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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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从没打算能活着离开

肖倾云回到凌锦城给他安排的营帐的时候,已经是离他站在皇甫离瑶营帐前的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无星也无月。

刚刚还闹腾的宴会已经安静了下来,凌锦城等人,想必也早已回到各自的营帐休息了。

肖倾云将营帐内的烛台点燃,然后将它拿到床榻前的桌子上放正之后,才拿过之前军医在检查他伤口时给他的金疮药,打算借着烛光的亮度将瑶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他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自己白皙却不算羸弱的身子,开始拆开已经被血染红的绷带,换起药来。

借着隐隐绰绰的烛光,他后背以及胸口大大小小的伤口显露无疑。那些伤口,可以看出原本不算太严重,只是因为耽误的时间太长,没有急时处理,所以溃烂成一个个大大的创口。这些创口,在早些时候军医诊治时就已经剪下腐肉,包扎好了,可是他刚刚在宴会上掐住楚垣的时候太过使力,导致伤口裂开,不得不重新包扎。

他原本就还伤着,刚刚出去吹了一个时辰的风,现在感觉发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即便是就这样坐着,拿个药,他也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好不容易将自己胸前的伤口涂上药,这后背却又顾及不到了。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原本就心情不佳的肖倾云一阵烦躁,忍不住将手中握着的药瓶猛地掷到一边。那药瓶碰撞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瞬间就碎裂成几瓣,瓶中还没有用完的药就这样从瓶中洒了出来。

“你不跟我们离开,是因为怕连累了离瑶吗?”那药瓶的脆响刚刚落下,一声熟悉的声音就瞬间传到了他的耳间。

那声音很轻很淡,透露着一股已经看出一切的豁然,让原本心情烦躁的肖倾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中划过一丝秘密被人看见的尴尬。

他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南宫亦悠那抹熟悉的雪白色身影,正从营帐的角落里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床沿,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皇子在想些什么,在下已经站在营帐里很久了,你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南宫亦悠看着肖倾云,眸光扫过他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那伤口太多,而且因为割了腐肉的原因,显得格外狰狞,几乎遍布了他整个白皙的背部和前胸。这些伤口,不仅有利刃所伤,应该还有鞭伤,烫伤,可见他之前在祁阳的牢房中,所受的苦有多深。

这种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住的,特别是还要在不闻不问不给治疗的前提下挺过半个月。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活到了现在?

意识到南宫亦悠略带同情的目光,肖倾云眸子一暗,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刚刚脱下的白色里衣披在了身上,挡住了那狰狞的伤口,然后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与公主待在一起吗?只是最后这句话,他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

“离瑶刚刚回营帐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是说服不了你,所以

我就想趁她睡着了来探探你的底细。”南宫亦悠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又将之前的第一句话说了一遍:“你之所以不走,是因为怕连累了我们,到时候一个都逃不出去吗?”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为了在这里陪着朝阳而已。”肖倾云将目光转了过去,不去看站在他身旁的南宫亦悠,淡淡地说道。

“朝阳?”南宫亦悠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微嗤了一声:“肖倾云,原来你到了现在,竟然已经沦落到真正喜欢谁都不敢说的地步了吗?像你这般藏着掖着,到底是在害谁呢?除了苦了你自己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了吧。”

“你闭嘴!”肖倾云将扭过去的头转了过来,迷离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南宫亦悠澄澈的眸子,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你这般逼我承认喜欢谁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就是喜欢瑶儿了怎么样,我就是在奢望着有一天能和瑶儿在一起又怎么样?我知道不可能,所以已经把她老老实实藏在心底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明很轻很淡,但是听起来,却有一种无声的呐喊,声嘶力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原本只是想戳穿他的伪装,试探出他内心的南宫亦悠忍不住一怔,一向淡定的神色已经不见,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这个样子,连祁阳都保不住,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能够奢望能得到瑶儿,保护瑶儿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由刚刚无声的歇斯底里变得低沉。

他将这句话说完,然后站起身,走到刚刚被他扔出去的药瓶旁,将那还残留的些许白色粉末倒到了自己手里,然后道:“我身上的伤一时半会根本好不了,如果你们妄想拖着一个伤成这样的我逃出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凌锦城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这般有恃无恐。这个地方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你们恐怕一进来,就已经入了凌锦城的局。而这局,只要你们不带上我,就还有机会出去。”

“你开什么玩笑,既然我们都已经来了,断不能又让你再次留在这个地方。”南宫亦悠原本在还确定他不愿意离开是不是为了不拖累他们时就已经答应皇甫离瑶要救他出去了,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意图,自然更加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硬要带上我,那我们三个都出不去。”

“那就……”

“你死你不介意,那瑶儿呢?”

南宫亦悠刚想说“要走一起走”时,还没有说出来的话语就被肖倾云的一句话堵在了口中,再也说不出来。

是啊,若是一起死,那皇甫离瑶怎么办?她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还未出世的生命,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他早在喜欢上皇甫离瑶的那时候起,就已经暗暗在心里发誓,即便这一辈子得不到她的爱,却也一定要拼尽全力护她一世安稳无忧。

所以说,早就已经下定决心的自己,怎么还能说出“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这样的话来?

肖倾云看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的某人,抿了抿唇,然后灿然一笑:“瑶儿

要出去,只能仰仗着你。我相信,若没有我的耽误,神医一定能把瑶儿安全带出祁阳的。所以,明日就找个时间带瑶儿回去吧,这地方,不易久留,我怕时间拖地越长,瑶儿就会越危险。”

南宫亦悠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到了这份上,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而他的沉默,其实已经相当于变相的默认了,默认了他的提议,默认了他们终究要舍弃他。

肖倾云似乎从他们一踏进祁阳开始,他就已经将他们的退路想好了;也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能够活着离开祁阳。

“别那么沮丧嘛。”原本低沉的气氛因为肖倾云突然间变得轻佻和无所谓的语气给消散了不少。肖倾云拿着手中刚刚收集到的白色粉末,向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南宫亦悠走了过去。

他坐在床沿,将手中的粉末向着袭击敞开的前胸撒下去,让它粘到伤口上凝结住,边撒边道:“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之前在牢房中被他们用刑熬不住的时候,我就会想想瑶儿,还有你。想想那段在崇封的日子,便又有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啊,我看得很开,要不是你们给我的勇气,我也早就死在牢房了。这些天,其实都是赚来的。”

南宫亦悠听着他幽幽地说着话,看着他对待自己的伤口丝毫不温柔的动作,到了最后,不由得皱了皱眉,身为大夫的职业病又犯了,道了一句:“还是我来吧。”说着,就将他手中还没有撒完的粉末一掌拍落,然后从怀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来,替他上药。

“南宫亦悠,你丫的是故意的吧,有药你不早点拿出来?看着我捡地上洒了的,很好玩是吗?”肖倾云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的那一瓶伤药,又看了看地上刚刚被自己砸了的那一瓶药,绝色的脸此刻黑到了极点。

“你又没有问我,我总不能逢人就问一句:‘哎,你有病吗?我有药唉,你要不要?’吧。”

“……”

肖倾云被他这一句堵得接不上来,只得挑挑眉,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和公主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他这个话题转的显然也不太高明,因为他这句话一说完,南宫亦悠就彻底沉默了。

就在肖倾云以为他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南宫亦悠还是如以往一样波澜不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却是不答反问了一句:“离瑶是我妻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某人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他明明记得,自己当初选择离开的时候,皇甫离瑶还是和司徒瑾在一起的,怎么这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被南宫亦悠占了便宜娶了妻?

只是,他虽然心里面还是疑惑不解,可是嘴上却再也不敢问出其他的问题了。因为,就在他刚刚满脸不信地发出“啊”的瞬间,停在他后背的手就瞬间重重地按了下去。

他虽然嘴上没有哼出声来,但是心已经在滴血。

那一按,疼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