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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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怒心死 龙王显身

    人的一生总要面对无数的选择,每一次转身就是一种舍弃。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时候,选择日月宫,就必须放弃与严灼心之间的情意。河西的寒风让花依怒品尝到爱一个人的甜蜜,也将她的心敲打得七零八落。生死关头,严灼心提起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这种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重燃的激情就在那一刻被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心变得和铁一般坚硬,她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重建日月宫,这段感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可有可无的附属,挥手之间她就能将过去一切斩断,她就是如此决绝。

    三更半夜,夜黑风高,风灵镇就像一口棺材,狂风从山谷中吹进来,怒吼声让人不寒而栗。花依怒一身白衣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市上,这就是她的命,一日为暗使,一生就只能在夜里出没。

    前面拐角处的小巷中走出两个白衣女子,二人拦住花依怒的去路拱手齐声道:“属下拜见花姐姐。”

    花依怒长袖一挥转身瞟二人一眼喝道:“谁让你们到这来的?”

    那两人中左边一人道:“是花葵、花蕊两位姐姐让属下二人来的,二位姐姐正在等花姐姐,花姐姐请跟我们来。”说着二人向前引路,花依怒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小巷。

    来到一处隐秘的院子,两名白衣女子中一人用口技模仿出三声夜莺的鸣叫,院子的大门打开,里面没有灯火,十数名白衣女子齐刷刷站在院子中,一眼看上去让人感觉一股凉意跃上心中。白衣女子分成两队散开一条通道,花依怒走到前头,众人一起拱手道:“拜见花姐姐。”

    花依怒有些不高兴,冷冷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领头的花葵、花蕊相互看一眼,花葵道:“姐姐和公子独自到河西来,属下们放心不下,特意赶来相助。”

    话刚落地,听到围墙外面有脚步身,花依怒一跃而起落到围墙外面。花葵、花蕊二人急忙拔剑带着手下女子冲出去,等她们追到外面,点起火把,只见花依怒手中铁剑正在滴血,七八个持刀的汉子倒在地上全都死了。

    瞧见那些人的尸首,花蕊道:“这些不要命的狗东西已经追了我们三天,咋们有好几个姐妹都折在他们手里。”

    这么说她们早就和这些人动过手,花依怒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花蕊拱手道:“属下不知。”

    花依怒狠狠挑了她一眼,花蕊忙将头低下,以免受责罚。花依怒责备道:“一群废物,连对头是什么人你们都不知道,还有脸到这来丢人现眼。”说完走回院子中。

    二人又带人回到院里,见花依怒在院子中等候,花葵上前拱手道:“姐姐息怒,要怪只能怪那些人嘴太硬,我们抓了他们几个活口,可打死他们就是不肯开口,我们也没有办法。”她停了停问道:“我们得知公子受了伤,不知公子怎么样了?”

    花依怒一听,转头怒目相对喝道:“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花葵知道犯了花依怒的大忌,心头一凉,忙拱手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姐姐,怕姐姐因此伤心。”

    花依怒咬牙喝道:“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花葵、花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相互看一眼,花蕊好奇的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花依怒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两人一番关心,花依怒毫不领情,反碰一鼻子灰,花葵、花蕊知道,花依怒还是那个花依怒,指望她因为严灼心改变脾气根本不可能。安静一阵,花依怒问道:“你们查到龙王的下落没有?”

    两人心一虚,花葵道:“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找到龙王的下落,不过......”她忍了忍一挥手对手下人道:“抬上来。”手下四个女子抬一副担架上来,上面一个死人,花依怒一看,那人正是石佛寺的主持丑寅。所有人都在找到他,没想到他已经被人灭口,从尸体上看,他已经死了至少三天。花葵接着道:“属下听说这个人可能知道龙王的下落,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人杀了。”

    晚一步一切前功尽弃,花依怒心中恨恨不已,如果不是洛诗禾从中作梗,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样子。花蕊拱手问道:“花姐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花依怒想了想,瞟了眼那具尸体道:“把这个死人送去给严灼心,一个半月之内,如果他还找不到洛河图,天玄阁并是浪得虚名,天下镖局就要死人,他会替我们去找龙王。”

    二人明白她的意思,花葵又问:“那外面那些死人该怎么办?”

    花依怒喝道:“全都拖到大街上去,我倒想看看谁敢来替他们收尸。”

    谁来为他们收尸,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这些人的身份,就算没有人来为他们收尸,这么大一个风灵镇,总有人认识这些人的来路。此计甚是高明,花葵、花蕊二人一拱手,依计行事去。

    清晨,太阳刚露出半边脸,就有人敲开大门,马王哈欠连天,一边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嘴里一边琐碎的振振有词,抱怨美梦被人打搅。他满腹牢骚喝道:“谁呀?”说话的同时将大门打开。眼前五个妙龄少女楚楚动人,大清早见到这么多美人真可谓大饱眼福,马王眼珠直咕噜盯着别人看。

    敲门那白衣女子提剑拱手道:“敝上命我送一件东西来给严公子把玩。”她往旁边一退,身后那四个女子脚跟旁放着一具尸体。那女子又拱手道:“东西已经送到,告辞。”马王还没有反应过来,五人并消失在眼前。

    说是送件东西给别人把玩,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个死人,这不是晦气吗?世上哪有这样的事。那五个女子马王从未见过,想来若是朋友怎么会送个死人来,马王倒想问个明白,可惜五人来去匆匆不留一点痕迹。光顾着欣赏五个女子的美貌,却把正事给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严灼心等人一起从院子里走出来,离着几丈远牛王就抢着问道:“老马,大清早的什么人?”

    马王支支吾吾怎么回答都不是,众人来到门口一看,个个和马王一整个模样,虎王转头对严灼心和居士易道:“易大侠、严公子,这......”

    那死人是个秃头和尚,一看就知道死了有几天,有人在尸体上撒了药,这才保存完好。严灼心重伤未愈,显得虚弱不矣,严少度一直搀扶着他,他轻声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马王道:“是五个穿白衣的年轻姑娘,她们说是奉命把这个死人送给严公子把玩,还没等我说话,她们就走了。”

    牛王挖苦道:“老马,我看你是见到年轻漂亮的姑娘什么都忘了吧?对方敌友不明,你怎么不把她们留下等易大侠和严公子来,送个死人算什么事。”虎王、兔王二人同时对他投出不满的眼神,可当时他确实被惊呆,该说什么都忘了。

    穿白衣的年轻姑娘,严灼心听后心中一阵刺痛喃喃道:“花依怒......”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严灼心身上,出了那件事,花依怒独自离开就再也没有露面,大家都知道严灼心心里难过。花依怒离开后,洛诗禾也带伤离开,李香书并一同跟去,如此分崩离兮,误会永远别想解除,无形中又给严灼心增添压力。可要是每天愁眉苦脸的,他身上的伤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严灼心推开严少度的手慢腾腾走到那个死人面前,虽然那个死人没有穿袈裟,但那死人的身份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严灼心早就料到龙王一定会杀那人灭口,轻轻一笑道:“果然死了。”

    众人不解他的意思,徐妙笔迎上去问道:“严兄,你说话怎么老讲一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

    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十分喜人,严灼心又瞧瞧在场其他人,除了严少度胸有成竹以外,别人一样一脸茫然,并对徐妙笔道:“你看他是个什么人?”

    徐妙笔仔细打量一番转头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严灼心道:“你再仔细看看。”徐妙笔又看了看,还是摇摇头。

    严少度走上来“哎呀”一声道:“真是急死人,这分明是个和尚,你怎么就瞧不出来呢?”那死人虽然是个光头,光头不见得全是和尚呀。严少度见众人还是那副模样,一指那死人道:“这个人身上虽然没有穿袈裟,但他头上有戒点香疤,脚上穿的是僧人穿的鞋,不是和尚是什么?”众人朝那人的头和脚望去,果然如此。严少度又蹲下仔细瞧瞧那人头顶的戒疤,每个戒疤之间的距离都不一样,左右还不工整,真正的出家人怎么会这样,她再看那人的右掌,虎口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常年使用兵器所致。她一笑站起来道:“这个多半是个假和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丑寅。”他就是大家一直在找的那个丑寅?众人一听纷纷走上来多看几眼,只见那死人胸口留下一处剑伤,显然是被人一剑当胸刺穿。找来找去找了个死人,众人叹息一声。

    严少度果然心细如发聪明万分,她冲严灼心一笑,严灼心也对她一笑叹道:“他已经死了至少三天,想必石佛寺的那场大火之后他就遭人灭了口。”一场欢喜一场空,众人叹息不已。

    巷子虽深,街市上的嘈杂声还是传到众人耳朵里,不禁使人好奇。鼠王飞快跑来道:“出事了出事了......”他见众人站在门口望着他,并问道:“你们都站在门口干嘛?”见到那个死人,顿时脸色惊慌道:“又是死人......”

    一大早一惊一乍,兔王喝道:“耗子,你唱的是哪出?你第一次见到死人呀?”

    鼠王毛躁的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杀了人全扔在大街上,还说什么靠近者死,简直比我们十二生肖帮还要可恶。”

    大早上不见他,原来他去看热闹去了。听了他的话,众人相互看一眼,居士易道:“我们去看看。”

    匆匆来到大街上,远远看到前面围了不知道多少人。众人一同走过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正如如鼠王所言,眼前的空地上整齐的停放着八具尸体,四个鲜红的大字写在地上“靠近者死”。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可谁都不敢靠近,指指点点一番各抒己见然后离开,免得自找麻烦。八个人看样子刚死几个时辰,有人故意将他们的尸体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自然有用意。不用说,又是花依怒所为,严灼心查看四周,果然,对面的茶楼上两个白衣女子把头从窗口缩回去。这八个人身份不明,料想他们一定与龙王有关,花依怒果然聪明,将尸体放在大街上,谁敢来认这八具尸体,就是这八个人的同谋,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背后的那个人,就算没有人来认这些死人,风灵镇这么多人,总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众口一词,其中一定有可用的线索。知道花依怒的用意,严灼心轻轻一笑,接下来该怎么做还用得着说。

    从人群中挤出来,马王问道:“严公子,难道这又是花姑娘所为?”是谁所为,见到地上用血写的四个大字,严灼心与居士易了然于胸,他们既然猜到,就不用回答。

    严少度冷冷一笑接上话道:“花依怒杀人不眨眼,你们十二生肖帮算什么?”虎王等人倒吸一口凉气,与花依怒相比,十二生肖帮自然不值一提。

    严少度的话让严灼心尴尬不矣,安静片刻,听到人群中一人喝道:“哎,那不是四方赌坊的麻四吗?麻四平时飞扬跋扈谁都不怕敢得罪他?他怎么被人给杀了呀?”

    另一人道:“是啊,还有那个是忘归楼的伙计吕七,这小子祸害了多少姑娘,被人杀了真是活该。”

    又一人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四方赌坊是厉害,可我听说前两天有人踢馆,四方赌坊已经几天都没有开门做生意,我看这回是遇上厉害的对头,这事咋们最好别多嘴,没见到这里写着靠近者死,大家还是赶快散去,免得自找麻烦。”这话没错,围观众人一听,纷纷离开。

    说起前几天四方赌坊踢馆的事,严少度洋洋得意,她这算是为民除害,行侠仗义的义举。至于严灼心,听闻人群中人的议论,他心中的愧疚感顿然消散,既然这些人与龙王有关,花依怒杀了他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他不明白的是龙王怎么会惹上花依怒,谁不知道惹上花依怒就是惹上麻烦,自己要是龙王,惹谁也绝不会惹花依怒。

    正想着,居士易拱手问道:“严兄,你在想什么?”

    严少度一愣转头对马王道:“老马,你帮我去趟四方赌坊,再去趟忘归楼,记住,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马王点点头,严灼心不放心,转头对虎王、牛王道:“拜托二位和老马去一趟,小心行事。”三人应声拱手而去。等三人走远,严灼心道:“既然是四方赌坊和忘归楼的人,他们一定还有同伙。”他又想了想道:“咋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鼠王,你留下监视这里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刻回去告诉我们。”

    鼠王拱手道:“严公子放心。”

    虽说一切安排妥当,毕竟十二生肖帮这些人散漫惯了,严灼心还是不放心嘱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严灼心等人走后,鼠王并在不远处一个小摊子里坐下来要了碗馄饨,一边吃一边观察。街市上热闹起来,往来的商贩照常叫卖,偶尔有人在那八具尸体驻足旁议论一番又怕惹麻烦离开,一时倒没什么可疑的人。这么大的事在风灵镇上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在背后指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他就不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被人抓到尾巴,如果背后指使那个人就是龙王,以他一贯谨慎的行事风格,他要是不派人来看个清楚,鬼才相信。

    日上三竿,都等了两个时辰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鼠王有些不耐烦,但事情又是严灼心亲口交代的,他要是办砸了,严少度肯定第一个绕不过他。来吃馄饨的人越来越多,总占着别人的位置,霸着茅坑不拉屎,摊主有些不乐意走上来笑嘻嘻道:“客官,您都在这坐了两个时辰,小人还要做生意呢,您看......”

    鼠王一听怒火中烧,他正心烦,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骂道:“你鼠爷在你这里坐会是给你面子,你信不行鼠爷我揍你?”说着抡起沙包大的拳头。那摊主就是个市井小民,那见过这么凶的人,连连拱手赔礼。鼠王颇感得意,却发现一旁的人都盯着他,他们是答应过居士易改邪归正的,这事要是传到居士易耳朵里那不是自讨没趣?他慢慢坐下,见周围的人吃得津津有味,他肚子也在和他较劲。他摸摸肚皮,将一锭十两的银子丢在桌上压低音量道:“再给鼠爷来碗馄饨,这银子不用你找了。”那摊主就算卖三年馄饨也挣不了十两银子,高兴的拿着银子连连拜谢,之前发生的事早就抛之脑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葵带着三明女子一直在茶楼守候,一直不见可疑之人,她到不像鼠王一般毛躁,她陪花依怒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上的事,既要靠运气,多少也得需要耐心,要不然她和花依怒早就被人给杀了。花依怒的用意想必背后指使那人一定知道,她们与那人比的就是耐心,就看谁先按耐不住露出马脚。反正慌的是那个背后指使的人不是她们,不妨走着瞧,看谁耗得过谁。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在街角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他的举动都被花葵手下女子看在眼中,一女子拱手对花葵道:“姐姐你快看。”

    花葵顺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伙计转身匆匆往巷子深处走去,花葵抓起桌上的剑道:“跟着他。”三人立刻下楼跟上去。

    鼠王的馄饨刚吃一半,见花葵三人朝巷子深处走去,他就知道自己关顾着吃,错过了什么。大事要紧,剩下那半碗馄饨他是没心情再吃了,拔腿就跟上去,就怕把人跟丢,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那伙计在巷子中熟门熟路,显然是风灵镇本地人,却不知道被人跟踪。突然前面的拐角处伸出一只黑手将他拉进暗处,花葵等人追过去,不见伙计的踪影,以为他已经走远,急忙往前追。一切逃不过鼠王的眼睛,他将严灼心的嘱咐都怕之脑后,悄悄跟上去,想看看那只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摸过去后,没等见到人就听到一人道:“主人,麻四、吕七都被人给杀了,尸体扔在大街上,属下想一定是有人有意为之,好在那些人都死了,没有留下活口,不过麻四、吕七都是熟面孔,风灵镇认识他们的人不少,那些人顺着四方赌坊和忘归楼这两条线迟早会查到主人......”就这时,花葵三人又折回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到“啊”惨叫一声,一条黑影消失在巷子中,鼠王大胆探头出去一看,那伙计已经被灭口。

    花葵见那伙计倒在血泊里,上前用手指在他鼻孔前探探,那人已经没了气息。此时,花依怒收到信号带着花蕊赶来支援,花葵忙走到她前面拱手道:“人已经被灭口,花葵办事不利,请姐姐责罚。”

    花依怒走到那人旁,斜眼瞟了他一眼,那人的打扮像是哪个大富人家的伙计,她冷笑一声道:“龙王,我就不信这回逮不住你的尾巴。”她一挥手道:“把尸体带走,今天晚上丢到大街上去。”

    手下人拱手齐刷刷道:“是。”一声上前搬尸体。花依怒从巷子中走出来,往鼠王藏身的地方狠狠瞟了一眼大步离开。

    鼠王吓得浑身哆嗦,花依怒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魔头,以前和她在一起时方然不觉,今日一见,一个眼神几乎要了他的命。想起严灼心的话,不禁后怕,还好自己命大,要不然鼠命难保。等花依怒走远后,他这才敢走出来回去复命。

    鼠王与虎王三人几乎同时回到那所大院,严灼心等人正在焦急等待,四人刚进门,严灼心并迎上去问道:“情况怎么样?快说说看。”

    虎王拱手道:“回禀严公子,我们三人依你所言去了四方赌坊和忘归楼,不过里面早就人去楼空,我们在四方赌坊和忘归楼都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一个人的踪影,怕严公子、易大侠等得着急,先赶回来复命。”

    他们三人办事倒稳重,严灼心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去看看,不过是为了证实猜测罢了。马王接上话道:“严公子,我们打听过,听说四方赌坊几天前有人闹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门,至于忘归楼,昨晚还门庭若市,想必是出了昨晚的事,急匆匆撤走的。”

    说起四方赌坊,严少度咯咯一笑,牛王喝道:“严公子,你笑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个闹事的人是严少度,想当初她们以为虎王等人与龙王是一伙的,要是把事情说出来不是让大家脸上不好看吗。严少度与严灼心相互看一眼,严灼心急着问道:“里面可有打斗的痕迹?”

    虎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马王道:“虽说里面的人走得匆忙,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不解的问道:“公子你问这个干嘛?”

    严灼心问起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没有回答,转头对鼠王道:“鼠王,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鼠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都快把人急死。兔王道:“耗子,你婆婆妈妈干什么?说话就不能痛快点?”

    鼠王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严公子,我把事情办砸了,请你责罚。”

    众人相互看一眼,十二生肖帮几个人更觉脸上无光,兔王骂道:“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亏严公子和易大侠这么信任你。”

    鼠王羞愧的低着头,居士易笑道:“好了,你不必自责,还是先说说看出了什么事。”

    鼠王抬头分别看看严灼心与居士易,见他们并没有责备的样子,心中略感宽慰道:“我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去要了碗馄饨,刚吃了一半,看到花姑娘的手下从茶楼走下来,当时我就知道我把事情办砸了。”

    原来是一碗馄饨惹的祸,众人笑出来。严少度走到鼠王身边打量着他道:“耗子呀耗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吃货。”此言一出,更是引得哄堂大笑,只有鼠王笑不出来。

    大笑过后,严灼心问道:“那后来呢?”

    鼠王道:“后来......”他一五一十将事情发生的经过都说了出来,接着酸着脸道:“事情就是这样。”

    兔王气愤不已道:“事先严公子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打草惊蛇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鼠王道:“还好那个黑衣人没有发现我,花姑娘也没有察觉我跟踪她们。”

    听了他的话,严灼心与居士易一声叹息,虎王道:“花姑娘武功那么高,她哪里是没有发现你呀,分明是看在严公子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小命,耗子,你做事太不小心了。”

    鼠王解释道:“我藏的很好,花姑娘应该没有发现才对。”

    严少度将手搭在他肩上搂着他笑道:“耗子,你真以为在花依怒面前你的耗子尾巴藏得住呀?花依怒杀人如麻,她不杀你是想让你回来给我们报信,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呀。”鼠王一听,心中一惊,想起花依怒那个眼神,此时不觉一身冷汗。

    严灼心思虑着在客厅中徘徊,余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怕打搅到他思考。安静一会,严灼心道:“可以肯定,龙王就在风灵镇,而且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

    风灵镇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大伙被人盯上那是一定的,但他怎么能肯定龙王藏身在风灵镇呢?牛王问道:“严公子,你怎么肯定龙王就躲在风灵镇?”

    严灼心转头对众人道:“石佛寺的一场大火,三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各位久在江湖上行走,都应该知道要将三十万两银子运走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除非那笔银子根本没有运走,我仔细检查过丑寅的尸体,他身上只有胸口一处剑伤,而且是被人从正面一剑刺死,丑寅也算久历江湖的人,能一剑要了他的命,这说明什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杀他的人是个绝世高手,其二......”

    严少度接上话道:“第二种可能就是,杀他的那个人和他很熟,所以他毫无防备。”

    严灼心对严少度笑道:“严兄果然聪明。”他一摆手道:“江湖上的人找丑寅无非是想逼他说出龙王的下落,怎么会轻易杀了他?只有一种解释,有人想杀人灭口,我一直很奇怪江湖上那么多人在找龙王,他能藏到哪去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下面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虎王道:“灯下黑,这是龙王一贯的做事风格。”

    严灼心摇摇头道:“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惹上花依怒?”

    居士易叹道:“是啊,惹上花依怒不是自找麻烦?”

    这样的疑问众人一样不解,马王道:“严公子、易大侠,我看不见的是龙王惹上花姑娘,说不定是花姑娘找上他的麻烦。”

    严灼心摆摆手道:“花依怒找他麻烦是一定的,所以我才让你们去四方赌坊和忘归楼,既然四方赌坊、忘归楼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街上那些人是在哪里被杀的?”马王回答不上来,严灼心来回走了两步道:“显然那些人死于前夜,而丑寅至少死了三天,不凡做个假设,龙王杀了丑寅,尸体却被花依怒的手下发现,龙王担心事情败露,不得不找花依怒的麻烦......”他心中困惑,憋得实在难受道:“这也说不通呀,既然人都死了,何必多此一举?”

    严少度一笑道:“如果偶然龙王想起丑寅身上藏有他行踪的秘密,主动找花依怒的麻烦,那就不足为奇咯。”

    或许真如她所言,丑寅身上藏着令龙王如鲠在喉秘密,龙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严灼心道:“一个说谎的人,说了第一个谎,他就要用无数谎言去掩盖事实,你们说一个做错事的人他会怎样?”

    严灼心把所有人搞糊涂了,雅娜道:“严公子,你说的话我们怎么都听不明白。”

    严灼心对她一笑道:“龙王此人行事谨慎,可以说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不过,他越谨慎反而越容易露出马脚,他杀了丑寅,只要处理干净,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抓住他的尾巴,偏偏尸体落到花依怒手里,这好比他做错的第一件事,派人去杀花依怒,反而被花依怒抓住把柄好比他做错的第二件事,出于谨慎,派人打听情况,那个伙计却被花葵跟踪,他无奈之下再次杀人灭口,好比他做错的第三件事,我想,等明天那个伙计的尸体出现在大街上,龙王恐怕就藏不住了,你们说他会怎样做?”

    牛王大喝道:“那还用说,成王败寇先下手为强。”

    连牛王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别人岂能不知道?严灼心回身对鼠王道:“鼠王,你知不知道花依怒的落脚之地?”

    鼠王答道:“花姑娘的落脚之地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能找到。”大家都明白严灼心的意思,只要找到花依怒的落脚之地,一切就好办了。

    夜幕降临,寒风如约而至,三更过后,风灵镇的人们早已入睡,镇子上没有一丝灯火,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然而,河西这个地方项来不会因深夜的到来而沉睡,夜里的杀机四伏让这里变得更活跃,真正的热闹往往夜里才开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杀人放火这等上不来台面的事往往不会让人看到。身为暗使的花依怒对夜里的游戏天生敏感就有敏感的嗅觉,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深夜无论对于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意义。她是夜里的鬼魅,黑夜让她更有活力,让一切黑白肆意生长,让阴谋有可乘之机。黑夜成就世上的君子光鲜的外衣,也使小人有充分施展的空间,今夜伸手不见五指,注定不会平静。

    花依怒和龙王都是夜间博弈的高手,高手过招步步惊心,往往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龙王狠辣、谨慎、不择手段、绝不给人任何一点机会,与花依怒可以说平分秋色。江湖早已变色,从前江湖中人讲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人们眼中那是愚不可及的腐朽,与个人的好恶利益相比不值一提。现如今的江湖,谁不是你打你的,我捞我的,说什么仁义忠孝,说什么行侠仗义,世道在变,谁又甘于一身清贫?居士易人人敬佩,却不是人人苟同,若像他一般两袖清风,活一世有何意义?以往天下为公,今时今日个人自扫门前雪,别人的死活与己何干?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多的手段在暗处,剑客的对决早已不在你我之间,比的是谁更会耍手段,谁更会拉帮结派,谁更会表里不一。

    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人中龙凤,花依怒和龙王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但比起花依怒,显然龙王不够耐心,他让花依怒抓住尾巴,花依怒就会一点点将他挖出来。胜负就在转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龙王已经输了一阵,如果他还想赢,就必须连本带利赢回来,性命攸关,尽管对手是花依怒,他也不得不挺而走险。

    花依怒落脚的院子漆黑一片,三四十名带剑白衣女子列队严阵以待,花依怒站在最前面背对着众人,紧紧抓住手里的剑,她知道今夜必有一场恶战。花葵带着十余名白衣女子闯进院子中,来到花依怒身后,花葵拱手道:“花姐姐,我们的人手都到齐了。”

    话刚说完,花蕊带人闯入拱手道:“花姐姐,有人正向我们靠近。”

    花依怒瞟了她一眼喝道:‘来了多少人?’

    花蕊道:“大概上百人。”

    花依怒摆手哈哈大笑一声转身道:“来得正好。”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火光将夜空照亮,一个汉子大喊道:“院子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花依怒带头大步走出去,手下人紧随其后。来到门前,见黑压压一群汉子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花依怒扫视来人一眼大喝道:“杀无赦。”花葵、花蕊一声令下,几十个女子拔剑冲上去。

    对面的汉子见全是漂亮的女子,若是将她们全部捉住岂不是艳福不浅,加之他们人多势众,一时放松警惕,谁知双方一交上手,还不等反应过来,顷刻间七八个汉子并倒在血泊当中。花葵、花蕊二人一马当先,众女子如水银泻地,顿时将来人冲得溃不成军,一时陷入混战。说什么走桃花运,分明是遇上母夜叉,来人虽然人多,武功却不如眼前这些女子,他们占着人多稳住阵脚,却是刀光剑影杀声一片。四个名黑夜汉子见花依怒站在门口,擒贼擒王,提刀扑上去,花依怒心狠手辣,从不给人活口,拔剑迎上去,不出一招,四人纷纷倒地。另外七八个死士见花依怒势不可当,转头向花依怒扑去,却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一番恶斗早就后悔遇上花依怒这个活阎王,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

    恶战一盏茶的功夫,几十个汉子送了性命,花依怒手下也有不少人死伤。严灼心等人赶来时,眼前一片混乱打得难解难分。虎王等人一看,眼前这些人都是十二生肖帮的人,一时大急,顾不上刀剑无眼冲进人群中大喝道:“住手,都别打了,住手......”

    这么一搅和,黑衣汉子纷纷持刀退开,花葵、花蕊二人见到严灼心,持剑退到另一边,双方怒目相对,一点火星并又会重燃战火。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提刀来到来到虎王等人面前拱手道:“虎爷、牛爷、马爷、鼠爷、兔爷,你们怎么在这?”

    虎王怒不可言,一巴掌打在那汉子脸上骂道:“我看你们是找死。”于是转头忙对严灼心等人拱手道:“严公子,易大侠,这些都是我等的下属,得罪了花姑娘,还请两位赎罪。”他这一说,牛王、马王、鼠王、兔王一脸惭愧连连拱手赔罪。

    原来是十二生肖帮的下属,花葵、花蕊二人走上来对严灼心一抱手,花葵委屈的道:“公子,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我们不少姐妹,请公子为我们做主。”

    严灼心见她们一身是血,不禁心疼,再看看地上的尸体,十二生肖帮真是死性不改,并转头看了虎王等人一眼。他的眼神无疑是在质问十二生肖帮为何还敢放肆,虎王等人心急如焚。马王转头揪住刚才说话那领头的汉子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那人也是一脸懵,看着虎王等人支支吾吾。这件事弄不好,就算严灼心与居士易不找她们麻烦,花依怒也不会放过她们,牛王扑上去怒骂道:“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

    那人拱手答道:“不是虎爷你们几位让我们来的吗?”

    牛王将他一推喝道:“老子什么时候让你们到这来杀人?”

    那人不解,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字条递上去道:“几位爷,这是属下收到的飞鸽传书,不是几位爷让我们今夜赶到风灵镇来杀人的吗?”

    牛王接过字条看了眼,转头交给虎王,几个人轮流传看之后,兔王将字条转给严灼心道:“公子请看。”严灼心接过字条,兔王恨恨道:“风灵镇是龙王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我们的人是不能到这来的,一定是龙王搞的鬼,他想借刀杀人,让花姑娘把账算到我们头上。”

    严灼心与居士易轮流看完那张字条,虎王一头大汗拱手解释道:“严公子、易大侠,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字条绝对不是我们写的。”他转头对花葵、花蕊二人拱手道:“两位姑娘,这是一场误会,还请两位姑娘赎罪。”

    花蕊剑一指虎王骂道:“你们十二生肖帮好大胆子,杀了我们那么多姐妹,一句误会就算了吗?”

    虎王五人看了严灼心和居士易一眼,她们知道这件事一句话怕是过不去,要想活命必须做出个样子,虎王咬牙突然从发那领头汉子手里夺过刀道:“严公子、易大侠,我等管教属下不严得罪了花姑娘。”他右手拿刀,伸出左手道:“我自断一臂,给花姑娘赔罪,还请严公子和易大侠替我等向花姑娘求个情。”说罢举刀往自己左手砍去。危急时刻,严灼心折扇一挥,“当”一声响,虎王右臂震得发麻,手里钢刀抓不住落到地上。可严灼心身上有伤,贸然运功,胸口一痛咳了两声。虎王感激不矣拱手道:“公子你......”

    严灼心长喘一口气道:“这件事不怪你们。”

    居士易将字条揉成一团道:“这个龙王真是够歹毒的,没想到他会使出这招。”

    严灼心轻轻笑道:“狗急跳墙,看来他快藏不住了。”说着转头对花葵、花蕊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赶快送受伤的姐妹去疗伤。”既然是龙王的阴谋,严灼心又为他们求情,花葵、花蕊只好就此作罢。

    虎王五人见状松了口气,有他这句话,花依怒多半不会再追究,拱手齐声道:“多谢公子。”

    说完,鼠王揪住那领头的人道:“还不快谢过严公子和易大侠。”

    那人这回明白他是被人利用,忙拱手道:“严公子、易大侠,小人得罪,请两位赎罪。”

    严灼心打量那人一眼问道:“谁带你们到这来的?”

    那人拱手道:“是龙爷派人带我们来的。”

    严灼心又问道:“龙王派来的人呢?”那人转头往身后一群喽啰当中搜索一番,低头不答。严灼心一笑,这件事既然是龙王精心策划的,他怎么会给人留下把柄呢?他派来那个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

    就在这时,雅娜接上话道:“对了,严少度公子呢?”

    大伙在人群中搜寻一番,鼠王道:“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花葵、花蕊相互看了一眼,花蕊道:“花姐姐也不见了。”大伙这才反应过来,是呀,花依怒去哪了?她要是在这,十二生肖帮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严灼心深思片刻后道:“丑寅......”说完转身往回走。虽然众人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都知道,他提到丑寅也许他想起什么,大伙没有多问跟在他身后径直往回走,在场众人就此一哄而散。

    如果猜的没错,答案就在丑寅的尸体上,要不然龙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找花依怒的麻烦?可一个死人身上能有什么秘密让一项谨慎的龙王惴惴不安?那具尸体严灼心反反复复查看过不下十次,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他都没有放过,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呢?再次检查那具尸体,结果和之前一样,难道是他猜错了不成?严灼心在尸体周围徘徊,心想,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众人围在旁边,就连严灼心都毫无头绪,她们能有什么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鼠王早就失去耐心,他在具尸体旁来回转悠,眼睛一直盯着那具尸体,那个死人都被扒光,尸体上要是有什么线索这么多眼睛难道还发现不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死人,回去睡觉非做噩梦不可,干嘛非要耗在这。

    来回走了几圈,他将目光放在尸体左手内侧的一道伤疤上,他觉得奇怪并指着问道:“老牛,你说这是什么伤?”

    牛王不耐烦的回答道:“江湖中人过得的刀口舔血的日子,谁身上没有几道伤疤?你管他是什么伤。”

    鼠王来了兴趣,抓起那死人的手臂细细看看,那是一道抓痕,他自言自语道:“真奇怪,这也不像是猫抓的呀!”

    他的话引起严灼心的注意,严灼心扑过来一看,丑寅左手手臂上明显有道四个爪子的抓痕,什么猫能留下这么大的抓痕?一定是被什么猛兽所伤。严灼心突然想起那夜他被狮子袭击的情景,那次遇袭至今让他耿耿于怀。一旁围观的众人见严灼心的举动,以为有什么发现,纷纷围上来看。这时候雅娜道:“你们还记得几天前严公子受伤的事吗?”严灼心内伤还未痊愈至今不能使用武功,大家怎么会忘记。

    经这么一提醒,鼠王抢着道:“这是狮子的爪印,对没错,一定是狮子的爪印。”

    严灼心恍然大悟,也许这就是龙王不放心的原因。许多线索往往在不起眼的地方,牛王说的没错,江湖中人谁的身上没有几道伤疤,所以对丑寅手臂上这道伤疤大家都没有留意,要不是鼠王好奇,谁又会发现。野生的狮子只有在西域能见到,中原的狮子不是西域藩国进贡就要从商人手中购买,可以说少之又少,丑寅怎么会能狮子抓伤呢?当然不见得那道伤疤一定是被狮子袭击留下的,也许是被虎豹所伤,但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巧合了点,当所有巧合碰倒一起,就不能不让人怀疑。

    也许就是因为丑寅曾被狮子所伤,他的尸体落到花依怒手中,龙王才会不惜代价也要把尸体从花依怒手中夺回去。因为他知道,尸体一旦落入花依怒手中,就等于落到严灼心手中,严灼心迟早会发现尸体上的秘密,正好严灼心刚被狮子袭击侥幸逃脱,如果让严灼心看到丑寅手臂上的伤疤,他自然而然就会想到龙隐居。当夜严灼心曾在龙隐居的灯笼上看到“龙”字的标志,无意间又撞上狮子,这样说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想到这,严灼心脱口而出道:“龙隐居。”他现在知道花依怒和严少度去了哪里,一定是刚才打斗时二人发现龙王派来的那个人的行踪,所以两人暗中跟过去。可龙隐居藏龙卧虎,哪是她们想进就进的,二人要是贸然闯入,可别吃亏。不管怎么说,龙王终于露出尾巴,他心中欢喜,众人一起出门往龙隐居方向扑去。

    严灼心猜的一点没错,龙王假传消息让虎王等人的手下去杀花依怒,能杀了花依怒最好,如果杀不了花依怒,双方免不了要结下梁子,花依怒有仇必报,一定会先放下追查他的下落转而对虎王等人赶尽杀绝,这样一来严灼心、居士易二人左右为难,必然也顾不上他,他就能争取时间,等一切结束后,他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如此一石三鸟的计策不可谓不高明。但严灼心等人及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一场恶斗戛然而止,他派去的心腹只好悄悄离开回来报信,可惜暗中却被花依怒与严少度跟踪,他一番谋划,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喽啰魂飞魄散,只顾逃命,根本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进了龙隐居并一头钻进龙王的房间拱手对龙王道:“不好了龙爷,咋们的事都被严灼心搅黄了。”

    龙王不愧在河西道上混了十几年,尽管人人都在找他,他却敢留在风灵镇,这招灯下黑真可谓有勇有谋,若不是丑寅的尸首落到花葵、花蕊手中,谁能想到他住在龙隐居中。龙王一听那喽啰的话,吓得手忙脚乱惋惜道:“小公子严灼心,当初我就该一剑杀了他永除后患。”

    那喽啰跟在他身后道:“谁能想到他命那么大,中了毒还能从狻猊口中逃脱。”

    说的没错,当夜的情形,换了谁都以为严灼心死定了,何必多此一举给他一刀。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龙王问道:“你有没有被人跟踪?”

    那人道:“天那么黑,属下行事一项小心,应该没有被人跟踪,不过,龙爷此计不成,虎爷、牛爷、马爷、鼠爷、兔爷一定会想到是你一手策划的,丑寅的尸体又已经落到严灼心手中,天玄阁绝非浪得虚名,严灼心迟早会找到这来,龙爷,咋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房门“噗”一声倒下来,一道寒光闪过,那喽啰喉咙上一道剑痕倒在地上气绝身亡,花依怒持剑站在龙王面前狠狠道:“龙王,你真能躲,总算找到你。”

    龙王惊慌不矣,脚下一软跪到地上哭丧着脸哭道:“花姑娘饶命......”他装出垂头丧气的模样低下头,眼神忽然变得坚毅起来,“呀”大喝一声,手中的阴阳扇朝花依怒胸口袭去,同时从阴阳扇中飞射出五枚钢针,每一枚钢针都直取花依怒要害。

    如此阴险小人,若是一般人当真要吃他的亏。花依怒眼疾手快举剑一拦,“当当”几声响,五枚钢针打在铁剑上溅出点点火花。龙王见偷袭不成,接下来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好汉吃眼前亏,他乘机纵身撞出门去。吃一堑长一智,花依怒岂容他在手上逃脱,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纵身一脚踢在龙王后背上,龙王往前一扑,摔个四脚朝天。花依怒落到他身边,铁剑指在他喉咙上冷冷道:“说,洛河图是谁抢走的。”

    龙王花言巧语乞求道:“花姑娘,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点,小人还不想死。”

    花依怒道:“不想死最好乖乖听话。”

    一条白影凌空落下,一脚向花依怒的剑柄踢去,花依怒不备,手中的剑径直刺向龙王。龙王吓得大叫一声,花依怒还想从他口中问出洛河图的下落,不会让他死,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剑往回一撤。她不伤龙王的性命,就顾不上自己受伤,来人一掌向她劈来,花依怒肩上挨了一掌连连后退。

    龙王一看正是逃跑的好机会,翻身站起来就想跑,岂料一把折扇搭在肩上,来人问道:“龙王,到哪去?”

    龙王抬头一看,严少度正看着他对他一笑。龙王顿时心慌意乱,眼前这两个人落到谁手中都不会好过,于是,强笑一声道:“严公子,怎么是你?”

    严少度对他笑道:“我想你咯,所以来看看你。”

    龙王真是有苦难言道:“严公子,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严少度调皮的道:“谁说我开玩笑?想你的人还不止我一个。”

    吃了严少度的暗亏,花依怒站稳脚步,剑一指严少度狠狠骂道:“姓严的,你找死。”

    严少度折扇顶着龙王嬉皮笑脸道:“你别胡来,要不然我杀了他。”

    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干嘛要扯到自己身上?龙王道:“严公子、花姑娘,你们之间的事可别拉上我,我还不想死。”

    严少度认真起来喝道:“住嘴,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花依怒为人倔强,岂是别人随随便便能威胁的,她有仇必报,吃了严少度的亏岂能罢休,大不了谁也别想从龙王口中知道洛河图的下落。她一剑刺向严少度,同时道:“那你就杀了他好了。”

    严少度没有想到花依怒如此决绝,一时间竟然愣住,花依怒乘机一剑将她手中的折扇挑开,两人顿时打作一团。龙王大喜过望,她们两人打起来,还有谁管得了他,拔腿并往外面跑。手下人听到动静手持刀剑纷纷赶来,这下好了,有这么多替死鬼为他拖延时间,等花依怒个严少度打发了这些喽啰,加上这所大院所含的五行八卦阵,足够他从二人手里逃脱。龙王一边命人围攻花依怒与严少度二人,一边往外跑,转眼并消失不见。

    这下可好,二人都被龙王的手下缠住一时不得脱身,龙王又不知去向,严少度边打边骂道:“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你这人真不懂开玩笑。”

    花依怒气道:“谁和你开玩笑?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严少度挑衅道:“你得不到的男人,说不定我就能得到。”花依怒大气,一脚踢开纠缠在身边的喽啰,一剑向严少度刺去。严少度身子一斜,用折扇一拨挡开花依怒的剑,对花依怒一笑道:“怎么?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吗?”她这一笑让花依怒更恼怒,花依怒一剑朝她下盘扫来,严少度脚尖在花依怒剑上一顶高高跃起道:“花姐姐,多谢你送我一程。”于是,落到房顶上去追龙王,留下花依怒一人与那伙喽啰纠缠。

    五行八卦阵怎能拦住严少度的去路,她进龙隐居的同时就将里面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她朝龙王逃去的方向追去,追到正厅,并将龙王追上。严少度一招鲤鱼跃龙门从龙王头顶飞过,一脚踢在龙王脸上,龙王“哎呀”一声满地打滚。等严少度走到他跟前,龙王边退边道:“严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饶了我吧。”

    严少度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死,我就放过你一家人怎么样?”

    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儿女死了可以再生,要是命没了就说呢么都没了,龙王心一狠转身想客厅中逃去。杨关山与梁陈二人听到门外有打斗声冲出来,龙王正好与他们撞个满怀。杨关山问道:“龙庄主,你这是怎么了?”

    一看救星来了,龙王指着严少度道:“杨兄,二位少侠救我。”

    三人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严少度步步逼近,梁肖月见她小小瘦瘦,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想来没什么本事,龙王可是有钱人,要是帮他打发了这个冤家,肯定会获得一大笔赏钱,这种事何乐而不为?梁肖月当仁不让走出来用剑一指严少度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严少度道:“我是什么人光你什么事?”

    如此不给面子,梁肖月拔剑一扫,一连使出阳春白雪、落叶西风、拨云见日三招,严少度也不还手,纵身退后三步道:“洛英神剑,你是洛英山庄的人。”

    梁肖月持剑与她对峙喝道:“知道是洛英山庄的人,还不快滚。”

    严少度冷笑一声道:“洛英山庄的人又怎样?我正想领教领教。”

    梁肖月大喝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又什么本事。”说完持剑往上扑。

    严少度折扇一挥,上下齐挡,不出十招,折扇从梁肖月脸上扫过,梁肖月“啊”一声踉踉跄跄往后退,脸上留下一道伤疤。严少度讥讽道:“三脚猫的功夫的确不怎么样。”

    此言岂不是说洛英山庄有名无实,陈道安摆剑走到梁肖月身边道:“师兄,我来帮你。”说着,二人双剑合璧联手与严少度过招。

    二人联手非同小可,那日在石佛寺外严少度曾见他们与神秘黑衣人交手,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当然,如果没有把握,她怎么敢与二人过招?这两天遇到的竟是高手,梁陈二人虽深得洛树云真传,但武功还不及洛树云的十之一二,这趟河西之行管教他们领教什么是天外有天。梁肖月这时候算学乖了,以后怕是不管再强出头,只不过脸上那道伤疤叫他耿耿于怀,严少度划花他的脸,他也要划花严少度的脸,这才解他心中恶气。

    二十招过去,双方难解难分,再打下去恐怕也是半斤对八两,很难分出胜负。龙王原以为梁陈二人是洛树云的徒弟,打发严少度不在话下,谁知是这样的结果,何况手下人根本拦不住花依怒,等花依怒追来,他再想跑都来不及,于是乘三人交手,杨关山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时偷偷溜走。

    又过了几招,花依怒打发了那群小喽啰追过来,见严少度被梁陈二人缠住,她心中即使对严少度有再大的气始终比不过洛河图的下落要紧,再也没有人阻碍她去追龙王,她大可放心追去。花依怒的出现让严少度回过神来,她关顾着与梁陈二人交手,龙王却不见了踪影,那这场架打下去就再也没有意义,她与梁陈二人分别接了一掌,借着二人的掌力,一招白鹤亮翅跃上房顶,回头看梁陈一眼从房顶跳下去。

    龙王和花依怒都不知道去向,严少度暗骂梁肖月与陈道安坏事,谁知梁陈二人紧追不舍,龙王的手下又纷纷赶来助阵,要是被他们缠住,想要脱身就更难。好在她轻功了得,别人一时半会追不上,她一头躲进一个黑暗的院子中,外面的人来来回回找不到她,以为她去了别的方向,声音也渐渐走远。等人走远后,严少度从暗处走出来,发现身边全是马车,原来她无意间钻进杨家马场商队的马车群里。只见马车上装满箱子,她一时好奇,打开其中一口箱子一看,里面满当当一箱银子,出门做生意带那么多银子干嘛?她又打开另一口箱子,还是一箱银子,此时热闹声又回来,想必那些人找不到她又折回来,她没有多想,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当中。

    那么多人都没有将她捉住,翻墙落到龙隐居正门口,严少度脸上的笑容难掩心里的得意。忽然亮起火把,她以为是龙王的手下追出来,抬头一看却是严灼心等人,忙跑过去对严灼心笑道:“严兄,你怎么来了?”

    严灼心反问道:“龙王人呢?”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龙王就藏在龙隐居,就算她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严少度装作一副莫不关心的模样喃喃道:“他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龙王的下落,怎么能让他跑了?严灼心质问道:“不是说过不要打草惊蛇吗?你怎么让他跑了?”

    严少度一听,泪眼汪汪委屈的看着他道:“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嘛?我也想得到洛河图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股撒娇的劲上来,严灼心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旁众人更是一脸无奈。龙隐居大门打开,杨关山与梁陈二人带领一群人冲出来,双方迎面相遇,严少度跑到杨关山三人面前指着三人笑道:“龙王的下落你们该问他们。”

    杨关山三人谁不想找龙王,却不知龙王一直在他们身边。此时听严灼心讲起,他们没有认出龙王也罢,还亲手把他放走,差一步就逮住龙王,严少度当时要是告诉他们谁是龙王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三人肠子都快悔青。龙王的下落已经浮出水面,要找他的人比比皆是,花依怒一个人去追龙王,严灼心担心她的安危,急忙名花葵、花蕊与虎王等人安排人手去找。此时天边一片泛白,天就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