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薄浅未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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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旅行第二天,未以带袁雉来到了罗马最负有盛名的许愿池。它便是在《罗马假日》里一炮走红的,后来不少情侣都慕名前来许愿,相传男女同时将硬币扔进许愿池,就能收获美满的爱情。

    袁雉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递给未以一枚。他们背对着许愿池,一齐将硬币扔进池中。她开心地笑了。

    当未以拉着袁雉的手穿梭在街边小店时,她忽然在一家冰激凌店门口停下,专注地望着里面。他以为她是想吃冰激凌,刚付了钱为她买了个甜筒时,却发现她看的似乎不是这个。

    “怎么了?”未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个眼睛极大的罗马小姑娘,正在爸爸的怀里蜷伏着,一口一口咬掉冰激凌上的糖果。

    袁雉痴迷地看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未以咬了咬下唇,挡在她面前,把甜筒递给她。袁雉惊讶:“给我买的?”

    他扯开话题:“听说这家店的甜筒很好吃,暂且纵容你吃一个。”她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女孩,上一秒还在黯然,这一秒又高兴得雀跃了。未以抬手看了看表,拉住她的手腕沿街道飞奔。

    什么节奏啊喂!袁雉被他拽着跑了好远才停下,手里的甜筒有些化了,她抬眸:“哇——”

    从前从电脑上找来罗马大教堂的图片,像模像样地临摹,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站在这里,站在教堂外,和未以一起。

    未以揽着她进去。教堂中央的大拱形屋顶是米开朗琪罗的杰作双重构造,外暗内明,整个教堂华丽得不真实,却又美丽到令人窒息,金碧辉煌,不愧为世界著名教堂之一。

    他朝远处拍拍手,几个人从巨大的壁柱后面走过来,那是原以海外分公司的几名员工,受未以的委托来到这里。

    袁雉看着一个女人满脸笑意地捧着婚纱,冲她走过来,她认出这是和未以一起选好的那套婚纱,还有一个神父模样的罗马本地人,捧着一本书,用意大利语和未以交流着。

    他微微地笑,凑到她耳旁:“想给你一次婚礼演习。”袁雉的脸微红,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四周的游客纷纷被引来,观看这场面。

    “钟未以先生,你愿意娶你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士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未以及温柔地摸了摸她怀里的婚纱:“我愿意。”

    “袁雉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位帅气的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袁雉促狭地笑了笑,一字一句:“我、愿、意。”她从善如流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我有礼物送给你。”

    打开,是一枚别致的男款戒指,她抓过他的手一边套上一边自嘲:“我是穷人,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卡地亚的戒指,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牌子推出的新款式,在度蜜月之前就用我画画的稿费买到了,只是没有机会给你。”

    在戒指内壁镌刻着未以和袁雉名字的缩写“zandy”是她特地要求的,源于前些日子袁雉摘下戒指洗衣服,偶然瞥见在戒指内侧有一排英文“onlyyou”只有你。她灵机一动,也送他一个别致的礼物。

    他摸了摸戒指的金属触感,笑:“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的。”袁雉一听到这儿便得意起来了:“那天你睡着了,我拿线量的。”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未以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次被圈住了,我可跑不了了。”

    袁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以吻缄口。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她微微眯眼,笑意难掩。

    手牵手从教堂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僻静的胡同里,他们被背着吉他的几个罗马男孩挡住了去路,未以见状,立即警惕地把袁雉护在身后,但他们却在就地有条不紊地搭好了乐器,自顾自地唱起摇滚歌来。这下袁雉来了兴趣,不顾未以的阻拦上前观望着。

    《suffocatingunderwordsofsor》袁雉曾在依兰的手机里听过,不过这几个男孩也唱得很有味道。而未以显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一直在一旁冷眼瞥着,更重要的是要看着自家老婆。

    一曲奏罢,就在袁雉跟他们挥挥手要再见的时候,乐队的一个主唱男孩却拉住她的手,作势要献上一个手吻。而睁开眼,人却也被未以拉走了。袁雉“半拉半就”地被未以拉着,想了想他刚才的行为,说:“未以,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喔。”

    被训的某人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反驳:“他要吻你,我不许。”

    “手吻表示尊敬和守护,不是示爱!”袁雉笑着解释。

    “喂,你!”未以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深吻她的唇,袁雉生涩地回应,却被他更热烈地为之利用。直到她有些呼吸困难,他才缓缓地松开她:“我也可以,还是吻最亲密的地方。”

    袁雉红着脸:“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被揭穿的某人干咳一声,“是又怎样,那好,我承认,我吃醋了。”

    “......”袁雉无语,心想他吃醋都能这么不动声色,真是苦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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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公园,大片的绿色映入眼帘,清新又生机勃勃,令人不自觉停下脚步,远处有正在进行野餐的家庭,也有追逐打闹孩童,好生惬意。袁雉满身轻松地席地而坐伸了个懒腰,只觉心中无限舒畅。

    未以轻笑,也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会沾上泥土,背朝草坪,面向天空,把头搁在她腿上,同她一起仰望湛蓝的天际。

    袁雉只仰着头看了一会儿便看够了,继而专注地看他,傻傻地笑:“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她用食指一点一点地轻抚他的好看的眉眼,坚挺的鼻梁,寡薄的嘴唇。不管在哪里,他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但本该眼里拥有很多人的他,却只得她一人。

    一生有一人相随,已足矣。更何况是多年以来唯一走进他心里的人。

    人生最大的幸福,应该就是能拥有想拥有的人了吧。

    未以把她的小手附在自己的眼睛上,睫毛起伏弄得她痒痒的。

    袁雉如想起什么似的,八卦道:“你长得那么好看,公司里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我不想害了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她们的大好年华不应该在我身上恣意浪费,却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袁雉,书涵从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她才变得如此极端,也是因为我,她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她也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着我,很多次,我都差点以为,她就是你,可是转念一想,我所爱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一个人,她同你再相似,你也是你,这是改变不了的。”

    袁雉静静地听。

    “我与她的父亲相识,又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来往密切。她父亲多次提起我们之间的事,都以沉默告终。她不是个傻姑娘,我以为她会明白的用心,我以为她会就此放手,可是我错了,她比我想象中更坚持。”

    “她和我们都一样,不过是个普通人。”袁雉望向远方,“没有你我的坚持,换不来我们的结局。而有些人因机缘巧合会归入到一起,有些人却因为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用了太多心,她明明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却偏倔强独行,正如从前我们拼命想要成全对方一样,到底是为了别人。”

    “未以。”她轻轻唤他的名字,“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我庆幸未等到白发苍苍才遇见你。”

    “没有我,你也会另嫁他人啊,傻瓜。”他的声音闷闷的,带有些小情绪。

    “说不定,我可以孑然一身。我们都是不愿将就的人。”

    “袁雉,若没有你,要这漫长一生又有何用。”未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把该负的人都负了,让不该负的人走在一起,这就是命运。”

    她将手拿开,轻轻吻他的眼睛:“未以,年少无知,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到底多沉重,所以肆意轻言。现在,我想我可以担负起这沉重的分量了,所以那句一直欠你的话,还给你,我爱你。”

    她曾对他言爱甚多,话从口中说出时,却觉得无比虚伪。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对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言爱,是那样美好的事情。

    大概,他也是。

    袁雉伸手将他的头发揉乱,未以奋起挠她痒,两人在草坪上玩得不亦乐乎。

    玩累了,她在惬意地打了个滚,看他,眼神里似有浩瀚星辰。松木气息渐近,他的唇微凉,吻她却怎么也吻不够。

    袁雉躺在他怀里,紧握他的手,他微微合眼,大概是在午休。

    还是未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少有的沉静。他看了看屏幕,原来是阿路,便丢到一边,继续抱着她睡觉。

    过了一会儿,阿路的电话再一次打来。

    按理说,中国现在正处于凌晨。袁雉有些警觉,却也不好说什么。

    手机一直不知疲倦地响着,她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道:“未以,接电话吧,说不定阿路找你有什么事呢。”

    他很不高兴地嘟嘟嘴,一边碎碎念一边按下接听键:

    “不想让不想干的人打扰我度蜜月的好心情啊......喂,阿路,找我有什么事?”

    袁雉本就离得近,恰好听到了全部:“老板,出大事了!财务部的会计陈小娴凌晨两点时在公司主楼跳楼,当场死亡......她还留下了一封遗书,指控老板您......您涉嫌参与不法行为。”

    阿路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完。未以愣了两秒,不禁愤怒:“原以公司的每一步都是合法的,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当然知道,我是陪伴老板多年的人,怎会不知您一步步打拼下来的不易和公司上市的艰辛,可是......老板,您快回来吧!”

    阿路那边人声嘈杂,想必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未以紧紧闭了一下眼,终于做出决定:“好,我马上回去。”

    他回过头来刚想对袁雉说声抱歉,却见她笑脸:“没关系,我们一起回去,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承担。等处理好,我们就去立陶宛吧。”

    一生只得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就算所有人都背对自己又如何。

    未以张开手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轻声说:“对不起,以后我会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袁雉拍拍他的肩膀:“能拥有你,上辈子的亏欠都圆满了。”

    他们订了当天下午的航班回国。等飞机抵达a市的时候已是深夜。未以本想让袁雉回家睡一会儿,毕竟长途奔波,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可是袁雉却喊着不累,执意要陪他一起去公司,他无奈只好应允。

    果然,本不该是热闹的时刻,却已是人山人海。未以跟着阿路拨开一条条警戒线,终于来到主楼门口。现场还未整理,尸体和血迹看得让人惊心动魄。未以捂住袁雉的眼睛,避免她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算他一个大男人看到也忍不住作呕。他能感觉到袁雉有些颤抖,掌心触感温热,她在哭。

    未以一怔,缓缓抽掉捂住她眼睛的手,将她拥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他开始后悔把她带入自己的纷争中,开始后悔把她带入自己复杂的世界里。

    忽然有两个警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前。袁雉愣了愣:“你们......”

    “钟未以先生涉嫌参与不法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青年警察说道,毋庸置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