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流年往事
第170章 流年往事(1/3)
灵渡的不辞而别，令紫琉霜曾失落了许久，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位凤鸣轩身份未明的琴师，根据她的留信所言，那位琴师似乎与她家大人相识，所以在找到自家大人之前，她将跟随那位琴师在人间四处游历。
其实，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除了失落以外，还有一种艳羡，甚至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长。
但她很快便将这不合理的情绪，排除在外，因为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自己与灵渡，就如同她与凤栖梧之间。而灵渡与琴师，凤栖梧与天机，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同类。
不知道为何，在心中闪现出同类这个词的瞬间，紫琉霜的内心感到微微的刺痛。于是，为了逃避这种感觉，她违背了凤栖梧的嘱托，更加疯狂的追求着那场梦境中的内容。
另一方面，关于凤九霄对她的追求。
她先是以守孝为名，将凤家的提亲硬生生的推掉。并且以此为由，刻意避开了任何与凤九霄有关的场合。
而在这守孝期中，紫琉霜一直持续在做的事有两件。
一是寻找轩辕天机，自从那日与那个白衣男子离开道台之后，他便仿若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是凤凰城内，还是香木林，都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
这让原本很多还未解决的问题，变得更加扑所迷离。
而最让她感到惶恐的是另一件事，凤凰城所有的人都仿若遗忘了他的存在。无论是曾经受过他恩惠的那些坊市中的市民，还是那些曾经与他接触过的豪绅，都仿若从未听过这个人一般。
就连之前曾天天将其挂在耳边的紫燕，也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切就像，被人为刻意地抹去一般。
她有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还是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梦境，臆想。
因为，随着梦境越发的真实，细致，她越来越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时常因此而闹出笑话。
除此之外，她每隔一段时间，必定会前往香木林一次，去见一见住在梧桐树下的凤栖梧。紫琉霜从来不点破凤栖梧的身份，而凤栖梧似乎也将她当做知己，两人就以朋友的身份相互交往。
而在这期间，紫琉霜不仅没有摘下那个让她做梦的紫玉，反而带着它一次又一次进入梦境，体验着风璃落那一生的爱恨情仇。因为这样，可以让她更加了解凤栖梧。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紫琉霜越是痛苦，她发现自己在利用凤离殇的无知，利用风璃落的记忆，来谋夺一份不属于她的爱情，这种愧疚感与日俱增。
三个月后，白家的队伍到达了凤凰城，为首的事白家的家主，白黯，同时也是白烨霖的亲生父亲。关于逃婚的事，白家总是要给凤家一个说法。
期间白家曾经派人四处找寻过这位离家出走的少爷，却是了无音讯。最后由白家的老太爷排定，让家主带上厚礼，
亲自前往凤家登门致歉以表诚意。
负责接待白家队伍的并不是凤凰城的城主凤羲，而是他的弟弟，凤离殇。这样的举动，让白家的一行中的多数人脸色不是太好，唯有家主面色如常的与凤离殇交谈着。
“离兄，江南一别，已是一十八年。此刻再见你，过往之事仿若昨日黄花，令人叹息。凤凰城，果然如你当年邀请我时所说的一样，如此……如此的与众不同。”
白黯似乎极力想缓和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
但是凤离殇几乎冷漠的表情却破坏了这一切。
白黯与凤离殇其实早年便曾相识。
凤家有一祖训，凡直系血脉男子十八岁便要独自离开凤凰城，在外闯荡四年，方可归来，期间无论生死。不服者逐出凤氏一族。
白家也有类似的习惯，不过却是另一种形式，每位直系青年男子一旦成年，都会给予一定的财富，随后断绝与本宗的关系。除非有朝一日，名震一方才可再入家谱。
而凤离殇与白黯便是在那恣意年少之时在江南，那个令人怀念而感伤的地方相识的，曾是挚友，生死至交。
可惜，只是曾经。
“我以为你早忘了我当年的邀请。”凤离殇极力想从自己有些僵硬的面庞上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试着用十分轻柔的语调问道：“清河还好吧。”
这样的对话方式在旁人的眼中显得极其古怪，凤离殇的表情和语调，就像是一个身怀巨力的大汉握着易碎的琉璃，那小心翼翼地模样透出一丝滑稽。
其实凤离殇清楚大哥为何让自己出来接待白家一行人，并非是表达对于婚事的意外而感到不满。而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
自从十八年前，他在一个雨夜孤身离开了江南，却把自己的魂丢在了那儿，从此落地生根。
回到凤凰城的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整日坐在城北的城头望着北方，那是江南的方向，因此成为家主的凤羲让他当了北门的守将。十几年如一日，他的表情从未变过。
“她还好，只是生了烨霖后，便染上了咳症，怎么也治不好。当年你不辞而别，我与清河都没想到。我本想来东南一趟，不过你知道我当时的情况……”
白黯露出了苦笑：“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十八年，”
“我明白，你们都好，就好，就好。”凤离殇忽然发现，原本心中十几年的忐忑此刻居然变得宁静，也许这就是安慰，他在心中这样想着。
“当年的事，我还没谢谢你，若不是你那一夜从漠北‘不夜城’中救回清河，也就没有我们后来的姻缘。”白黯对凤离殇郑重的施礼以示感谢，凤离殇的表情却变化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恢复。
凤离殇将他扶起，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和提供的地图，我也不可能安然离开那里。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们还是进城再说吧。”
“你说得对，差点忘了此
行的目的了。烨霖的事，实在是抱歉，让你的侄女受委屈了。等我逮回这个小子，一定带他再次登门致歉。”
白黯骑上马跟着凤离殇一同进了城门，身后的队伍也缓缓跟进。而凤凰城也特意派遣卫兵为队伍护行。
两人与大队伍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两人的坐骑近乎并列而行，白黯只落后一头只差。
白黯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犹豫，终于还是说出口来：“当年我没有告诉她，将她从‘不夜城’中救下的是你。是因为……”
“我明白，不夜城主手上由我的信物，而我了无音讯，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其实我自己但是也以为会死在那片荒漠，这不怪你。”凤离殇的眼神有些黯然，表情消失以后，眼睛成了他与外界唯一的窗口。
“她刚被救回时的情况很危险，大夫说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所以我没有告诉她是你亲自去救他，而是编了一个借口，说你外出外归，我是雇了一位高手前去救她，不幸就义。”
白黯说到这里，忽然露出苦笑：“我本想等她好点之后，就将一切告诉她。却没想到，我自己爱上了她。”
“她是一个好女人，值得你爱。”凤离殇此时，牵强地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关于你的谎言迟早会瞒不住她。所以我做了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白黯不敢将目光看向对方，将双目微微闭上，说道：“我没有告诉她真相，而是编了一个理由，让她相信你在外死于一场意外。”
“其实你的做法并没有错，若当时我真的死了，清河知道我是为了救她而死，依她的脾性。很可能一误终身。”
时隔十八年，凤离殇发现自己居然变得如此理性，换做十八年前的自己，恐怕也要打对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但是你没死，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实施这个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一年后，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一刹那，你知道我有多恐惧么。”白黯也显得颇为平静，像是话中的主角并非自己一般。
毕竟，十八年，一切都成了过往，他们，也不再是少年。
“我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杀了你。”白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只要你再晚上几日，我便可以娶清河入门。”
“但是你还是什么都没做，这就够了。”凤离殇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使得两人齐头并进，一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说道。
白黯摇了摇头说道：“但我也什么都没解释。”
“有些事，不解释比解释了更好。有些事，不是说解释就能解释得了的。”凤离殇回首看了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然后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不也这样过来了。”
直到此刻，凤离殇才明白，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不仅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结，也在对方心中留下了。恐怕，在她的心里，也是一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