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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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惊鸿论剑

嬴政与夭灼正立惊鸿小苑门口,宫灯高悬,夭灼一时间睁大了双眼,举目望去,碧瓦朱檐,层楼叠榭错落有致,远处飞阁跃然而出,甬道相连,宛若琼台玉宇,总体景观一反宫中金碧辉煌之态,反而呈现一片玉色温润之光,料想是筑造宫墙之材与别不同,月华照射之下暗光隐现,使得宫殿颇有仙风飘渺之感。

二人迈入院中,嬴政开口道,“苑内宫墙之料融合了昆仑山冰寒之石,想来适合爱妃修行,这惊鸿小苑可和爱妃心意?”

夭灼叹道:“有劳陛下费心,果然不愧对‘惊鸿’二字!多谢陛下恩赐!”

嬴政满意的点头,携着夭灼穿过庭院,曲径两边红白相间桃花似锦,桃树根部带有新泥,想来是新近才植入园中,夭灼惊讶之余道,“桃花开在早春,此时已然入秋,怎么有如此繁盛的桃花?”

“朝中能人异士居多,想让桃花绽放四季又有何难?”嬴政故作神秘一笑,“美人在的地方,自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景!”

夭灼抿唇一笑,随着他踏上青石台阶进入寝殿,其内铺设极尽奢华,纱帐飘渺,殿中宝顶之内有夜明珠高悬,熠熠生辉,寝殿内绘着龙凤呈祥之景,玉璧为灯盏,明珠为帘,微风过处珠玉相鸣。宽约六尺之余的床榻上悬着鲛绡金丝帐,榻上设着雕花玉枕,床榻边缘有蓝田之玉铺地,夭灼赤足踏上只觉温润入心,不由身心皆有舒适之感。此时,两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她,替她轻解衣衫。

案几之上熏香缭绕,纱帐飘渺中,嬴政看着面前一览无余的夭灼,身段纤纤,肌肤若雪,发丝清扬,眉目如画,他抬手抱住她的香肩,温软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深深吻上她小巧的唇,顿时女子芳香袭来,让他忍不住将怀中玉人风光占尽……

柔情旖旎,软玉温香,一夜春宵夜已深,嬴政猝然清醒过来,一时间毫无睡意。看着窗外月色清寒,他转头瞧见美人睡颜在侧,自己慢慢起身,披衣出了内殿。

外殿立刻有宫女迎上来奉上参茶,怯怯问道,“陛下,可有何事吩咐?”

嬴政慢慢喝完茶,问道,“几时了?”

“回陛下,已入未时。”

嬴政转眼望向窗外,抬步出了寝宫,穿过甬道,登上阁楼,此阁楼位于小苑西侧,下临渭水环流,地势高耸,乃是观景佳地。嬴政凭栏而立,夜风习习,吹动他的墨色深衣,似乎有些寒意涔涔。他望着孤天皓月,随即低头又见微波起伏的水面,不觉然忆起往昔战场烽烟四起,戎马倥偬的征伐岁月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带动他心底一阵波澜,轻叹一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自己的豪情壮志都有些黯然。幼时与母后软禁于赵,处处受制,步步为营,而今横扫六合,抵御外患,平定内乱,一统天下,呼风唤雨尚可成,可岁月终究是匆匆而逝,唯一敌不过的终是时间……

他极目远望,想穷尽这江山夜景,却终是徒劳,心头涌起一阵愤然,转向身旁的太监喝道,“拿太阿剑来!”

“诺!”小太监应声离去,匆匆折回殿内,不一会儿工夫,见其双手高举着太阿长剑缓缓走出,他本是身材矮小,将那剑衬托的越发颀长,俯身恭敬道,“回禀陛

下,太阿之剑在此!”

嬴政接在手中,右手轻抚着剑身,心中暗叹:太阿,泰阿,昔日汝身为楚国镇国之宝,辗转流离中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伴朕左右?他手扶至剑鞘,豁然拔出长剑,月色映着剑身寒光烁烁,也映着剑身那一道裂痕,虽然铸剑师极尽全力修补,却依然有一道细微裂痕犹在,或者真正的裂痕应该是留在自己心中吧!嬴政暗想,毕竟那日此剑是被玄日刃所折!他微微闭目沉思,玲珑殿前,太阿飞出,玄日出鞘相迎,将其一斩为二!

嬴政猛然合上剑鞘,似乎不愿意触及那道裂痕,宛如一丝耻辱,忤逆太阿,和忤逆自己有何不同?他拿着太阿剑的手略微迟疑,随即将其投掷而下,索性让它随水去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允许那道剑痕再伴随着自己!

不料,一道白绫横空而出,将剑身轻卷而上,落入一双纤手之中,夭灼上前道,“陛下既然如此深爱,何必忍痛割舍?”

嬴政回头,见她散着发髻,面容睡意未散,“爱妃怎么不去安睡?”

“陛下不去安睡,臣妾自当无心安睡。”夭灼将太阿呈上,“臣妾听闻太阿剑是威道之剑,怎可因为一道剑痕而被弃之不用?陛下想要修补还不简单?”

嬴政接过太阿,坦言道,“可剑痕终究还在。”

夭灼似乎是自责道,“都怪臣妾当时心急,才会一掌将太阿剑打出去。”

嬴政安慰她道,“事出突然,就算你不出手,朕一样会拔剑一决高下!”

知道他一定会这样想,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内,夭灼忍不住心生欣喜,她掩去喜悦之色道,“斩断太阿者乃是玄日刃,陛下如今已经将它收服,既然太阿剑裂痕难消,何不让它和玄日融为一炉,重铸太阿!”

重铸太阿?嬴政心中微动,他惊疑的眼光看着身旁的夭灼,“灼儿果然是卓尔不凡。”

夭灼闻言,只是浅浅一笑,“替陛下分忧实属臣妾本分之事。”

嬴政毅然转向一旁命令道,“现在去请易先生过来此处!”

“诺!”两名太监奉命离去。

不一会儿,一声音从身后恭敬道,“微臣易搏天,参见陛下,参见夭妃娘娘!”

嬴政道,“爱卿平身!”

夭灼回头,见来人白发束起,一身垂地青色长袍,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均跃然其上,左右袖口处各有左半个太极图示,这个图示倒像是在哪里见过?正当她疑虑之际,嬴政开口道,“易先生能否帮朕重铸太阿?”

易搏天立刻俯身道,“太阿未修复完全,裂痕犹在,都是微臣失职。”

“爱卿铸剑修补之术甚为精湛。然而,现在已得到神器玄日,故此烦请先生为朕重铸太阿,先生意下如何?”

“回陛下,太阿出自铸剑名师之手,实属剑谱中颇有威道之剑!”易搏天顿了顿,试着问道,“陛下可知道这太阿剑在楚国之时被奉为镇国之宝?”

嬴政微微点头,转问道,“易先生有何高见?”

易搏天垂首道,“回陛下,昔日晋国围困楚国三年,仅为此镇国之宝,太阿剑。趁着楚国日益衰败之时,晋王出兵伐楚,大军压境之时

,楚王登上城楼,凭此太阿之剑,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风云变色遮天蔽日,晋军立刻兵马大乱,旌旗仆地,不久便是全军覆没。此战之后,楚王曾向智者请教太阿剑为何有如此威力?智者答曰:内心之威才是真威,大王身处逆境威武不屈,正是大王内心之威激发出太阿剑的剑气之威!”

嬴政听完,愠怒道,“你是说,是朕不够威武才致使太阿折断?”

“陛下息怒,微臣并无此意。只是说明,陛下出剑之时毫无杀意,才会使太阿折于玄日之下。此威道之剑,若陛下君威一出,必是玄日刃所不能抵挡!”

嬴政略微满意的点头,语气却多了一丝不耐烦,“眼下太阿受损岂不折损君威,而玄日刃则是神器,若能合二为一,自然顺应天地君威,爱卿有何异议?”

“回陛下,微臣略通铸剑之术,对剑气剑魂之术也稍有研究。太阿剑气磅礴霸道,实属威道之剑魂;而玄日刃虽剑气凛冽却张弛有度,实属圣道之剑魂。若二者执意相合,恐怕它们相克相消。”

“相克相消?”嬴政看着手中的长剑,冷哼一声,厉声道,“朕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他的玄日厉害,还是朕的太阿霸道。”

易搏天心下一惊,若真的如此,万一双剑都毁了,自己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他立刻跪拜于地,高声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玄日刃乃是天地纯阳之灵所成,五行当属火德;而我大秦五行从水,故此太阿剑当属水德,此两剑实乃水火不容之象,实在难以共铸一剑!”

此时夭灼上前道,“五行相克,臣妾也略有所闻。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由此看来,终是水德略胜一筹。”

“巍巍大秦,五行从水!”嬴政自信一笑,转身命令道,“朕命你十日之内为朕重铸神剑!不得有误!”

易搏天满目惊恐之下,只得无奈拱手接过太阿,垂首领命道,“诺!微臣领旨!”

“来人,送易先生回去!”

“微臣告退。”

易搏天走后,夭灼上前一步立于嬴政身旁,恭敬道,“陛下此举必能取得旷世奇剑,横扫三界无可匹敌!”

“爱妃天生丽质,足智多谋!”嬴政搂住她的肩膀道,“眼下之患,乃是月城。”

夭灼反握住他的手,道,“有月魄在手,月城不足为惧。”

“月魄,阑珊……”嬴政念着,想着那女子模样却不由想到玲珑殿前的几名刺客,月城之术果然不容小觑。

“陛下何不赶快成全了两对新人,也趁此机会收服了阑珊和英驰,让他们助我大秦攻伐月城?”夭灼见他一副忧虑的样子,补充道,“月城一日不破,陛下一日忧虑在心,臣妾也实在难安,且陛下已经答应臣妾,尽快赐婚他们。”

“不失为一桩良策,朕会尽快择日赐婚。”嬴政低头之际,恰好看到阁楼之下渭水之中二人的倒影,他会心一笑,朗声道,“常言道,江山美人难以兼得,在朕看来,此言差矣。”

夭灼妩媚一笑,任他将自己搂在怀中,望着远处的茫茫夜色,心中开始思虑着下一步计划,心下暗叹:阑珊,这场游戏你该输的有多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