这儿等。”李瑶也真是烦死他了，要是下午还被他吵一个下午，她在宿舍里面根本没有办法安宁了。不过李瑶不想吃他的东西，有一句话叫吃了人家的嘴软，用了人家的手软。李瑶说：“算了，上次你请我吃了鸡腿，这次我请你吧，算是我还你的人情，还完了这次人情，我们谁也不欠谁的。”见李瑶同意了，张辉就如一只蛤叭狗一样，笑嘻嘻地跟在李瑶身边走出了厂门，倒是李瑶始终板着一副面孔，任张辉怎么说笑，她都不理他。
两个人走到商业街的时候，我正好从培训中心出来，准备回厂去吃中午饭，，见我走过来，李瑶一把拉住我说：“今天中午不要回去了，我们去外面吃吧。”一看就知道，李瑶要拉我做挡箭牌了。不过，为了朋友，也只能去当靶子了。我说：“行呀，你请客，我可是穷光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然后，我和李瑶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张辉又只有落在后面的份儿了。一三八商业街中午的时候是没有路边摊的，我们只能进饭店里面去吃了。去了一家炒粉店。我和李瑶每人要了一份炒米粉，张辉见我们叫了米粉，他也跟着叫了米粉。店里面的米粉就是比路边摊的干净许多，炒出来看那颜色就放心吃。我和李瑶两人，每人捧着一盘米粉大口大口地吃着，倒是张辉无心吃粉，趁着李瑶低头吃的时候，不知道偷偷瞅了李瑶多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