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世间情

第420章 世间情(1/3)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提了另外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这幅画本来应该在墓里，你就没想过它是怎么化成时光奇物，又到我手里的？”

“对啊，这画不是应该在墓里，怎么会成为封印的八样物品。”

陆萌这才反应过来，这幅画虽然出自老板之手，但毕竟没有什么神异之处，按理而言是构不成成为时光奇物。

“它能成为时光奇物完全是个意外，也是八件物品中唯一一件是由我亲手造出的时光奇物。”

老板将画轴打开，楼兰公主的画像再次展现在眼前。

陆萌感觉自己就像是跨越了上千年的时光，看到了千年前那位风华绝代的公主，惊世的风采。

老板看着画幅说道：

“之前拍卖会买下的那把剑，我若没猜错，便是神羽的佩刀重铸之剑。上头寄托的正是神羽心底无法释怀的执念，所以才会显出神异，不过距离时光奇物还差得远。而这幅画也寄托着另一个人的执念。”

“另一个人？你是说，公主殿下的执念？”陆萌想起最后公主让花痴将画赠给神羽的事，有些惋惜的说道：“公主殿下的执念是对神羽的留念还是怨恨？”

“都不是，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老板笑着说道：“真正的公主殿下从未离去，直到神羽死去之时，都陪在他的身边。”

“嗯？这……”

陆萌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烧糊涂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存在怎么可能像凡人一样犯病。

“老板，你既没生病，也没喝醉，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老板将画抛入空中，一股无形之力将整幅画托在空中，老板一指点在了画卷中人像的双眼中的眉心之处。

“巧妙之处就在于这幅画上。这幅画我在动笔的时候是有缺憾的，我只赋其形未赋其神，当初就是怕它反噬其主，偷梁换柱取而代之。但是不慎还是诞出了画魂。所以我才警告淑媛绝对不能与画中人对视。否则将会被夺舍的危险。”

陆萌一下就联想到公主出嫁前夕让花痴特意取来这幅画，第二日才让对方将画取去赠给神羽的小举动。

马上就想明白了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在那天晚上看了那副画？”

陆萌虽然是用疑问的语气，但是她的内心已经认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没错，她看了这幅画，甚至在画魂夺取她的身体时没有做任何的有效反抗，而是心甘情愿被夺舍的。只是和它做了个小小的交易。”

老板知道陆萌肯定会问交易的内容，索性自己直接说了出来。

“她将自己的身体让给画中仙，但是对方必须替自己完成俗世的责任。而她自己则会为此而失去自我，变为画中仙，永世禁锢在这幅画中。这样的做法，某种意义上，她的确完成了对神羽的承诺，陪伴对方一生一世。她从来没有怪罪过神羽，只可惜神羽观画数十年也没有悟透公主的心意，终究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陆萌小嘴微张，难掩心中的惊讶，皱着眉头嘀咕道：

“她这等于放弃了自己之后的生生世世，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值得呢？之前的那个水玲珑也是，凡人之间的爱，不过区区数十年罢了，真的有必要走到这一步么？”

老板难得没有反驳对方的看法：

“是啊，你说的没错。凡人的情感，最长不过数十年，很难出现像仙神一般绵延成千上万年，跨越生死轮回的感情。所以很少有奇物是因为凡人的执念而诞生的。这幅画若不是因为有我的因素在里头，恐怕最终也难以成为奇物。”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又找到了一件不是么。对了，老板。这封入画中的魂魄应该早就被你放出来了吧？”

陆萌忽然想到这画中可能还封印着楼兰公主的魂魄。

老板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

“神羽魂魄散尽之时，这幅画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才发现在二人执念的交缠下，它居然彻底蜕变成了一件奇物。也发现了她将自己的魂魄自晦封入画中之事。于是将她从画中剥

离出来，送去黄泉转生。不过那时她的魂魄已经稀薄的很，恐怕十世之内的都会是福薄之人。”

陆萌对此也唯有叹息一声。

老板看着这幅画在空中不但的飘动，好像明白了什么，无奈的说道：“我说你怎么逃脱封印后会藏入这陵墓之中，原来是魂魄中依然残留着一丝执念附着在其上。”

“什么？”陆萌好奇的看着这幅画。

老板无奈的说道：

“我以为当初已经将她的魂魄彻底剥离开来，没想到她还隐藏着一丝附在其上，连我都没能发现。要不是将这幅画带到了神羽的坟前，又解开了画轴本身的封印，恐怕它还得继续藏下去。也难怪脱离封印后它会躲到这个地方。也许在她看来，有他气息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吧？”

陆萌忽然想起了一件让人揪心的事实：“等等，她的魂魄不全，那不是说明……”

“你猜的没错，魂魄不全是无法轮回转生的。恐怕她的另一部分魂魄，这一千多年来，都在黄泉路上徘徊，火照之路上，有彼岸花的勾动，生前的记忆可是会不断的回放啊。”

老板也觉得，这样的做法对于她而言实在是过于残忍。便准备将这最后一缕残魂引渡黄泉。

“先生且慢。”

这次，那屡隐藏在画轴深处的残魂主动浮现了出来，正是公主的模样，只是显得有些虚幻，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散去一般。

“你还有什么执念未了么？”

老板知道这是淑媛留下的执念，他并不像伤害对方，所以不打算用强。

“妾身借助此画回返时空，在墓中与他共度千年，心愿已了。还请先生允许我祭拜一番，随后甘赴黄泉，轮回转生。”

老板点了点头，拉着陆萌，留下画卷，退到了一旁去，留给了对方私人的空间。

“对了，老板。那个水玲珑的四十九世之约应当是到期了吧？那她现在又到了何处？”

陆萌虽然觉得公主可怜，但在这个故事中，最欣赏的还是水玲珑，敢爱敢恨，愿意为所爱之人奉献出一切。

“她啊，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

老板心中默默推算，有些意外的发现，这水玲珑的转世居然也在这榕城。刚过十八大限，不过所欠之债早已还完。

这一世想来是不会再半路夭折。

她临死前的那句：“……千年之后，你是我的……”

到时让老板颇为欣赏。

只是这世间情感之事，未必能如其所愿。

而老板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该去天月山拜访下那个老家伙。顺带也许可以帮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一把。

想来蹉跎千年，也该修成正果了。

“先生，我已经好了。”

这时，公主的残魂已经祭拜完毕，主动找上了老板。

“唉，那就上路吧！”

老板右手中指对着虚空微微一弹，一个巨大的轮盘出现在了空中。

“六道轮回，引渡黄泉！叱！”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已经几乎要彻底虚化的公主吸入了轮盘中央的金轮之中。

“这样她就能转世了么？”陆萌看着空中的轮盘消失，疑惑的问道。

“这得看她的造化，拖了千年，可以出现太多的变故了。谁也不知道她的魂魄本体变成什么样。就算一切妥当，若她还是没有真正放下心中的执念，少不了在忘川河中再遭罪千年。”

老板摇了摇头，这是她自己的劫，只能由她自己面对。再说，他已经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踏进九幽黄泉一步。

陆萌忽然想到了许多曾经在老板藏书中看到关于仙神下凡的秘闻，又想到人间的悲苦，不自觉的问道：

“老板，你说普通人一生也就七八十年，有些人甚至五十年都不到。除去孩童的十几年，所剩不多的年月，却会有着那么多的痛苦磨难，为什么传说中总是有那么多的仙神会对凡间如此迷恋？”

老板大概明白陆萌问的原因是什么，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想要明白这一点，你要先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凡间的不过几十年的变动，却让人感到波澜壮阔。区

区一甲子，就感觉物是人非，好似换了人间。”

“……不明白！”

陆萌试着想出其中的缘由，但是在她看来除了凡间的人寿命比较短，而且总是喜欢捣鼓出些新东西以外，并不觉得凡人的世界，和仙神的世界有什么区别。最后有些丧气的摇头。

老板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指着对方问道：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和五百年前有什么变化。”

“嗯，我长高了一些？还有法力变强了一点。”

陆萌被这么一问，忽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这数百年间好像一直在不务正业。几乎没有做过什么正事。

老板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而是接着问道：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五百年前的人间，和现在的变化有多少？”

一提到如今的世界，陆萌就觉得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这，这就太多了。电视，汽车，飞机，手机，网络，特别是这十年来，基本上每一年都会变个样的感觉！”

老板一挥手，人类五百年间的发展一一呈现在眼前。

“是啊，同样是五百年，对于身为神兽的你而言，五百年不过是一个成长过程中微不足道的时间。但是对于凡间而言已经是沧海桑田，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世界。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差距，就是因为变化……”

“变化？”陆萌歪着脑袋问道。

“对，就是变化。”

老板点了点头。

“人类的生命很短暂，这也就注定了人类的历史的变化无常，下一代人未必会按照上一代人的想法发展下去。因为个体的短暂，所以一切必须以团体为基础，不断地薪火传承下去。而为了适应外界，这种传承本身也在不断的变化。所以凡间充满了活力！”

“活力？”陆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像你，五百年对你而言也许只是闭一次关的时间。但是对于凡人已经是十几代人的交替。而在这交替之中，变化不断的发生。最终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流露出难得的一丝情绪。

“我从人间学到过一个词，叫新生代谢。是指凡人体内，新生的细胞会取代已经衰败的细胞。从而维持一个人的健康和发展。当这个平衡被打破的时候，人就会逐渐的衰老死亡。以此为由，凡间世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新陈代谢，相对而言而在仙神的世界里，新陈代谢却极为缓慢。因为你会发现，几万年过去了，你要面对，依旧是那片山，那片海，和那一群人。”

陆萌想了想，的确如此，对于神仙而言，总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便是因为感觉不到明显的变化。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让人索然无味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老板你的意思是，那些下凡的仙神，所向往的并不是凡间本身。而是凡间所带来的让人意料不到的变化，这些变化给他们带来的新鲜感？”

老板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

“大抵如此，每个家伙在人间所迷恋的，大多都是仙神世界所缺乏的。这也是为什么凡间总是有那么多喜欢游戏人间的仙神隐居的原因。毕竟，天界虽然，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万古不变的一片青空 啊。”

“其实我挺好奇，老板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故事？不如都跟我说说。”

陆萌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已经完全化身为好奇宝宝，总是人不知想知道究竟对方还经历过哪些神奇的故事。

老板直接摇头拒绝。

“这些事，过得太久，很多都已经忘记了，大部分时候只有遇到相关的事物时，偶尔才会突然想起。你现在就算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

陆萌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衣袖说道：

“不讲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个琉璃是不是那个凤栖梧的恋人风篱落的转世？”

老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看向东方已经露白的天际。

“时机还未到。到时你自然知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板正准备收起那幅画卷，才发现，画中之人，不知何时眼边多了一滴泪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