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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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界之滨

    自古以来,妖界、人界、仙界就有一个交界处,只不过此处虚无缥缈,不与俗世相接,凡人难以到达,故鲜有人知。此地长年无人管辖,是三界之中较为混乱的一个地方。此地之仙,多为下仙,为妖狐所修成,欲盛德薄,屡生祸乱,多无继续修行之心,只思享受前功,全然不顾来世再度堕入轮回受生、老、病、死之苦恼,前功尽弃也,故虽贵为仙,亦只称得上是“堕仙”;此地之人,多为奇人,非奇人难居此地,除去天师、道士、和尚,还有许多在此地化身修炼的佛、菩萨、罗汉、护法、居士,他们皆依照佛训,化身为仙、人、妖,而不显本相,目的是要度化众生,实为用心良苦;此地之妖,多为三界所通缉,故曾经在三界闯过大祸者,多居此地。不过因为此地除了仙家,就是捉妖师,所以妖在此地的地位可谓最为低下。称得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很是受气。此地名唤——“羌村”。



    



    村中少年刘人祖今年二十六岁,由于好吃懒做,不思进取,至今尚未娶亲。父母着急,他自己却悠哉游哉,只想着每天吃完饭,在村中闲逛一番,看看花,赏赏月。正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个刘人祖,他倒也算颇具佛缘。



    



    这一日,刘人祖吃完晚饭,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嘴里唱着歌,心中感叹着光阴易逝、人生易老。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哭泣。他走近以后发现,是同村的阿玉。



    



    “阿玉。”



    



    “谁?”阿玉惊慌地问道。



    



    “我,刘人祖!”



    



    “你怎么在这儿?”



    



    “我出来转转,顺便消化食物。”



    



    “哦,那你每天就是消化食物呀?”



    



    “不是啊,还到处闲逛、踢石子,还有……”



    



    “还有什么?”



    



    “没了,嘿嘿。”



    



    “嘿嘿。”阿玉看他的傻样,不禁破涕为笑。



    



    “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我爹,最近总是挑我的刺。”



    



    “为啥?”



    



    “他就是嫌我吃的多,我现在长大了,吃得越来越多,他不好明说就是了,所以总挑我的刺。”



    



    刘人祖呆呆地听着,不说话。



    



    “人祖大哥,你娶了我吧!”



    



    “啥?”刘人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娶了我吧!你娶了我,我往后就不用再被我那个狠心爹挑刺了!”



    



    “我都二十六了……你才多大啊?”



    



    “我十五岁。”



    



    “我记着……你不是十一岁吗?”



    



    “我说十五就十五!”



    



    “好好好。那我得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



    



    “好,那你快去!”



    



    刘人祖回到家中,父亲正在房中研究制造新的捉妖法器,全神贯注之际,并未曾注意到儿子的满腹心事。儿子坐在父亲对面的木凳上,寻思着该如何向父亲开口商量迎娶小玉的事。这时,父亲忽然说道:“都是缘分。”



    



    “什么?”



    



    “等我造完了这件宝贝,就去给你提亲。”



    



    “您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都已经和人家私定终身了吗?还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刘人祖这时才完全明白并且相信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惊喜地大叫:“谢谢爹!”他这一辈子好像从来都没谢过他爹。



    



    “呵呵,臭小子!”父亲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是一热,差点掉出眼泪来,父亲心想,“这臭小子长大了、懂事了。”



    



    父亲造完法器,来不及实验,就去房中取出装钱的桃木匣子,刘人祖站在父亲身后,他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这么瘦了!那分明是年纪逐渐大了以后身体萎缩的老态,鬓角从后面看过去,也白得不成样子了……那取钱的动作让刘人祖眼睛发酸,他觉得自己长了这么大,什么贡献都没有为家里、为父母做过,如今却要理直气壮地让父母为自己掏空他们几乎是一生所有的积蓄……他觉得自己如蛀虫、硕鼠一般,在啮食父母的血肉。



    



    “好了,我们走吧,再去集市买一些上好的聘礼!爹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你娘待会儿回来恐怕要开心得疯掉!哈哈哈……”



    



    父子二人来到院子中有土的地方,父亲严肃地说道:“闭眼!我不叫你睁万万不许睁!”



    



    这句话刘人祖是从小听到大,都已经烂熟于胸了,但是父亲每次还是要一字不落地、语气严肃地说一次。因为这其中的后果,就像父亲常说的那样:“一旦睁眼,脑浆崩溅,一命归西。”



    



    父亲口中默念土遁咒,二人眨眼已来到了集市上。父亲使用奇门遁甲,把身上系着一条红布的毛驴赶进路旁的土墙里。买完聘礼以后,要用这头毛驴拉着聘礼去小玉家提亲。



    



    集市上,父亲在兴高采烈地挑选着各种昂贵的上等好货,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路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刘人祖忽然对父亲说:“爹,我……”



    



    父亲在全神贯注地挑着东西,根本没听见儿子的小声嘟囔。刘人祖忽然大声说:“爹!我不想娶亲了!”



    



    父亲听了他的话,原本阳光明媚的脸瞬间变得风云失色,“你说什么呢?”



    



    “爹,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为你和娘做过什么!我不想走!以后我会努力进取,我要闯出一番事业,报答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刘人语说着掉下了眼泪。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父亲捧起儿子的脸,一边给儿子抹眼泪,一边说:“儿子啊,爹和你娘没希望过你为我们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你开心,我们就开心,你高兴,我们就高兴,你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爹!”



    



    “人祖啊,听爹说,爹和你娘也不需要过什么好日子 ,我们现在过得也不差,这人啊,贵在知足,知足者常乐,你以前不是很明白这些道理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你爹我年轻的时候,我的师父'印光大师'给我和师兄弟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父亲转头看着集市上来往的过客慢慢说道:“在释迦牟尼的时代,有一个人,叫尼珈玛西提舍,他出生在舍卫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并且在当地长大。出家之后,他过着非常简单的日子。化缘时,他就到原来亲友居住的村子,并随缘接受人家的布施。他避免参加大的仪式、庆典,甚至给孤独长者与憍萨罗国波斯匿王举办的大型布施,他也没有参加。



    



    其他比丘渐渐议论纷纷。他们指责他只接近亲人,而不喜参加大型布施等等。这些比丘并且向佛陀报告这件事,佛陀就召唤他来,让他自己解释。他说虽然他常回故乡,但只是去化缘,而且只要有足够的食物,不管食物可口与否,他就离开。听完他的解释后,佛陀当着其他比丘面前称赞他。佛陀也告诫比丘们,需求少,知足的过日子符合所有圣者和佛陀的教诲。同时,所有的比丘应效法尼珈玛西提舍。



    



    佛陀进一步叙述鹦鹉王的故事:



    



    从前,鹦鹉王和很多的子民住在恒河岸边的无花果树林里。后来,无花果全被吃光了,所有的鹦鹉也就离开林子。只有鹦鹉王留下来,但不管剩下来的东西是嫩芽、叶子或树皮,他都很满足。帝释知道这件事后,想测试鹦鹉王的德行,就运用神通力量使无花果树枯萎。然后,和皇后一起变化成鹅,来到无花果林,问鹦鹉王何以不离开年迈、枯萎,无法再长出大量果实的无花果树呢?



    



    鹦鹉王回答道:'我没有离开,是出于感激的心。只要有足够的食物维持生命,我就不会背弃这树林。'



    



    帝释大受感动,就恢复并且透露自己的身份。同时,从恒河中取水,洒在无花果上,使它们恢复生机。”父亲讲完故事,拍着刘人祖的肩膀说:“人祖啊,有时候平平淡淡就好,并不一定说,你一定要给我们什么报答,我们才会幸福,爹和你娘养育了你,我们就已经很幸福了。”



    



    “爹……”



    



    “走吧,提亲要是去得太晚的话,就要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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