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薄浅未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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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此间花火共凄凉

    fri mar 27 22:08:10 cst 2015

    元宵节傍晚,钟家别墅。

    意薇拿着哥哥的衣服,比对比对这个,再看看那个。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自己给哥哥搭配衣服,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在看了一大堆衣服终无果之后,她眼前一亮,跑到衣柜前,从最底层翻找出了前些天买的红色大衣。

    原来是哥哥故意藏起来了,未以看了看那耀眼的红色,摸摸扶额。

    “这件好看又喜庆,今天就穿这件吧。”

    意薇把大衣的吊牌剪掉,塞到哥哥手里,完全忽略未以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不穿不行吗?”

    “我们是去看灯会,不是去开会,不许穿你那些黑色的衣服。”

    未以只能答应。

    待未以一脸哀怨地换好衣服后,意薇亲切地挽上他的手臂,蹦蹦跳跳的,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她的眼睛亮亮的,神秘地说道:

    “哥,我把袁雉姐姐约了出来哎,你要好好珍惜机会!” 未以一脸讶异,惊于这个丫头的“善解人意”。

    “谁说 ....谁说让你把她约出来的 .....我没答应你 .....”

    未以的脸顿时滚烫得灼热,垂下眼支吾不清,意薇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脸红的样子,忍不住戳戳他的脸颊:

    “哥,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一座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 未以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我没脸红。” 意薇才不管,穿好小皮鞋拉着哥哥直奔袁雉的公寓。天色渐晚,阿路开车不到一会便抵达,意薇迎等候多时的袁雉上车,她还未反应过来,未以就拦腰一抱,将袁雉抱上了车。

    意薇识趣地坐在前面,不时地瞅瞅后视镜,看看哥哥和袁雉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料袁雉只是被未以揽在怀中,假装看风景。

    她的头发软软地垂在未以的手边,散发着好闻的花香,缄默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些在大雨中,在医院里,难道是一场梦吗?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好像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是不是这一切,根本就都是假的。

    袁雉懊恼地推开未以的怀抱,别过头去。未以正巧看见了她瞬间即逝的表情,勾了勾嘴角,伸出手,覆上她的。

    她转过头来望向他,没看见意薇冲未以使的小眼色。

    就在未以的那句话几乎脱口而出时,车子驶入目的地,阿路迅速找好车位停好车,未以松了口气,将袁雉抱下来放在轮椅上,推着她和意薇并排走。华灯初上,阑珊灯火,舞龙耍狮比比皆是,路边小摊数不胜数,随处可见小时候做糖人的商贩,孩子拿着各种各样的糖人,高兴得笑开了花,牵着妈妈的手一脸满足地离去。

    这样的日子,真好。袁雉的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容,她眯了眯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从前的灯会,也是这样子的,在这里仿佛能找到当年的感觉呢,真的好像啊 ......

    那年的她,牵着未以的手,和人来人往匆匆擦肩,来不及说告别。好动的袁雉总是忍不住松开未以的手,围着一个个小摊好奇地乱转,一有舞龙舞狮便开始扎堆。

    那年的他,耐心又好脾气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提醒她注意脚下,就算嘴上埋怨她跑得快,但还是会默默跟上去,不动声色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未以哥哥,你看,有糖人哎!” 那时的袁雉,看见甜甜的东西眼睛就会发亮,可是与她不同的是,未以素来不喜甜食,但还是给她买了一支,选了她最喜欢的风筝的图案。

    鸢飞天上,大中见小,皆是耀眼。执线地下,小中见大,皆是璀璨。

    “哥哥,给你吃一口。” 袁雉咬了一口,便伸手递到未以嘴边,未以笑了笑,“我不吃,你吃吧。”

    那时的她,仍然倔强地不肯收回手,直到未以轻轻咬下一小块才肯罢休,她一直坚持着,自己有的,一定也要让他有。

    “好吃吗?” 她跳到他面前,而他没有回答,只是细心地拿纸巾擦擦她嘴边的糖渍。

    她满足地笑了笑,又跑去别处。

    “别动。” 未以把她拉了回来,捂住她的眼睛,袁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任由他而不做声。

    隐约之中,有火药气味,她把未以的手拿开,一束烟花顿时绽放在天际。

    袁雉双手交指,许了一个愿。

    属于年少时的轻狂,偶尔带有慌张,如果是真心祝愿,那么这个愿望,就一定一定会实现。

    “袁雉 .... 姐?” 意薇的一句话,袁雉猛然回过神来。

    刚才的不过是幻想罢了。

    .

    .

    .

    .

    .

    .

    “我看见了一个高中同学,过去跟她打招呼,你们先逛。” 意薇冲未以狡黠地笑了笑,眨了下眼睛,消失在人群中。

    未以推着袁雉的轮椅走走停停,最后在一个面具摊前停下,他拿起一个猫脸面具仔细端详,可是袁雉知道,他最讨厌猫了。

    出乎意料的是,未以将面具戴在脸上面对她,他透过眼睛的小洞窥见袁雉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未以付钱给老板,摘下面具递给袁雉,她对着面具出神,恍惚之中,分不清虚实。

    “我们去别处吧。” 他顿了顿,终于对袁雉说出所见后的第一句话。

    不是我不想理你,是真的找不到话题;不是我不爱你,是真的没有机会让你认清。

    袁雉,你会懂的,不是吗?你一直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那天说过的誓言,就一定会兑现。

    “好。” 袁雉回之以浅笑,指了指旁边的糖人摊子,“我想吃糖人。” 未以面色一怔,推她前往。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做一个风筝形状的。”

    “好嘞,请稍等。” 老板面色和气,未以紧缩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些,从老板手里接过糖人递给袁雉。

    “想不到你还记得。” 袁雉不再如从前那样狼吞虎咽,她轻轻舔了一口,对于未以超常的记忆力仍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爱的,恨的,本就该记得清楚,爱的可以更加去爱,恨得可以更加去恨。” 未以的话总是让袁雉不寒而栗。

    那些整夜整夜睡不着时,回放在眼前的画面,那些永远不能被遗忘的绝望,还有那些恶言恶语词向内心深处的痛楚。

    她从来不会明白,当一个人真正绝望时,他不会哭,反而会笑。

    这世界多可笑,把别人逼到无路可退,自己却只顾享受据为己有的肮脏成果。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自然不会去想,这个辉煌灿烂的建筑宝座下,是横尸遍野,还是碎骨残骸。

    而他要做的,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

    “未以,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的时间吗?” 袁雉讪讪笑笑,开口轻声问道,未以的脸色一惊,声音颤抖:

    “我,忘记了。” 他惊讶于自己竟把这样重要的日子给遗忘了。

    袁雉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买蛋糕的时间吗?”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田里偷瓜的时间吗?”

    “你还记得我们看花海的时间吗?”

    可惜这些问题,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未以开口想要辩解:“袁雉,我 ......” 却被袁雉打断:

    “那次,你在公司纵容了你的养父却被我看见,你应该还记得。” 未以想了想,点点头。

    “我问过你,那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可你始终不肯告诉我。” 袁雉吸了吸鼻子,把未以拉到面前,握住他变得冰凉的手。

    “你过得不好吧。” 未以的眼睛里泛起雾光,看着她不说话,“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未以,那些记忆会让你痛苦,何不忘掉它,你总是停留在旧风景中去回味,甚至说是品尝苦楚,所以才会忽略了前路更加美丽。”

    “记得那些又有什么用处,它只会日日夜夜地折磨你,像从前一样令你彻夜难眠,你又何苦要保留呢。”

    袁雉搂住未以的腰:“忘记它们吧。”

    “前面的路,我陪你走,不管是风是雨,都会如影随形。”

    话语刚毕,未以的脸颊上便出现了两条泪痕,他颤抖着俯下身,吻住她的唇之后不断汹涌而出的泪,是痛苦与幸福交织在一起的。

    袁雉细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每一点深入,都是一份投入和专注,步步为营,慢慢沦陷。

    未以的长睫上挂着泪珠,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袁雉。” 他轻唤她。

    “嗯。” 她轻应他。

    “我爱你。” 这句话太沉重,所以我愿意用一生来履行。

    “我也是。” 就算这句话是那样沉重,我也要对你说出口。

    爱,不能等待。

    这个使多少人就此葬身的悬崖边上,一定会绽放一朵红色玫瑰,静待花开情人来,静待花落长相守。

    烟花绽放在天际,意薇在人群之中望见哥哥和袁雉,笑了笑,一旁的陈子墨问她:“笑什么?”

    “我在为哥哥高兴,他人生中最痛苦的记忆,终于可以放下了。” 继而投在他的怀抱里:“我哥哥真的很好很好。”

    陈子墨揉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把你抚养长大。”

    “那,以后,我就会把你从他的手中接过来,对你更好。”

    意薇笑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这是感动的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