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媒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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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出了什么意外

红修立马兴致勃勃地将今天的事情对司徒洛讲了一遍。而司徒洛在听到夏沫莫名其妙的消失,又在仓库里哼戏曲的时候,抬起头看了夏沫一眼。

“……后来啊,我们两个就抱着衣服回来啦。”红修讲完,低头喝了一口馄饨汤。

司徒洛又转过头去看放在一旁的箱子。暗红色的大木箱子散发着浓浓的时代气息,上面精致的花纹也在提醒着他,这件衣服的来历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司徒洛的眼眸暗了暗,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将淡淡的眼神在那口箱子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过那个阳春面是真的很好吃。”末了,夏沫还补上这么一句。

司徒洛抬起眼鄙视地看向夏沫,“就知道吃!”

“切。”夏沫皱了皱鼻子,瞪了司徒洛一眼。

“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司徒洛慢悠悠地吃起了东西。

“你……哼!”夏沫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埋下头不再理会司徒洛。

司徒洛好笑地看着夏沫这副样子。头发在脑袋上乱糟糟的,整个脸都快埋进了碗里,再配上那幽怨的哼唧声,简直像是一个小宠物。

司徒洛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抬起手来摸了摸夏沫乱糟糟的头发。

然而夏沫却愣住了,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这亲昵的动作和语气,让夏沫的心里划过一丝欣喜,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她低着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停留在自己的头顶,那样真实的触感,那样真实的眷恋。然而下一秒钟,夏沫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手离开了。那样迅速,毫不留恋。

轻轻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夏沫告诉自己不可以多想。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是夜,夏沫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门窗都是关着的,房间里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窗帘在轻轻的摆动。

睡梦中,同样是一片黑暗。一个与今天见到的差不多的戏台放置在那里。同样是一束惨白的灯光打在戏台中央。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戏服的女子。脸上划着浓浓的妆容,却也能看得出是个绝色女子。

这戏服……夏沫忽然感觉一阵熟悉,这不正是自己带回家的那件戏服吗!

那女子将手臂缓缓抬起,水袖一出,张嘴唱起了夏沫无比熟悉的句子: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又是《牡丹亭》,夏沫这一次不再惊讶自己能听得懂戏词。而同样的戏词,不知为何,夏沫现在听来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氛,空无一人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戏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夏沫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姐姐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那女人的声音尖细却又带着一股缠绵的柔情,听上去让人忍不住感伤。婉转的曲调,悠扬的声音,将美梦与现实的无奈距离演绎得生动感人。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那女人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戏台上的人也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忽然恢复了一片寂静,静得有些诡异。夏沫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麻,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梦中,她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做不到。

“夏沫,醒来啊,醒来帮帮我……”那声音又重新想起,这一次换上了正常的语调,声音冷清又空灵,带着一种孤傲。

睡梦中的夏沫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吹在自己的脸上,她嘟囔着翻了一个身,却猛地被惊醒。

眨了眨眼睛,夏沫才适应这黑暗,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空气中有一股香味,是浓浓脂粉气味,却又好闻的多。

夏沫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什么东西啊。她当然清楚刚才梦境不会是巧合。奇怪的街道,莫名的戏服,诡异的梦境,和那首一直回响在耳边的《牡丹亭》,夏沫再迟钝都能猜到了。

“你出来吧……梅如令。”夏沫记得下午时在戏园子里一直被那男人提起的名字。而她刚才梦中的女人穿的戏服,也正是那男人口中的梅如令的戏服,也就是夏沫带回来的那一件。

“呵……”一声轻笑,夏沫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子。那人身穿戏服,脸上未施粉黛,浓眉,丹凤眼,高挺的秀丽鼻子和樱桃小嘴放置在那巴掌大的脸上,如果不是脸色苍白的吓人,也是一个很动人的美女。

“真有意思,你能看得见我。”那女人缓缓转了个身,打量了夏沫一圈。

“你想做什么?”夏沫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先开口问道。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感觉害怕,仿佛特别笃定眼前飘着的这个类似于鬼魂的东西,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一样。

“我想做什么?”梅如令重复了一遍夏沫的问题,有些怅然地低下头去。

“良辰美景奈何天呐……”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伤痛,让人听着就无端端心里一阵伤感。

夏沫没有说话,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梅如令。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问道:“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梅如令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夏沫,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曲《牡丹亭》”还有一个原因夏沫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也在等一个人。大概有着爱而不得的人,彼此之间都是有着某种感应的吧。

“这样啊……”梅如令的声音依旧空洞,像是某种叹息。半晌,她又抬起头,脸上扬起了一种类似于追忆但在夏沫看来就是诡异的笑容。

“很多很多年以前吧,我是上海有名的角儿。整日里在戏台子上吚吚哑哑的唱着,台下的人一掷千金捧着。忽然有一天吧,我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反对,只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就是你去过的那个戏园子,原本没什么名气。我来了之后,每天楼上楼下都座无虚席。我在台下注意到一个人,一个,在上海是就经常看到的一个人。

他的眼睛,我记得特别清楚。在上海时,他就时不时会来听我的戏,不过不是每天。大概是因为没钱吧,我看他穿的很普通。所有人都在呐喊喝彩恨不得冲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就总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杯茶。那一双眼睛里没有爱慕,只有欣赏。没有浮华,只有质朴。

我开始很好奇,他为什么也来到了这里。终于有一天,我卸了妆之后遇到了他。

我们一起去那条街上逛,还一起吃了阳春面。我们聊了很多东西,戏曲,电影,当代局势等等。我惊讶的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很多观点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在那个年代,能够找到一个与你志趣相投的人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经常来听我的戏,我们总会在散场之后相约,聊很多东西,去踏青,去游玩,去早市。

我开始逐渐习惯在戏台上的时候寻找那样一双眼睛,仿佛只要看到他,就会让我的心沉静下来。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牡丹亭》,而他也最爱听我唱这一出戏。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他就是我梦中的柳梦梅。我觉得我何其幸运,能够找到他,不用在梦中苦苦地等待。

我以为,我对他有情,他也对我有意,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知道的,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用说出来,我以为我们之间有那样的默契。”梅如令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惆怅。

“后来呢?”夏沫猜想,她的柳梦梅还不会是另娶她人了吧。

“后来,他就消失了。”梅如令的声音里还有着一丝难以置信。

“消失?”夏沫也有些惊讶了。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消失呢?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第一天,他没有来听我的戏。我以为他有些事情耽误了。直到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好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我才发现,我居然连他的名字和家庭情况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他住在哪里,我什么都不了解,我根本找不到他。

从那之后,我唱的戏就渐渐没有人听。因为我看不到他的那双眼睛,我唱的戏开始没有了灵魂。

只有《牡丹亭》,只有这一出戏我还能唱的好。但是我也已经不想唱戏了。我离开了戏园子,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对着我从前的戏服,发誓从今以后不再唱戏。”

夏沫听到这里,不免一阵唏嘘。

“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没能来呢?”

“对呀,所以我一直想要找到他。我想要问他一句,他到底,对我有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