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
傅昱江一行人紧紧跟着穆振阳，很快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角落虽然偏远非常，却是茂林修竹，青砖黛瓦。
走进一看，这里外面看上去只是一方小天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房屋布局更是别具一格。左侧三根擎天柱，九爪金龙盘于柱上，右侧乃是曲径通幽处，一方红泥，养的是空谷幽兰，一抔清土，栽的是湘妃泪竹。别苑厢房两边立，雄然大殿镇中间。宝殿匾额，两侧对联，均是鎏金溢彩，瓦上琉璃，檐下斗拱，亦显珠光宝气。通番的气派，绝非山野小院可以比拟。
真不愧是东郊别苑。
傅昱江等人躲在一方竹墙后，仔细盯着穆振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穆振阳四下里瞧了瞧，挥手让身后的人们跟上，走近大殿，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果真是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低垂的帽檐遮住了脸。
“我就说我穆叔叔不是这样的人。”林榛激动道。
“这么豪华的地方，住的果然只是猎户吗？”白芜仙狐疑。
“自然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位“猎户”恐怕还是位老熟人呢。”傅昱江说着冲了进去。
白芜仙和林榛也紧跟着进入了大殿。
“怎么是你！”白芜仙与林榛一看到那猎户抬起头来，便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猎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猎鹰山庄趁着众人不备逃走的“色胆包天”柳若松。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林榛的声音在颤抖。
“这还用问吗？他们俩根本早就认识。”白芜仙叉腰道。
“柳若松，穆振阳，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何话说！”昱江抽出凌霜剑，直指两人胸口。
“不，不可能，穆叔叔不是这样的人，箱子……箱子。”林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开箱子。
这箱子上的锁本不是很牢靠，可林榛此时早已手忙脚乱，纵然是使了全部力气，也只有哆嗦的双手撞击木箱的声音。昱江瞧着林榛的样子，心中不忍，遂上前一掌，那箱子“啪”地一声便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林榛心中一震，只觉得血气上涌，脚下无力，几近跌倒。
这箱子里果然是个活人，这人一身淡绿色布衣，长长的麻花辫，发髻早已蓬乱。她被人用布条塞住了嘴，不停地挣扎着。
“四姑，你怎么样，没事吧？”傅昱江也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询问。
芜仙帮四姑拉下了嘴上的布条，四姑立刻激动起来：“我没事的。可算找到你们了，就是他们，他们骗我说找到了杀我爹的凶手，哄我开了门，他们就把我绑了！”
四姑说的“他们”，自然是在场的这些家丁。
“穆叔叔，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榛早已流泪满面。
“庄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这里，只有你最了解我为人，别人都可不信我，庄主不能不信我。我穆振阳对天发誓，此事我毫不知情，如有违誓言，天打雷劈！”穆振阳说着举起手来，信誓旦旦道。
柳若松却一脸鄙夷地望着他：“穆兄，没想到你堂堂八尺男儿，怎么敢做不敢当呢？咱们说好了，你把人带来，我给你银子。现在露了破绽，你又上赶着做缩头乌龟了。”
“你说什么？”穆振阳大怒，“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更别提什么交易了，定是你这小子设计冤枉我。”
“穆兄，这事本是你主使，难道如今却想抵赖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呢？像我这样坦坦荡荡，也未尝不可。”柳若松摘下了他的帽子，放在手上把玩。
“呸，你这个小人。休想污蔑我！”穆振阳说着挥拳向柳若松而去。
柳若松一闪身，愤然道：“好个龙胆铁拳，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当初是你要杀年永伯，如今事情败露，你又想抓年四姑灭口。这也就罢了，居然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把这么个小美人卖给我，啧啧啧，你们看看，多歹毒的心肠！”
四姑本是半信半疑，听得这话，再也无法忍受，指着穆振阳破口大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我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取他性命！狗贼，我这就替我爹报仇，拿命来!”
四姑说着就要冲向穆振阳，却被傅昱江一把拉住。
昱江向四姑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未查清真相前不要冲动。
穆振阳也不看她，转而向昱江三人道：“你们呢，你们是信我，还是，还是你们真的信他的话？”
昱江等人也是半信半疑，正不知如何是好，那柳若松又道：“你们仔细想想，我被关在猎鹰山庄死牢快十年了，若无人相助，如何走脱？能助我者，对猎鹰山庄必不陌生，武功也不会低，整个山庄又是谁才有这个能耐助我一臂之力？我柳若松今日自知难逃一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凶逍遥法外！”
“你如何走脱自然只有你知道，与我何干！”穆振阳上前一拳击在柳若松胸口，柳若松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可当心着点，把我打死了，可就是杀人灭口。”
“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先前确有一位陈猎户与我交易，那批虎皮也是我亲自验货，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我也不知。”穆振阳已是冷汗涔涔。
柳若松又看向一旁的家丁们：“这些家丁可是你们猎鹰山庄的，断不会是我做了手脚，你们大可问问他们，是谁人主使他们做的。”
那家丁们互相看了看，最终却只一口咬定：“我们只听穆老爷差遣，其他一概不知。”
“够了！”林榛抬起头，她眼里布满了失望的痛苦的泪水，“穆叔叔，我娘走得早，我爹死后，就数您对我最好。您总是教导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穆叔叔，您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呀？”
穆振阳仰天长啸，凄然道：“我没想到，原来连庄主你也不信我。”
“就算柳若松说的是假的，这些家丁可是你的人，四姑亲眼目睹，作不了假，让我如何能不信。”林榛泣不成声。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穆振阳闭上了双眼，仿佛一个正当壮年的人在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傅昱江上前准备将他拿下。
“等等，那你之前几日总是不在庄里，是去了哪里？”白芜仙突然插话。
“前几日，我每日辰时总是收到莫名其妙的书信，追出去又不见人影。那书信让我前往后山一见，可我等了数日，也未曾得见庐山真面目。”穆振阳此语一出，傅昱江心知不妙。
正欲开口，外头倏地扑进了一个人影。
“不好了，庄主，不好了，山庄着火了！”
傅昱江认出这慌慌张张冲进来的正是那日拦住他的黑衣护卫之一。
林榛楞在原处：“你说什么？”
“山庄着了大火，没啦，什么都烧没啦！”
“什么？”林榛喃喃。
“庄主，火势实在太大，救不了，只好看着整个山庄烧没了。”
林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猎鹰山庄，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承载了她的回忆与理想，成为猎鹰山庄庄主，也曾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可这短短的一句话，顷刻间，让这些美好灰飞烟灭。
她曾经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庄主，曾经是她最尊敬的穆叔叔的好侄女儿，她曾经是这个世上最富有的人。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然一无所有。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凄厉，那么狰狞。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恸哭，可是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原来，人在悲痛到极点是时候，是真的可以没有眼泪的，眼泪都已经流完了。
那家丁们也痛哭起来，刺耳的笑声与哀怨的哭声交杂在一起，笑声听起来像哭声，哭声听起来又那么不真切。
“我大师兄呢？我大师兄没事吧？”昱江突然想起了什么，紧紧攥着那护卫的衣袖。
“没事，山庄大火的时候，大多逃了出来，只，只烧死了一个。”
“是谁？”
“是……是铁如堂铁庄主。他腿脚不便，没能逃出来。”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时，方才倒在地上的柳若松和站在一侧的穆振阳已不见了踪影。
当四姑想要趁其不备，杀了穆振阳和柳若松为父报仇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东郊别苑。
四姑不了解其中缘由，只怯怯地拉着傅昱江的衣角：“傅大哥，我爹死得冤枉，让凶手就这样逃之夭夭，我于心不甘呐！”
傅昱江放眼望去，一边是哭得声嘶力竭的林榛，一边是天真烂漫，眼含热泪的年四姑，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好摸摸四姑的头：“四姑，你放心，你爹和我师父是莫逆之交，我绝对不会让他枉死的！只是，这事尚有蹊跷，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真凶绳之以法。”
那角落虽然偏远非常，却是茂林修竹，青砖黛瓦。
走进一看，这里外面看上去只是一方小天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房屋布局更是别具一格。左侧三根擎天柱，九爪金龙盘于柱上，右侧乃是曲径通幽处，一方红泥，养的是空谷幽兰，一抔清土，栽的是湘妃泪竹。别苑厢房两边立，雄然大殿镇中间。宝殿匾额，两侧对联，均是鎏金溢彩，瓦上琉璃，檐下斗拱，亦显珠光宝气。通番的气派，绝非山野小院可以比拟。
真不愧是东郊别苑。
傅昱江等人躲在一方竹墙后，仔细盯着穆振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穆振阳四下里瞧了瞧，挥手让身后的人们跟上，走近大殿，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果真是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低垂的帽檐遮住了脸。
“我就说我穆叔叔不是这样的人。”林榛激动道。
“这么豪华的地方，住的果然只是猎户吗？”白芜仙狐疑。
“自然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位“猎户”恐怕还是位老熟人呢。”傅昱江说着冲了进去。
白芜仙和林榛也紧跟着进入了大殿。
“怎么是你！”白芜仙与林榛一看到那猎户抬起头来，便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猎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猎鹰山庄趁着众人不备逃走的“色胆包天”柳若松。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林榛的声音在颤抖。
“这还用问吗？他们俩根本早就认识。”白芜仙叉腰道。
“柳若松，穆振阳，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何话说！”昱江抽出凌霜剑，直指两人胸口。
“不，不可能，穆叔叔不是这样的人，箱子……箱子。”林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开箱子。
这箱子上的锁本不是很牢靠，可林榛此时早已手忙脚乱，纵然是使了全部力气，也只有哆嗦的双手撞击木箱的声音。昱江瞧着林榛的样子，心中不忍，遂上前一掌，那箱子“啪”地一声便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林榛心中一震，只觉得血气上涌，脚下无力，几近跌倒。
这箱子里果然是个活人，这人一身淡绿色布衣，长长的麻花辫，发髻早已蓬乱。她被人用布条塞住了嘴，不停地挣扎着。
“四姑，你怎么样，没事吧？”傅昱江也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询问。
芜仙帮四姑拉下了嘴上的布条，四姑立刻激动起来：“我没事的。可算找到你们了，就是他们，他们骗我说找到了杀我爹的凶手，哄我开了门，他们就把我绑了！”
四姑说的“他们”，自然是在场的这些家丁。
“穆叔叔，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榛早已流泪满面。
“庄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这里，只有你最了解我为人，别人都可不信我，庄主不能不信我。我穆振阳对天发誓，此事我毫不知情，如有违誓言，天打雷劈！”穆振阳说着举起手来，信誓旦旦道。
柳若松却一脸鄙夷地望着他：“穆兄，没想到你堂堂八尺男儿，怎么敢做不敢当呢？咱们说好了，你把人带来，我给你银子。现在露了破绽，你又上赶着做缩头乌龟了。”
“你说什么？”穆振阳大怒，“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更别提什么交易了，定是你这小子设计冤枉我。”
“穆兄，这事本是你主使，难道如今却想抵赖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呢？像我这样坦坦荡荡，也未尝不可。”柳若松摘下了他的帽子，放在手上把玩。
“呸，你这个小人。休想污蔑我！”穆振阳说着挥拳向柳若松而去。
柳若松一闪身，愤然道：“好个龙胆铁拳，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当初是你要杀年永伯，如今事情败露，你又想抓年四姑灭口。这也就罢了，居然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把这么个小美人卖给我，啧啧啧，你们看看，多歹毒的心肠！”
四姑本是半信半疑，听得这话，再也无法忍受，指着穆振阳破口大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我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取他性命！狗贼，我这就替我爹报仇，拿命来!”
四姑说着就要冲向穆振阳，却被傅昱江一把拉住。
昱江向四姑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未查清真相前不要冲动。
穆振阳也不看她，转而向昱江三人道：“你们呢，你们是信我，还是，还是你们真的信他的话？”
昱江等人也是半信半疑，正不知如何是好，那柳若松又道：“你们仔细想想，我被关在猎鹰山庄死牢快十年了，若无人相助，如何走脱？能助我者，对猎鹰山庄必不陌生，武功也不会低，整个山庄又是谁才有这个能耐助我一臂之力？我柳若松今日自知难逃一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凶逍遥法外！”
“你如何走脱自然只有你知道，与我何干！”穆振阳上前一拳击在柳若松胸口，柳若松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可当心着点，把我打死了，可就是杀人灭口。”
“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先前确有一位陈猎户与我交易，那批虎皮也是我亲自验货，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我也不知。”穆振阳已是冷汗涔涔。
柳若松又看向一旁的家丁们：“这些家丁可是你们猎鹰山庄的，断不会是我做了手脚，你们大可问问他们，是谁人主使他们做的。”
那家丁们互相看了看，最终却只一口咬定：“我们只听穆老爷差遣，其他一概不知。”
“够了！”林榛抬起头，她眼里布满了失望的痛苦的泪水，“穆叔叔，我娘走得早，我爹死后，就数您对我最好。您总是教导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穆叔叔，您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呀？”
穆振阳仰天长啸，凄然道：“我没想到，原来连庄主你也不信我。”
“就算柳若松说的是假的，这些家丁可是你的人，四姑亲眼目睹，作不了假，让我如何能不信。”林榛泣不成声。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穆振阳闭上了双眼，仿佛一个正当壮年的人在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傅昱江上前准备将他拿下。
“等等，那你之前几日总是不在庄里，是去了哪里？”白芜仙突然插话。
“前几日，我每日辰时总是收到莫名其妙的书信，追出去又不见人影。那书信让我前往后山一见，可我等了数日，也未曾得见庐山真面目。”穆振阳此语一出，傅昱江心知不妙。
正欲开口，外头倏地扑进了一个人影。
“不好了，庄主，不好了，山庄着火了！”
傅昱江认出这慌慌张张冲进来的正是那日拦住他的黑衣护卫之一。
林榛楞在原处：“你说什么？”
“山庄着了大火，没啦，什么都烧没啦！”
“什么？”林榛喃喃。
“庄主，火势实在太大，救不了，只好看着整个山庄烧没了。”
林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猎鹰山庄，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承载了她的回忆与理想，成为猎鹰山庄庄主，也曾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可这短短的一句话，顷刻间，让这些美好灰飞烟灭。
她曾经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庄主，曾经是她最尊敬的穆叔叔的好侄女儿，她曾经是这个世上最富有的人。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然一无所有。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凄厉，那么狰狞。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恸哭，可是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原来，人在悲痛到极点是时候，是真的可以没有眼泪的，眼泪都已经流完了。
那家丁们也痛哭起来，刺耳的笑声与哀怨的哭声交杂在一起，笑声听起来像哭声，哭声听起来又那么不真切。
“我大师兄呢？我大师兄没事吧？”昱江突然想起了什么，紧紧攥着那护卫的衣袖。
“没事，山庄大火的时候，大多逃了出来，只，只烧死了一个。”
“是谁？”
“是……是铁如堂铁庄主。他腿脚不便，没能逃出来。”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时，方才倒在地上的柳若松和站在一侧的穆振阳已不见了踪影。
当四姑想要趁其不备，杀了穆振阳和柳若松为父报仇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东郊别苑。
四姑不了解其中缘由，只怯怯地拉着傅昱江的衣角：“傅大哥，我爹死得冤枉，让凶手就这样逃之夭夭，我于心不甘呐！”
傅昱江放眼望去，一边是哭得声嘶力竭的林榛，一边是天真烂漫，眼含热泪的年四姑，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好摸摸四姑的头：“四姑，你放心，你爹和我师父是莫逆之交，我绝对不会让他枉死的！只是，这事尚有蹊跷，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真凶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