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薄浅未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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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也许是命运让我错过你

    sat jan 10 16:38:55 cst 2015

    “袁雉你知道吗,钟未以从c市经商回来了。”

    闺蜜谢依兰手捧一杯咖啡,走到正在画画的袁雉身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袁雉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画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好好的画就这样被毁了,依兰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轻轻说道:

    “你承认吧,你还是放不下他。”

    “不,我恨他,我恨他。”

    袁雉呢喃道,她明知道依兰不会信。

    依兰是袁雉深交四年的好朋友,也是袁雉唯一的朋友,她知道袁雉在说谎,也知道这个叫钟未以的人,在袁雉心里的地位,这个带给袁雉第二次生命的人,也是伤害袁雉最深的人。

    怪不得有句话说,爱得越深,恨得越深,而恨得越深,爱得越深。

    也许命运就是那般的机缘巧合吧,阔别四年,袁雉或许不会像电视剧里的人那样,大方地冲他挥挥手,说一句:“no way”。世界那么大,我怎么寻找也找不到你,世界又怎么小,一转身你就在我身边。

    也许早就应该有一个了结了吧,袁雉想。

    “依兰,画了一天画,我有点累了,陪我下去晒晒太阳吧。”

    依兰点了点头,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袁雉走向电梯门口,午后的阳光缓缓倾泻,温暖的光线,桌上的书轻轻翻页,终于停止了,原来是里面有一个书签,娟秀的字迹依旧清晰:

    “是命运让我错过你,终于迷失在时光里,我只想说一句,好久不见。”

    故事的开始。

    这一年是千禧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转入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标志,可对于小袁雉来说,却是生命的转折点。那一年,五岁的袁雉被爸爸妈妈含泪在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为她穿上最漂亮的红色外套,将她送进难民窟。

    亲情的背叛,早早在小袁雉心里有了大片阴影,她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有衣衫褴褛的女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拄着拐杖的老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喂,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没家的孩子了。

    袁雉有些饿了,就从妈妈给她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啃起来,她没注意那些人的眼睛亮亮的,几个脸上脏兮兮的,十分羸弱的男人和女人,扑到袁雉身上,争相抢她的馒头,袁雉吓坏了,躲在角落里死死抱住包袱,和那些人对峙着。

    眼看就要被他们抢走,他们也都饿坏了,像一头头饿狼,为了抢夺食物不惜代价,袁雉不知不觉的,眼睛里就冒出了眼泪,绝望地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没有预想到的那样糟糕,她慢慢睁开眼,发现刚才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少年微笑着注视着她。

    她看着那个少年出神。

    这或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哥了,他纯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有星子似的,虽然脸上有灰,但还是遮掩不住他五官的精致,棱角分明,穿着破旧的白衬衫,一笑就露出白色的牙齿,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两排长睫像小扇子一样起伏。

    他的气质,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浑然天成的大气,又不是谦虚柔然。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吧,袁雉对自己默默说道,她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可是难免触景生情,吃着香香的馒头,她又想起了妈妈,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少年用手背擦擦她脸上的泪痕,轻轻说道: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是,袁雉一哭,额头就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特别不好看。

    见袁雉没反应,少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真的?”

    袁雉擦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会保护你。”

    少年笑着摸摸袁雉的脑袋,一脸坚定地说道。

    袁雉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串子,是从她妈妈的首饰盒里拿的,大概是翡翠吧,泛着绿色的暗光,她把长串塞到少年的手里,说道:

    “小哥哥,这个给你,就当我给你的钱好了。”

    “不要不要,你自己拿着吧。”

    少年连忙摆摆手,袁雉却硬是给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道:

    “小哥哥,我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你也要好好保护我,不然就是你欠我。”

    少年被袁雉逗笑了,其实袁雉不知道,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就是她自己,保护她,怎会不真心实意。

    “我叫钟未以。”

    少年和袁雉躺在草堆上数星星,袁雉看着浩瀚无际的星空,悄悄在他耳畔说一句:

    “我叫袁雉。”

    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我的袁雉,未以看着袁雉可爱的脸庞,想道。

    就是这个叫钟未以的少年,给了袁雉第二次生命。也许就是需要一个可以温暖人心的人,一起同舟共济,就算不能同舟共济,也要互相支撑,就算不能互相支撑,也要彼此温暖。

    “依兰,我承认,我是很想他。”

    袁雉握着依兰的手,看着树叶飘落,轻声道。

    她被一个人追赶着,那人越来越近,她却跑不动了,被他拉到怀里。

    一个噩梦,这一定是一个噩梦,袁雉看着朦胧的月,擦擦头上的冷汗,不住安慰道。

    今天正巧大学院百年庆,邀请袁雉去演讲。她正好心情有些烦躁,便请假前往。她曾是这个学院最闪亮的一颗星,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是老师眼中最有前途的学生,每逢提到她,他们总会说一句:

    “袁雉啊,她真是很优秀啊,只是 ...... 有些可惜啊。”

    袁雉心里明白,他们都是在惋惜自己只能靠轮椅行走,俗话说得好,上帝为你关上一个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怎么多年了,袁雉早就已经适应了异样的阳光,和不能乘风奔跑的失落。

    她已经在学院里转了整整一天了,最远到过周围的小吃街,买了好吃的手抓饼和香芋奶茶,所到之处,好多人都在议论:

    “这是上一届的师姐哎,今天晚上在大学堂做演讲。”

    “听说她学习很好呢。”

    .....

    黄昏的阳光十分柔和,又那样短暂,只留一抹妖娆的红色在天际,无比留恋地挂在地平线上不愿走,余晖固然美丽,但也只是一刻,对于袁雉来说,黄昏的美丽与烟花的灿烂都是一样的,还未伸手挽留,就已消失不见。

    有些人,有些事,亦是如此。

    操场上十分热闹,许多教授和学生比赛跑步,也有热血青年打篮球,情侣挽手散步,袁雉静静地看着一个男孩子飞跃,腾空,转身,灌篮,整个动作十分完美,他跳下来和队友击了个掌,大步冲袁雉的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这个角度上,袁雉显得特别美丽,长长的,有些卷的头发披在肩上,身穿红色格子的七分袖的长裙,手里紧紧握着一瓶水,看见男孩子过来,微笑着递给他,看着他十分豪爽地拧开瓶盖,大口喝着。

    男孩子的眉眼十分清爽,整个身体被夕阳包裹着,散发出曼妙的光泽,男孩的五官很好看,微长的刘海盖住前额,有点电视剧男主角的神态,无不透露着天真,是一个单纯的男孩子。

    男孩伸出手摸摸袁雉的鬓发,笑着说道:

    “你怎么好,不把你娶回家,我可是会遗憾的。”

    他就是周亦歌,袁雉的大学同学兼好朋友,可是他明明把感情表达得那样坦然,袁雉还是继续装傻道:

    “别啊,你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子追,我不如她们跑得快,我不追了。”

    亦歌苦笑一声,推着袁雉走在一条郁郁森森的小路上。

    袁雉不想伤害他,也不想成全他,她心里明白,自己给不了他幸福,当然,好朋友只能是朋友。

    学院里并没有改变什么,还像刚来时那样,袁雉转头看看亦歌,他坚毅的下巴棱角分明,阳光透过长睫洒下来,两个路过的女生叽咕道:

    “那是袁雉师姐哦。”

    “是嘛,我听说她还是原学生会主席呢。”

    “今天在学堂有她的演讲,我们去听吧。”

    “好呀好呀。”

    袁雉浅浅地笑了笑,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格外清晰,清风飘过草木,带来点点香气,都是这大千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如果有一天,为我推轮椅的,是那个人,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她的脑海里全是回忆。

    小袁雉不知跟了未以多长时间,只知道是很长很长时间,她一直跟在未以的身后,或者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未以去捡地上的剩饭,有时实在是饿坏了,他也会直接冲进饭店去抢剩菜,不过最终结果都是被一阵恶骂出来。

    未以动作娴熟,想必也是做过很长时间了。

    那时的小袁雉,会因为在地上捡了一分钱而开怀大笑,也会因为填饱了肚子而高兴满足,每次她笑起来,未以紧锁的额头就会舒展一些。

    有好长一段时间,未以背着袁雉悄悄出去捡垃圾,在袁雉不知道的情况下攒了二十块钱,想到第二天就是袁雉的生日了,他咬咬牙,走进那家一直不敢进的商店,买下了袁雉每天都会趴在窗台上看好久的草莓图案的白裙子。

    未以特别怕自己脏脏的手把裙子弄花了,一路上小心捧着,拿着裙子有些羞涩地递给袁雉,小袁雉愣了好久,抱住未以开心地说道:

    “未以哥哥,你真好!”

    “你开心,我就开心。”

    “我开心!”

    “那我也很开心。”

    未以看着袁雉脸上的笑容,可爱又稚气,他盼望着,明年,后年,他都可以为袁雉送上一份她喜欢的礼物。

    夜幕像一张大网,网住整个世界。

    学堂里很快就坐满了人,亦歌把袁雉推上了台,袁雉冲台下低了低头,一甩手将准备好的稿子扔到一旁,在众人诧异地眼神中说道:

    “也许我的举动让你们很不解,但我今天要说的,绝不仅仅拘泥于两张纸,而是我整个青春。”

    台下掌声雷鸣,袁雉认真地诉说着,她没看见,有一个人转身悄悄离开。

    “阿路,搜集a市蓝天福利院院长林宪的所有贪污证据,就算没有也要给我找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未以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助手,窗外霓虹闪烁,掩饰着这个城市的落寂,华灯初上,不过是一把散沙罢了。

    “钟未以,你活该。”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