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你牙齿痒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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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坦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坦白

母亲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像要哭出来似的,看样子她以为我精神失常了。

我在心里叹气,这个问题现在真的解释不清楚,我没时间耽搁了。本来我想先给她打个预防针,稍微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让她别吓晕过去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没起到作用。

“妈,我先送爸爸去医院,回来再跟你解释。”说着我就抱住父亲的身体,运转法力撕裂空间,直接瞬移去了江城医院。

在空间裂隙关闭前的最后一瞬,我看见母亲惊恐到扭曲的面容,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

我本来以为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母亲会把我当成怪物吗?会不会从此以后疏远我?会不会……追本溯源地发现我的真正身份,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对我呢?

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周遭画面一转,我已经到了顺江医院。

“快来人啊!救救我爸!我爸心脏病犯了!”我扯开嗓子大声地叫着。

再怎么人手紧张,医院里也不可能没有医生护士,我这么一喊,立刻就有人赶过来把我爸送进了急救室。

我在急救室门口度秒如年地等着,直到有人出来告诉我,我父亲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悬在嗓子眼里的这颗心才算是落回了原位。

但我马上就想起还得回去跟母亲解释呢,好不容易落回去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我偷偷地瞬移回表姐家,发现母亲仍然呆呆地站在厨房里,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连动作都跟我离开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轻轻地走过去,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几步,在距离她稍远的位置站定下来,柔声开口道:“妈,爸爸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母亲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了一样,弹起来转过身,死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个不停。也数不清究竟看了多少遍,她才终于试探着问:“芊浔,你……你是我的芊浔,对吧?”

这话问的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剧烈的情绪快要冲出来了。

母亲颓丧地泄了口气,缓慢而肯定地说:“你不是芊浔。”

“对不起,妈……哦不,阿姨……”

改口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地疼。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了啊,我甚至都想好了要一辈子照料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我连谎话都编好了,等大学毕业就骗他们说去外地创业,这样就算我大部分时间呆在阴间也不会露馅,而我还可以逢年过节回家去探望他们……

我把一切都设想得非常美好,可现实完全不按照我构想的剧本来发展,逼得我不得不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机,把一切谎言全部揭穿。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冒充我的芊浔?”母亲一字一字问得无比艰难。

我愧疚地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也是被硬塞进这副身体里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真相的……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风芊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么说……你是借尸还魂的?”

“嗯。”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果然是这样……怪不得你醒过来的前一天晚上,我会梦见芊浔,梦见她哭着跟我告别。我怕芊浔他爸伤心,就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你醒过来之前,芊浔的呼吸和心跳就停了,医生都已经下死亡通知了,结果心跳又恢复了,没过多久你就醒了过来……死而复生。我一直都不愿意多想,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苏醒之前还发生了这些情况,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的确是我占用了她女儿的身体,这些所有的关心和爱,都是我偷来的,不属于我的。

现在,审判的时刻到了,我即将失去不属于我的一切。这些都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

我拉着母亲的手走出空间裂隙,脚下有点发软,有种踩在虹花上的错觉。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使用瞬移术,对法力消耗实在太大了,这种晕眩感就是过度透支法力所引起的副作用。

母亲微微发怔,似乎仍然有点无法接受,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为了尽可能降低被人发现的几率,我特意把瞬移地点选在了医院里的某个洗手间。这个位置比较偏,通常不会有什么人来,我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领着母亲去了icu病房。

icu病房只有规定的探视时间才能进去,我们现在这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病**,父亲安安静静地躺着,如果忽略掉连接在身上的那些管子,真的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母亲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像是个恐惧无助的小孩子。过去的日子里,她一直都非常依赖我的父亲,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父亲扛着的,她被宠得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这个让她依靠了半辈子的男人,突然就这么倒下了,浑身插满管子昏睡不醒,她甚至连再摸一摸他的手都变成了奢望。她一定很难适应吧。

硬撑着保持冷静那么久,也真的难为她了。

我试探着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她没有抗拒,于是我顺势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妈,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爸爸现在的情况挺平稳的,只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而已。再过几天,应该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他病得不严重,别害怕,还有我在呢……”

母亲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力抱着我放声大哭。隔了好久,她才重新想起来,自己抱着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她真正的女儿,早已经死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愈发悲伤,也拒绝我再触碰她。我只能默默地陪着她,给她买饭买水,努力地照顾她。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呆在她身边,会让她不断想起女儿已经死了的事实,可是如果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我又实在放心不下。现在不比平时,受灾以后,周边地区的伤者都源源不断地往这儿送,医院早就进入超负荷运转的状态了,可是伤者还在不断地送过来,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连轴转,恨不能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省了去。在这种状态下,谁还能顾得上照看病人家属?

我要是不照顾她,就真的没人会照顾她了。所以,哪怕是会让她心里难受,我也不能走。

至少,在父亲醒过来之前的这段最难熬的日子,我得陪着她,好好尽到一个做女儿的义务。我既然占用了他们女儿的身体,就应该在这种时候替他们的女儿尽到义务,这是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两天以后,父亲的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终于转回了普通病房。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问题出现,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母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趁着父亲睡着的时候,叫我陪她出去走走。

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

我们找了个凉亭坐下,母亲把我的手放到掌心里,轻轻地拍了两下,说:“这几天忙前忙后的,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说。

母亲轻轻笑了一下,说:“我还没有好好了解过你呢,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为什么你会……法术?”

她的态度较之先前柔和了许多,但是一点淡淡的好奇。我忽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仔仔细细地讲起了自己上辈子的经历。

我告诉她我上辈子在实验室里长大,十八岁以前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和折磨中度过的。我曾经无数次地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换来的只有越来越严密的监视,以及更加频繁的实验和折磨。

母亲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显然我童年的悲惨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其实我也知道,元纶集团进行的那些实验,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母亲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她对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报以最大程度的信任,这让我非常感动。

……也愈发舍不得跟她断绝关系。

我真的很贪恋风芊浔这个身份,贪恋拥有父亲母亲的生活。

可是我并不想用卖惨来换取这一切,所以我并没有对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进行任何渲染,只是言简意赅地陈述事实。

随后,我讲到了当年跟元洪的相识相恋,以及后来那场惨烈的诀别。

母亲听得落了泪,搂住我不断地念叨:“你怎么那么命苦啊,丫头,你太命苦了……”

我勉强挤出笑容,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母亲抹着眼泪问我:“那后来呢?你就借着芊浔的身体复活过来了?”

“不,这中间还差着好几年呢。我当时没死成,被抢救回来了,然后又被催眠忘掉了所有的记忆,被送到了江城来。”

我告诉母亲,我在江城当了五年的医生,而且正好就是这家医院。

母亲更惊讶了:“你还在这儿当过大夫?!那、那你和瑶瑶……”

“我们当时是很好的朋友。”

“天呐,怎么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