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湖上春意浓（一）
大年初二，华灯初上，西子湖畔热闹非凡。
人潮簇拥在湖边，有说有笑，分享着新年到来的喜悦。
早在数日前，皇帝就已诏告临安百姓，告知新年初二的夜晚，朝廷会在临安城中的明珠，西子湖上举办盛大的烟火表演。
美丽的烟火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所以夜幕刚刚降临，临安城的人们就早已来到湖边等待，甚至还有不少问询赶来的外地游人，新年之初奔波到此，就为了看这场皇帝御赐的烟火表演，朝廷也很善解人意，从元日到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城门是全天不关闭的。
湖边有一棵不起眼的柳树，一位头戴斗笠腰挎长刀的男子，正靠在树下喝酒。
江白羽已经在这呆了半个时辰，身旁放着两个空酒坛。
他不是来看烟花的，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对烟花感兴趣。
真正对烟花感兴趣的是唐翎，她昨日约好了江白羽，今日在西湖东面相见，陪他一起观赏烟花。
酒是楼外楼酿的内库流香，虽不比那日喝的剑南烧春，但味道亦是个中极品，江白羽轻轻喝下一口，微微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累得很。
从君臣同乐宴之后，他将得到的千两白银留下一部分自用，剩下的全都给了庄允儿，权当是一直以来住在悬壶斋的费用，而后他从悬壶斋搬出，带着楚儿和秦大仙一起住进了皇帝御赐的那间宅子。
宅子就在安逸巷旁边的巷子，离悬壶斋很近，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幽静，楚儿很喜欢，甚至提出将宅子命名为江南白鹭堂，被江白羽坚决拒绝。
秦大仙这几日依旧早出晚归，干着坑蒙拐骗的营生，江白羽能看出来，这个老头子完全是以此为乐，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搬家外，江白羽昨日陪庄允儿逛了一天街，今天又轮到陪唐翎看烟花，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累。
除此之外，江白羽那日在君臣同乐宴上大显神通的事情已经从宫中传出，在民间广为流传，现在人人都知道临安城内活跃着一位怀揣御赐腰牌的酒仙，据说那酒仙不光酒量惊人，而且武功通天，一根手指头就能干倒跋扈的蒙古使臣，并且是个百年难遇的潇洒美男。
临安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盼着能见到那酒仙，哪怕远远瞧一眼也好，传闻那位酒仙脸上有两处男人味十足的刀疤，很好辨认。
所以江白羽更加低调了，戴上了大斗笠，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后一哄而上，像看动物似的被人看来看去。
疲惫之余，江白羽更多的是惆怅，经历了多事之秋，新年已经到来，他身处繁华的临安，似乎已经有了归宿，但他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结局，临安也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下一步，他该要去哪里呢？
江白羽喝光了最后的酒，可唐翎还没有出现，他扔掉酒坛，挤过人群来到湖边，湖上满是亮着五彩灯光的画舫，点缀着西湖的水。
唐翎素有爽约迟到的习惯，所以江白羽也不着急，他伸了个懒腰，想要找个地方再买点酒喝。
西湖上游船不少，一条画舫恰好此时在离江白羽不远处的湖面上驶过，画舫共有两层，屋内掌着红黄粉三色灯光，侧面是个高台，此刻正有一名女子在台上起舞。
这女子不惧冬夜寒冷，穿着清凉，身材高挑，腰肢纤细，戴一方西域丝巾遮住面容，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女子舞姿妖娆曼妙，长发随风而起，颇为动人。
江白羽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咦了一声，他发现，这名女子的双眼是黄蓝异色的，和唐翎的一模一样。
而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江白羽，对其妩媚一笑，眼中抛来柔波。
江白羽一愣，暗道这女子不会就是唐翎吧，虽然身材似乎有所差异，但这女子的双眼，可是和唐翎如出一辙，这样的眼睛，天底下除了唐翎谁还会有呢？
不对，唐翎不会跳舞，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穿着暴露站在画舫上对别人卖弄姿色，可是……
眼见那女子一直注视着自己，江白羽好奇心大起，心下一横，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他压低斗笠，运起内力飞身而起，在水面上腾腾腾连踩数十步，脚下一蹬，身形拔高两丈，稳稳落在了画舫之上，引得湖边人群一阵惊呼。
若是放在数月前刺杀蒙哥时，江白羽还没这个登船的本事，但是现在的他修炼元炁已有小成，这对他来说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登船后江白羽四处张望，却发现那起舞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白羽微微皱眉，不知那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喊了几声，船上亦无人应答。
西湖上的画舫都是供人游湖宴饮之地，凭栏而坐，欣赏湖景，饮一杯龙井或者温热的黄酒，听听小曲，吃几道新捕新烹的鱼虾湖鲜，惬意至极。
最主要的是，船上基本都会有抚琴弄曲的卖艺女子，玩法有荤有素，价钱亦有高低，不言而喻。
不少临安的达官贵人就好这口，没事就喜欢去“带荤菜”的画舫上消遣一番，在船舱内云雨的风情，别有一番滋味，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江白羽上的这艘画舫倒是有些奇怪，是荤是素暂且不提，眼前连个接应客人的船家伙计都没有。
寂静的气氛让江白羽不祥之感顿生，他按住腰间刀柄，缓步朝画舫一层的船舱走去。
说是船舱，其实和外面酒楼的厅堂无异，两侧八扇精雕扁窗，中间一道双开朱门，窗下各挂着一盏灯笼，屋内掌着灯烛，透出淡粉色的光亮。
江白羽一步上前，想要看看舱内是何模样，有没有人，却突然听到舱内传来一阵歌声。
自古及今，
佳人才子，
少得当年双美。
且恁相偎倚。
未消得、
怜我多才多艺。
……
这首《玉女摇仙佩》，是当年在青楼业界颇有盛名的柳永大官人所填之词，在歌妓中广为传唱，说是艳词也不为过，不过眼前听到的这声音，却没有掺杂丝毫庸俗脂粉的气息，反而显得魅惑空灵。
循着歌声，江白羽贴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舱内陈设奢华，正中有一花梨长榻，榻上铺着粉色的绒毯，毯上有一女子侧卧而歌，正是那刚才在外面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
人潮簇拥在湖边，有说有笑，分享着新年到来的喜悦。
早在数日前，皇帝就已诏告临安百姓，告知新年初二的夜晚，朝廷会在临安城中的明珠，西子湖上举办盛大的烟火表演。
美丽的烟火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所以夜幕刚刚降临，临安城的人们就早已来到湖边等待，甚至还有不少问询赶来的外地游人，新年之初奔波到此，就为了看这场皇帝御赐的烟火表演，朝廷也很善解人意，从元日到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城门是全天不关闭的。
湖边有一棵不起眼的柳树，一位头戴斗笠腰挎长刀的男子，正靠在树下喝酒。
江白羽已经在这呆了半个时辰，身旁放着两个空酒坛。
他不是来看烟花的，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对烟花感兴趣。
真正对烟花感兴趣的是唐翎，她昨日约好了江白羽，今日在西湖东面相见，陪他一起观赏烟花。
酒是楼外楼酿的内库流香，虽不比那日喝的剑南烧春，但味道亦是个中极品，江白羽轻轻喝下一口，微微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累得很。
从君臣同乐宴之后，他将得到的千两白银留下一部分自用，剩下的全都给了庄允儿，权当是一直以来住在悬壶斋的费用，而后他从悬壶斋搬出，带着楚儿和秦大仙一起住进了皇帝御赐的那间宅子。
宅子就在安逸巷旁边的巷子，离悬壶斋很近，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幽静，楚儿很喜欢，甚至提出将宅子命名为江南白鹭堂，被江白羽坚决拒绝。
秦大仙这几日依旧早出晚归，干着坑蒙拐骗的营生，江白羽能看出来，这个老头子完全是以此为乐，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搬家外，江白羽昨日陪庄允儿逛了一天街，今天又轮到陪唐翎看烟花，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累。
除此之外，江白羽那日在君臣同乐宴上大显神通的事情已经从宫中传出，在民间广为流传，现在人人都知道临安城内活跃着一位怀揣御赐腰牌的酒仙，据说那酒仙不光酒量惊人，而且武功通天，一根手指头就能干倒跋扈的蒙古使臣，并且是个百年难遇的潇洒美男。
临安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盼着能见到那酒仙，哪怕远远瞧一眼也好，传闻那位酒仙脸上有两处男人味十足的刀疤，很好辨认。
所以江白羽更加低调了，戴上了大斗笠，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后一哄而上，像看动物似的被人看来看去。
疲惫之余，江白羽更多的是惆怅，经历了多事之秋，新年已经到来，他身处繁华的临安，似乎已经有了归宿，但他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结局，临安也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下一步，他该要去哪里呢？
江白羽喝光了最后的酒，可唐翎还没有出现，他扔掉酒坛，挤过人群来到湖边，湖上满是亮着五彩灯光的画舫，点缀着西湖的水。
唐翎素有爽约迟到的习惯，所以江白羽也不着急，他伸了个懒腰，想要找个地方再买点酒喝。
西湖上游船不少，一条画舫恰好此时在离江白羽不远处的湖面上驶过，画舫共有两层，屋内掌着红黄粉三色灯光，侧面是个高台，此刻正有一名女子在台上起舞。
这女子不惧冬夜寒冷，穿着清凉，身材高挑，腰肢纤细，戴一方西域丝巾遮住面容，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女子舞姿妖娆曼妙，长发随风而起，颇为动人。
江白羽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咦了一声，他发现，这名女子的双眼是黄蓝异色的，和唐翎的一模一样。
而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江白羽，对其妩媚一笑，眼中抛来柔波。
江白羽一愣，暗道这女子不会就是唐翎吧，虽然身材似乎有所差异，但这女子的双眼，可是和唐翎如出一辙，这样的眼睛，天底下除了唐翎谁还会有呢？
不对，唐翎不会跳舞，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穿着暴露站在画舫上对别人卖弄姿色，可是……
眼见那女子一直注视着自己，江白羽好奇心大起，心下一横，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他压低斗笠，运起内力飞身而起，在水面上腾腾腾连踩数十步，脚下一蹬，身形拔高两丈，稳稳落在了画舫之上，引得湖边人群一阵惊呼。
若是放在数月前刺杀蒙哥时，江白羽还没这个登船的本事，但是现在的他修炼元炁已有小成，这对他来说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登船后江白羽四处张望，却发现那起舞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白羽微微皱眉，不知那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喊了几声，船上亦无人应答。
西湖上的画舫都是供人游湖宴饮之地，凭栏而坐，欣赏湖景，饮一杯龙井或者温热的黄酒，听听小曲，吃几道新捕新烹的鱼虾湖鲜，惬意至极。
最主要的是，船上基本都会有抚琴弄曲的卖艺女子，玩法有荤有素，价钱亦有高低，不言而喻。
不少临安的达官贵人就好这口，没事就喜欢去“带荤菜”的画舫上消遣一番，在船舱内云雨的风情，别有一番滋味，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江白羽上的这艘画舫倒是有些奇怪，是荤是素暂且不提，眼前连个接应客人的船家伙计都没有。
寂静的气氛让江白羽不祥之感顿生，他按住腰间刀柄，缓步朝画舫一层的船舱走去。
说是船舱，其实和外面酒楼的厅堂无异，两侧八扇精雕扁窗，中间一道双开朱门，窗下各挂着一盏灯笼，屋内掌着灯烛，透出淡粉色的光亮。
江白羽一步上前，想要看看舱内是何模样，有没有人，却突然听到舱内传来一阵歌声。
自古及今，
佳人才子，
少得当年双美。
且恁相偎倚。
未消得、
怜我多才多艺。
……
这首《玉女摇仙佩》，是当年在青楼业界颇有盛名的柳永大官人所填之词，在歌妓中广为传唱，说是艳词也不为过，不过眼前听到的这声音，却没有掺杂丝毫庸俗脂粉的气息，反而显得魅惑空灵。
循着歌声，江白羽贴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舱内陈设奢华，正中有一花梨长榻，榻上铺着粉色的绒毯，毯上有一女子侧卧而歌，正是那刚才在外面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