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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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飞刀!又见飞刀!【第二更】

    呜嗡!

    三柄飞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如同蛇一般划过半空,柳乐生再一次催动黑书,破裂的光幕被补上缺口,却再一次被刺破。

    “不好。”

    他心中一沉,自己面对对方最大的倚仗便是这光幕能够挡住那密集的攻击,但眼下,这份防守却变得毫无意义。

    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此刻,对方的攻击虽然变得异常凶猛,但却再没有之前那股密密麻麻的气势,显然,这样的出手,对攻击者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飞刀扑面而来,这要是被扎中了,只怕会跟谢安一个下场。

    柳乐生不敢托大,就要召回黑书阻拦,但没想到的是,在黑书降下之前,一道身影提前到了他身前,铁手将袭来的飞刀攥住。

    铛。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乌光一下便被捏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谢图南松开手,三柄飞刀齐齐落下。

    “谢先生…”

    柳乐生走到他身前,对方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此刻,老人身子都在微微颤动,借着篝火的光得以看清,他的眼睛有些泛红。

    而在暗处,那人暂时没有再出手,也不知是对谢图南一下拦住三柄飞刀感到不解,还是暂时耗了些力气。

    “少侠,你可知道这摇光为何要对我居东铁手一家出手?”

    谢图南的神情此刻有些阴沉。

    “不知道,先生…也不用说。”

    柳乐生摇头,他并不习惯这个世界上有被灭满门的事情存在,更不想再去了解。

    “呵呵。”

    谢图南冷笑,声音中有些凄然,此刻,血仇如今就在眼前,就算柳乐生不问,他也要说出来,

    “只为这一手能在短时间内将功力提升五成的秘术,我谢家便从一个中上游的家族,一夜之间跌到了地底,那可是二百多条人命啊…”

    柳乐生突然明白过来,对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生猛。

    谢图南拳头紧握,干枯的脖颈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他口中秘术的原因,还是受自身情绪的影响所致。

    亦或是,两者都有。

    柳乐生对老人的反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此时谢安现在生死未明,如果真出点意外,那这个家族,估计也就没了。

    “咻咻!”

    林中又是三柄飞刀射出,暗中人仿佛已经休息足够,再次出手,飞刀拖着长长的尾巴,再一次朝三人袭来。

    “鼠辈!”

    谢图南再次出手,铁手挥动,将飞刀一一拦下,而柳乐生则是趁着这时间往林中赶去。

    “谢老先生,麻烦你将营地守好,我去将他们找出来。”

    柳乐生这么说了一句,随后便进到林子里。

    其实就算谢图南不出手,他也有把握将这些攻击挡下,黑书的作用很多,光幕只是其中一种。

    “好,少侠你放心,老夫就算拼了这把骨头,也要将他们拖住!”

    谢图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乎是受了秘术的影响,连带他讲话都雄厚了许多。

    进到林子前是一种感受,到了林子后,又是另一种感受。

    在营地时,四面虽然看不太清情形,但有着光幕和篝火在,凭借着自身实力,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他至少能看到飞刀的踪迹,但到了这里面后,先不说树木的遮掩,就是这黑漆漆的一片,也对他相当不利。

    徐生曾跟自己说过,对方是使暗器出名的门派。

    而在黑暗中,这种武器的威力无疑会更加可怕。

    但所幸的是,这林子虽然对自己造成了阻碍,也让对方有了藏身之处,但同样的,在树林里,暗器并不是那么好施展。

    柳乐生在林中小心前行,右手向下张开,黑书悬在他手掌心往下三寸的位置,闪着淡淡金光,连带着,他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些光彩。

    虽然没有徐生那样的夸张,但也算是多了一些光亮。

    嗡!

    沉寂已久的啸声再起,飞刀融入黑夜,直奔脑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柳乐生手中金光再放,只是这一次,它没再化作光幕,而是在其手中凝成了一把长剑。

    当啷!

    金色的长剑往后一挥,飞刀在面对这凝实后的光剑时,再没有之前那样的气势,直接被抽的倒飞出去。

    而在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量感后,柳乐生眼睛一亮。

    对方这次的力度,虽然还是不俗,但比起一开始,已然小了很多。

    显然,为打破光幕所要使用的力气,即便是以暗器闻名的摇光,也不能频繁使用。

    “你没力气了?”

    柳乐生冷笑,朝着一处奔去。

    “我力气可还多的很呢!”

    次啦!

    光剑划动,几棵碗口粗的树被拦腰砍断,缓缓朝下倒,几乎是同时,一道轻微的声响在柳乐生头顶响起。

    像是有人在迅速退去,衣袍被刮得作响。

    显然,在意识到自己暴露以后,对方并不打算再留下,用暗器的若是现了身,就等于刀客扔掉了刀,剑客断了剑。

    唯有等待机会,重新再来。

    但柳乐生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只有交过手,才知道对方有多棘手,自己如果不是仗着有些特殊的际遇,估计在第一轮攻击中,便已经溃败下来,如今暗中的毒蛇现出了踪影,除去毒牙外它一无所有,任谁也不会放他离去。

    “谢先生,营地就先交给你了!”

    朝后招呼了一声,柳乐生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就直直追了下去,金光从黑书移到了瞳孔,为他照亮前路。

    虽然不知对方的秘术能持续多久,但凭现在的谢图南所展现的实力,只是防守的话,应该绰绰有余,足以让人放心。

    柳乐生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之后,暗处树林上有两个黑色的物体有了动静。

    这东西在之前没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放到了最低,方才的攻击里,他们并没有出手,纯黑色的衣袍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前,他们附着在树枝上,未有过丝毫的动作,杀手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杀的人多几个,雇主也不会将他算进人头。

    他们只需关心猎杀对象。

    而今,这列车队中看起来最难把握的人——柳乐生已经离去,他们也没藏着的必要了。

    不过,也仅仅是止于此。

    遥望篝火处的营地,对于苏秦夫妇在哪里,他们清楚地很,眼下场地里只剩下一个老人,和一个生死未明的谢安,按理说现在已经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但两个杀手没有动。

    对他们来说,刺杀已然是一门艺术,不再只是单纯的杀人,如同一个画家作画,作家写书,创作的其中,容不得半点打扰。

    而在两人眼中,这打扰还在,并没有因为摇光门的离去而离去。

    “果然是个奇怪的单子。”

    一人开口,声音低到了极致,除了同伴外,他确信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在他手中,拿着一块玉牌,那来自于镇国玄关。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商贾,还是已经退出商场,对方出这么大价钱,甚至拿出了通关玉牌这种东西,已经足以让两人疑惑,而眼下,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看来,这情形似乎更为复杂。

    “静观其变。”

    另一人开口,声音同样低沉,在他视线所望的地方,露着一个极为尖锐的物体。

    那是长枪的枪头,与他们一样,这人也在后面尾随了许久。

    “这年头,使枪的也能当杀手了吗?”

    老杀手下意识将对方归为同类,因为这段时间的跟踪以来,他发现对方的动作与自己两人极其相似。

    不论是一开始那叫徐生的少年,还是长相奇怪的金发男子,亦或是这暗中出手的众人,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这样的隐匿功夫,若不是对自己极其有自信,老杀手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都已经被对方看到。

    “我们不用管他,只要在对方进城之前,取掉那两人性命即可。”

    “眼下,还是先看看吧,说不定,这是一场好戏。”

    苍老的声音只在两人耳中传递,场中的篝火被风往密林的方向刮去。

    谢图南也朝着那边望去,此刻,他的眼中已经恢复如常,没有了一开始时的激动。

    那标志性的金光此刻连一点都看不到了,这代表柳乐生已经完全追了过去。

    又过了一阵后,谢图南将手甲脱下,拿在手中看了一阵,此刻,那上面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月色清冷,火光炙热,月亮和篝火同时将手甲照亮,那上面有着几道浅浅的白痕,是飞刀所留。

    “嘿。”

    谢图南看了一阵后,将手甲丢到地上,方才还为他作战的武器一下便被弃之如敝屐。

    与此同时,他的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用一次便要调动全身气血,强行冲击穴位,长此以往必定七窍流血而亡,这样的功法也敢自称居东第一秘术,真是…”

    谢图南微微摇头,刚才还被他捧为神术的“秘籍”不过短短片刻便被踩到脚底,如果柳乐生在此,估计会觉得不可思议。

    很难让人相信,两种截然不同的话会被同一人在不到一个时辰内说出。

    谢图南身子不再佝偻,他看向一旁,谢安还在地上躺着。

    “你还想躺多久?”

    地上的少年闻言睁开双眼,身后那柄飞刀被他拔出,方才还血流不止的后背像是遇到了最神妙的药方,血液一下便停止了流动。

    “都演了这么多天了,还不够吗?”

    谢图南哼了一声,谢安没有作声,默然走到他身旁,两人一同朝着帐篷望去。

    那里,是苏秦夫妇的藏身之所。

    马车上,一道帘子被悄然放下。

    黑爷在马车中张大了嘴巴,刚才他便一直在观战,因而目睹了整个过程。

    “死而复生”的谢安,丢掉手甲的居东铁手,以及最后他所见到的两人的目光,这些东西放到一切,他自然知晓眼下发生了什么。

    这谢氏爷孙俩,绝对不会是居东铁手家的人!

    但他们却分明会居东铁手家的功夫…

    黑爷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方这样,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与暗中出手的那人一样,同属于摇光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马车外,谢安傲然看着帐篷,一步步靠近,即使是不再伪装,他的面上也是一片冰冷。

    似乎他原本就是这样。

    在靠近帐篷的途中,他右手微动,一道银白自手腕处落到指尖,在月下闪着冰寒的冷光。

    那,是一柄飞刀。

    摇光的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