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流年之殇

行空虚实界欲门之中，阑珊与英驰并排走出，目光看着等在外面的众人，阑珊将手中的仙刻之链递给师父，看着他手中的墨龙弓和引凤箭，问道，“这样就可以去开启幻月珠了？”

月尊真人点头，“有劳你们了！”接着转向星魂，“手上的伤可有大碍？”

伤口已经被月澈用手帕简单处理了，星魂神色凝重的回道，“回师父，伤亦无碍。只是，弟子在念门中所见，皆是事实？”

“一切马上会有分晓！”他顿了顿道，“沉溪，去千寻顶层！”

“是，师父！”莫沉溪双手结印，召唤出云梯，几人顺着云梯很快便到了千寻最高层。

眼见云梯瞬时消失，众人面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莫沉溪抬手暗暗结印，指间的一抹流光在空中一转，两排红烛立刻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窄小的通道尽头是一道数丈之高的石壁阁门，莫沉溪借锋利之器划破手指，凭着指尖的血迹在石壁上绘着图，随着门上荧光微闪，地面轻微动荡后，阁门轰然中开。

几人依次进入其中，里面有一巨大深渊，隐隐有寒光闪烁其中。阑珊忆起这便是师父提到过的广寒冰岩，她抬头看着英驰，“好像需要玄日的剑灵了。”

英驰点头，正要拔出玄日，却听到月尊真人一句，“且慢！”

众人略微惊疑的看着他，他略微侧身向后道，“蝶姬，你还不现身吗？”

一抹流光散尽，彩衣招展的女子孑然而立，目光依次扫过众人，略带傲慢的语气道：“本想让时仙姐姐先现身相见，不想还是我早了一步……”

话音未止，一缕浅碧身影施施然而落，衣衫随风微扬，面纱飘忽未定，她从容上前，对着月尊真人道，“好久不见，河伯向来可好。”

盯着时仙波澜不惊的眸子看了半晌，月尊真人扬起手中的仙刻之链，“这个可以给你，你须答应待会儿要助我一起救水心！”看着时仙点头默认，便将那链子递交到她手中。

时仙将仙刻之链与锁时之链一同戴在手上，两条纹饰相碰时隐隐有流光暗生，她拉下袖子掩去光芒，目光却转而望向阑珊二人，“多谢。”

阑珊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锁时仙刻，心中禁不住想起时仙当初的话语：如果能合二为一，就可以开启时空镜水从而瞬间时空逆转……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见阑珊一直在发愣，英驰回道，“当初仙子在洛神祠救了阑珊，这个只是回报。”

时仙想到了洛水亡音咒，眉头微蹙道，“私放亡音之罪，我亦有分。”

英驰朗声回道，“仙子无须挂怀，此事因我而起，与他人无关！”

见他们续完旧，月尊真人道，“那么，接下来，该用那灵元融去这广寒冰岩！”

英驰会意，右手拿起玄日，左手用力握紧剑身一划。趁剑身染血之际，月尊真人上前施法，不多时，一红色光点自剑身缓缓而出，并在他的控制下慢慢下落至深渊中。

霎时间猛地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皆是在深渊之前往后退步，然而地面似乎动荡的更加厉害，与此同时深渊之中不断有气焰喷涌而上，时而炽热如火，时而至寒如冰。凌乱之中，似有一身影从深渊中飘忽而出。

众人定睛看清之时，不觉然略有诧异，月澈惊叫道，“惜儿！”

此时的月惜长发如瀑散在身后，身着一袭红衣妖艳如火，她站立于涯边，清亮的眸子略带迷离之色，目光盯着蝶姬缓声道，“娘亲，惜儿终于等到你们了……”接着目光转向月澈，“姐姐，我现在像你吗？”

月澈闻言一惊，看着那一袭红色长裙的纤细身影，她的话与自己当初的梦境是如此之像！但对月惜的担心大过了

恐惧，她还是跑了过去，星魂见状，稍有犹豫便立刻跟了过去。

三人站立深渊之侧，一时间喷涌的气焰微微减弱，月惜目不转睛的看着星魂，“星魂哥哥，我若是和姐姐一样艳丽夺目，你会像喜欢她那样喜欢我吗？”

星魂心生惊疑，想到行空虚实界的所见之景，他转向蝶姬问道，“她，真的是我的亲妹妹？”

“不错！”蝶姬目光微变，语气变得平缓，“槊延，你和她是一胞所生，同为风族血脉，当初为躲避战乱，又为掩人耳目，才将惜儿送去月城，并将你带至鲛族，与蘅夫人的孩子交换，你们恨我吗？”

月惜眸中隐隐有蓝光微现，竟是和星魂的眸色有些相像，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星魂，声音变得哽咽：“当初你们首次带灵元入千寻时，娘亲便趁机潜入将我救出，她召唤了所有蝶灵才勉强凝聚了我的残灵，也是在那时我得知了这一切！娘亲让我等着你们，我便一直等在这里……哥哥……”说完竟是一把抱住了他。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月澈顿时瞠目结舌，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任由身前的月惜扑在自己怀中，星魂脸色大变，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怀中的月惜根本就是一缕残灵，有形无实！他心中顿起波澜：自从出了念门，便一直在推测这个事实，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他用来祭灵的人竟是他的亲妹妹！他一直所恨的女人竟是他的娘亲，而她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对他们的维护！

一时间心头两种情绪在充斥着，矛盾着，星魂再次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蝶姬，难怪她会三番五次的相助自己，难怪她总是说圣风谷会是自己的退路，难怪风残影的掠影剑无法伤到自己，难怪当初的碧水寒晶会落于自己体内，难怪每次见到月惜会由心而生一股亲切之感……他深吸一口气，转而望向师父，似乎在等待他的确认。

月尊真人微微点头，轻叹一声，“不错！而当年那鲛族蘅夫人之子便是沉溪。当年事出有因，才没有相告，还望见谅。”

莫沉溪瞳孔骤然缩小，心头巨震，自己竟是鲛人之后？再想到行空虚实界末门之中，深潭之底的两尊石像！他一时不觉然失了神。

涟漪明显感觉他手上的力度加了好几倍，手被他握的生疼，涟漪抬手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道，“你不是说，身世由来已是过往，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终归都要走向末路……那么，我陪你一直到末路可好？”

听着伊人耳边低语，莫沉溪慢慢恢复了平静，往事如烟，随风而逝，再计较亦无益于今，他低声道，“没事，我没事……”再次握紧涟漪的手，眸中透着坚定，“相伴到末路！”

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急速的冰层向上蔓延至崖岸，星魂三人所在的地方猛地冰层断裂，月澈和月惜身形齐齐往下坠去。星魂慌忙稳住身形，又迅速出手拉住二人，怎奈脚下的冰层也是岌岌可危，星魂一惊，此种情形最多只能一人生还！

众人皆是发愣，却不敢贸然过去，否则只会加速崖岸处的冰层碎裂！蝶姬更是心急如焚，面对此番情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深渊之中又一波气焰翻涌而上，凌乱的气焰冲击中，星魂看着下面那两张一模一样脸，一左一右，一个神情平静，一个惊恐万分，星魂迅速理定思绪，手上的伤口在撕扯之下灼痛难忍，他一咬牙，拼尽全力将左手的人掷了回去。

一道红色身影被扔回岸边，星魂与月澈二人随之坠入深渊，只留下月惜一声惊叫：“星魂哥哥！”她刚要折回身子却被蝶姬强行拉住，“此时正是灵元和广寒冰岩交融之时，现在下去只会被这冰火两重力量合攻！”

此时的阑珊一脸惊愕，想不到星魂竟然选择了救月惜？一缕疑

问爬上心头，又豁然开朗，她慢慢明白过来，不觉然自言自语道，“大概是他最终选择了月澈，无论下面是何境地，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吧……”

英驰闻言侧头看着她，不由的会心一笑。

阑珊看着他的笑，稍有不解，瞬间忆起那晚让他在自己和暮雪二者之间选择时，他选择先放暮雪，也就是选择和自己一起面对绝境？想到这里，阑珊只觉得心中一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和他对视的瞬间，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心照不宣。

待下方翻涌的气浪稍有平息，蝶姬带着月惜第一个冲了下去，随后众人才慢慢走到涯边，月尊真人一挥手，一道红色流光在他掌心还原成一抹红色亮点，又再度回到玄日之上，他另一手还紧紧握着墨龙弓和引凤箭，道，“寒波未散尽，你们一切小心！”说着身形一跃而下。

英驰换左手拿剑，右手拉住她正欲向前，阑珊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掌心那两道齐齐的伤痕尚在滴血，拿出手帕想为他包扎，却被英驰避开，他坚定道，“一点小伤！你小心抓紧了！”说着拉着她的手朝下跃去。

深渊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冰寒之气还未消失殆尽，下面还残余着些许水迹和残冰碎屑，阑珊二人刚刚落地稳住身形，便听到蝶姬略带欣慰的语气道，“你还是选择了月惜！”

此时的星魂面色略有憔悴，几缕碎发挡在眼前，周身还有细碎的伤口，能想象到当时身处冰火两重强势气焰和攻之下，月澈已经晕厥过去，而星魂一定伤的不轻。他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迹，抱着昏迷的月澈从地上起身，定睛看着正立人前的蝶姬，“身为兄长，自当护得惜儿周全。”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月澈，“而我喜欢月澈，所以会与她承担一切。”

蝶姬看着他怀中的月澈，催促道，“尚有血约在先，将月澈交出，让我帮惜儿重生！”

星魂神色凝重道，“我不是因为血约而救惜儿！”

蝶姬眼中划过一起寒芒，“你刚说过！要护得惜儿周全！现在，把月澈交给我！”说着已经有两道白绫飞驰而去。

星魂放下月澈，两手稳稳拦住白绫，“一定要牺牲月澈才能救惜儿吗？”

“是！”蝶姬说着在白绫上加重了术力，愤然道，“让开！”

星魂随之加重了力道，“放过月澈，我来替她！”

听着星魂斩钉截铁的回答，又看着娘亲和哥哥僵持在那里，月惜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上前拉住蝶姬道，“娘亲不要与哥哥反目，娘亲为了我们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哥哥为了救我方才又险些丧生。”她慢慢走向星魂，“当初被你推下来祭灵，魂飞魄散之后，不想被娘亲凝聚成一缕灵。无时不刻不等待着重逢，可我现在才明白，我再怎么像姐姐，都替代不了她！何况，我亦不愿牺牲姐姐。如今，终于有了两全之策……”

月惜垂下眸子，猛然间双手一展，霎时间周身约有流光散去，众人皆是一惊，此时的月惜发丝飞散，衣衫飘渺，容貌却已经变成另一副模样，眉宇之间与星魂是惊人的相像，尤其是那双幽蓝而深邃的眸子！她眸光微闪，逼到了星魂身前，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就算你是我哥哥，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喜欢姐姐，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以我的方式和你在一起……”说着身形瞬时间化为一道强光散入星魂体内。

蝶姬慌忙收回白绫，却为时已晚，月惜已经化成一缕灵力融于星魂体内，她一时无力跌坐地面，泪水随之滑落，失声道，“惜儿……”

星魂身体不受控的后退了几步，任由体内的灵力在冲突中慢慢平息，一时间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眼前浮现着惜儿最后那陌生的容颜，脑海中回荡着她的话：以我的方式和你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