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归一
字体: 16 + -

第一百零六章 侮辱

    柳君颜冰雪聪明,哪里不清楚这些人心思,她一听说要比武切磋,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但见了席公公看着李元吉,她顿时惊慌失措,头上微微冒汗。

    席公公盯着李元吉道:“年轻一代中,总算还有一些人才值得我出手,这位公子,今日我太子殿下来到陈国,想以武助兴,想必公子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柳君颜虽然隔得较远,但是慌忙向李元吉暗中传递眼色,让他千万别接招。

    李元吉自知不敌,淡淡道:“武功一途,乃是防身,不是供人玩乐的,否则我等练武之人和那被耍的猴子的又有何区别。”

    席公公并不生气,笑道:“太子有此雅兴,我等哪里敢不从命。”

    李元吉冷哼一声:“你那太子,是你晋国的太子,我又不是晋国人,与我何干。他要想看耍猴,找别人去,李某还知自爱,没这份闲心,也没兴趣充当这猴子。”

    此话一出,满场人一片哗然,敢忤逆太子之意,而且出言不逊,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要知道,晋国乃是九国之中的强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陈国相比晋国而言,弱小得多。三年前,陈国与越国一战,最后靠晋国对越国大兵压境,越国才得以收兵,现在两国虽说是相对独立,但是陈国要依附晋国庇护,才能保得安宁,就算陈国皇帝见了尧紫微,也要毕恭毕敬,不敢得罪分毫。

    席公公摇头笑道:“果然有些性格,这位公子,此次乃是切磋武艺,我绝不会伤你,你又何必避战呢。我等都是练武之人,连切磋的胆量都没有了,武功一途,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

    李元吉道:“有没有前途,不劳阁下操心。”

    众人见李元吉油盐不进,死活不接招,也颇为无奈。席公公叹息道:“本来我还以为公子年纪轻轻,是一位可造之才,哪知道却胆小如鼠。罢了罢了,谁生了一个如此不成器的儿子,不知心中有何感想,恐怕有愧于列祖列宗吧。”

    李元吉听了此言,心中顿时大怒,大声道:“李某至少没有入宫净身作太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父母生你养你,不知这位公公的父母在天之灵,又有何感想!”

    席公公知晓他乃是孤儿,以父母为由来激怒李元吉,李元吉果然忍受不了,他反手便以太监身份讽刺席公公。

    在场人顿时大惊,拿太监净身开玩笑,那是犯了太监的大忌!这位席公公当初年幼之时,家境十分贫寒,才不得已入宫。他天资聪明,替皇帝整理书籍,无意间读了一本道书入了迷,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将那道藏读了个遍,并从中领悟出了一套绝世武功出来。他虽然身为太监,凭借自己的天资,自负自己并不比天下任何人弱,但是自负到极点的人其实就是极点的自卑,极点自卑的人,千万不要惹他。

    席公公听罢,缓步走向李元吉,此时他仍然面露微笑,但是众人从这微笑的中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气!

    这时柳君颜盈盈起身,手中轻握酒杯,满面春风的向尧紫微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殿下切莫辜负这大好时光,拳脚无眼,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道为不美了。我陪殿下干了这一杯。”

    尧紫微何等聪慧,心里又开心又是难过,你终于可以和我喝一杯了,但是却为了保护另外一个男人。但他看了柳君颜的绝世的容颜,心中的怨气也随风而散,而且第一次向自己讨要人情,自己不可能不给。于是他向席公公道:“席公公,武艺切磋,当点到为止。”

    席公公头都也不回的道:“殿下有令,自当遵从。我只笑某些男儿,却要依附于女人羽翼之下才能保得平安,哈哈哈。”

    李元吉勃然大怒,起身道:“李某这就讨教你的高招!”柳君颜焦急的看着他,言下之意,千万不要冲动,李元吉视而不见。

    席公公目的终于达到,怕他又有什么变故,立即出手,飘飘一掌合身扑向李元吉。

    李元吉见对方出手迅捷无比,又无声无息,只觉得劲风扑面而来,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也不知道如何抵挡,这是以前未有之事。慌乱中也迎着席公公一掌挥出。只听嘭的一声,席公公纹丝不动,李元吉身子向后腾空而起,他身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然后漂亮的落在地上,这一对掌,他只觉得自己气滞窒,手臂酸麻不已。

    席公公口中“咦”了一声,对李元吉武功颇感意外。当即身影一晃,直奔李元吉而去,一掌向他脑袋罩住,李元吉见他身形怪异,用太极十三式的一个托势托向他那一掌,两掌刚要接触时,李元吉只觉得他双掌之力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前人影已不在,只觉得身后微风稍动,一股劲力已经袭到,他心中大骇,反身一个云势护住自己,用他力道一带,但那力道见机又立即流向他处,让李元吉摸不透他劲道方向。

    老子曰:“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又曰:”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再曰:“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道家讲究弱之胜强,柔之胜刚,李元吉感觉他力道如水,无踪无迹,不可捉摸,亏空他反应奇快,武艺高强,才堪堪抵挡了两招。

    席公公心中也是敬佩,李元吉使用的太极十三势与他武功都是出自一脉,都讲究以弱胜强,以柔克刚,心中不免生了爱才之心,即使刚才李元吉出言不逊。只是他武功更加精纯高深,功力更加深厚,非李元吉能否抵挡。

    众人只见席公公身法诡异,变幻莫测,围绕在李元吉身边四处穿梭,而李元吉如不倒翁一般,含胸挺背,虚灵顶颈,刚柔相济,只是在席公公攻击之下,势如累卵,狼狈异常。

    只听席公公口中叫到:“如此伎俩居然还敢逞能,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这次乃是专为凌辱李元吉而来,虽嘴中如此轻蔑于他,其实心下也颇为佩服,李元吉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修为,实在罕见。

    李元吉凭借那太极拳左撑右支,居然又斗了三十余回合,而不落败,在场人心中都对他佩服非常,李元吉早已经大汗淋漓。他开始对席公公武艺摸不清底细,斗了几回合后,心中稍微有数,不像第一回合一般狼狈。

    旁边一旁观战的柏总管,眼睛微闭,看着二人打斗,微微点头,他武功与席公公伯仲之间,自己五十招内估计也拿不下李元吉。

    柳如烟母子与柳君颜心中担忧异常,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柳君颜虽然身在堂内,没在比武,却也是冷汗淋漓,所谓关心则乱。

    席公公越打越是敬佩李元吉,心中连连叫好,要知道,自从他武艺大成后,与他搭手的人,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走上二十招。

    好不容易李元吉又撑下了十余回合,席公公武功一变,忽然身体如怒潮一样向李元吉欺来,李元吉双手一回,一个收势,身形一缩一侧,刚刚化解了这一招,席公公叫了声“好!”身形一荡,撞向他身侧,这一击恍恍惚惚,若有若无,他避无所避,李元吉只好硬抗,只听又是嘭的一声,李元吉感觉这飘渺的一击,虽然轻灵如羽,但是落在身上却重如泰山,李元吉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两丈开外,重重的跌坐在凳子上,那凳子被他身体压得粉粹。他受了这一撞击,顿时呼吸困难,一时间身体无法动弹,席公公早已扑向前来,手臂轻轻一展,便扣住李元吉脖子。

    这时柳如烟母子与柳君颜见了这一变化,都惊得站起身来,口中惊呼道:“不可!“只要席公公手一捏,李元吉脖子立碎。

    李元吉虽然脖子被捏住,但是还能发声,他向席公公道:“阁下武艺高神,李某佩服之极!“这一句倒是真心实意,并非求饶。

    席公公以若不可闻的声音对李元吉道:“看在你与我乃是一脉,又与张真人有些渊源,今日就饶了你冒犯我之罪过。“然后他蔑视李元吉,大声道:”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他手一松,转身离开,向内堂行去。

    席公公与柏总管两人向尧紫微躬身一礼,然后两人分立尧紫微身后。

    柳君颜见了席公公停手,才颓然坐下,用手绢擦了擦身上的冷汗,手竟然微微发抖。

    李元吉受了席公公重重一击,感到内息乱撞,身上颇感无力,片刻还不能复原,便找了一张椅子躺在上面休息。

    这时晋国銮仪使起身道:“身为男人,首先,需要保护自己身边亲人无虞,然后再是建功立业,所谓修身齐家平天下。一个男人如果亲人都保护不了,还敢称为男人吗!真是窝囊废一个。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他一次,骂他一次!”

    别人还道罢了,柳君颜和柳如烟母子听了,心中猛地又是一惊,扭头看向堂外的李元吉。

    李元吉听这人一说,他刚刚愈合的伤疤又被突然撕开,内心顿时如刀割,如火烧。

    这时礼部尚书又道:“只是饮酒,少了一些助兴之物,我准备了一出戏,望太子观看。”他拍了拍手,一群戏班子便搬上道具,演起戏来。

    只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闯到一个小村子里面,见到村中之人,便一脸得意,肆意的砍杀,戏台中的无辜村民便纷纷倒下。又是一幕,只见一老翁和一个长相标致的小姑娘一脸惊恐,那帮黑衣人,见了小姑娘,顿时露出淫笑,去拔她衣服,她身体瘦弱,抵挡不住,口中大声惊呼:“李哥哥,李哥哥!救我!救我!”老翁前去拉这帮黑衣人,被人一刀就劈死,还拿刀在老翁身上一阵乱砍。然后又都扑过来,围住小姑娘,只听见小姑娘无助的惨呼,帷幕慢慢落下。

    李元吉早已泪流满面,心中痛苦之极,渔村的一幕又重新现于眼前,这时只见他神情激动,面部扭曲,双眼通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颜色变幻不定,甚是吓人。他双拳紧握,颤颤发抖,汗水簌簌而下,突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染湿了整片胸膛。他已经神志不清,只模模糊糊听得有人在堂中叫了一声“李兄!”

    忽然之间,只觉得一双冰凉的玉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庞,口中柔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李元吉现在心中又多了一份情感夹杂其中,两相一和,如水火相冲,他大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