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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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思辨

第115章 思辨(1/3)

陆萌双手拿着扫帚,好奇地摇晃着脑袋来回看着这两个大家伙奇怪的举止。一时脑袋里充满了疑问,来的这个人她当然认得出来,便是上次来修怀表的那位。

不过老板的举动似乎有些奇怪,完全不像是面对普通人的样子。

“我就猜你这几日就会上门。不过若不是刚才我突然心血**,提早开门,恐怕你就得吃个闭门羹了。上次忘了告诉你,我这只有午后才会营业。”老板像是故意跳过了刚才的诡异开场白一样,突然话风又变得正常起来。

“呵呵。本来上次说来日定要登门拜谢,不过却被一些事纠缠着,直到今天才算是偷得半日闲。还望老板不要见怪!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箫易也就随着对方说起了客套话,顺带将手中的甜品递了过去。

老板似乎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上前接下然后递给了在一旁发呆的陆萌。当陆萌发现这所谓的心意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甜点时,整个人都感到似乎沉浸在这醉人的幸福感之中。

将扫帚往柜台一靠,便自顾自的哼着小调,蹦跶地往里屋走去。

“呵呵。她的心性有时候就跟十岁左右的小孩差不多,让您见笑了。”老板看着眼睛都直了地箫易,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哈哈,这也挺可爱的么。”箫易暗自琢磨着,怎么自家妹妹从来就没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不过一想到这,却又有些黯然。随即想要换个话题,便想到了上次并没有见到这个女孩的事。

“说起来。那女孩看上去,似乎不像是您的女儿。但是妹妹的话,年龄好像又不太对?”箫易想到那还有些稚嫩的相貌,以及面前这张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孔,一时也没了把握。

“啊。她是我一位亲戚的孩子,寄居在我这,偶尔帮我干些零活。上次你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朋友家过夜,所以不认得是正常的。”老板编起瞎话的水准也十分高超,一下堵死了对方继续追问的渠道。

老板看着一直站在店中央的箫易,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脑袋,说道:

“瞧我这记性,忘了应该先招呼你坐下才对,请坐!”

说着便从柜台后头拿出了一张高脚板凳,放在了前头。

“谢谢先生。”箫易坐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这间店铺,一台台机械钟齿轮转动的声音,还有指针转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旋律,让人的思维不住的陷入,模糊了时间与空间的感触,像是要将人拉入永恒沉沦之中。

“啪!”一个响亮的响指在在箫易的面前打响,将他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拉回,思绪回归之后的他回想刚才的状态,忽然感到了背后一阵恶寒,冷汗直冒。

“这么容易就陷进去,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啊。介意和我说一说么?”老板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亲和而又充满了**力,又参杂一丝丝威严,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安排与导引。

“先生……”半晌后箫易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将自己的故事告知对方,却在开头就被打断。

“呵呵,不用叫我先生或者老板,显得生分。嗯,我单名一个俊,你叫我俊或者阿俊都行。”一般人介绍自己,都会半自己的姓名都报上,但是老板不知为何却只报了自己的名。

不过箫易也没太在意,名字某种意义上只是识别的符号罢了,他更在意的是从这位神秘的老板身上,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启示。

“还是叫俊吧。您觉得,过错,罪恶应该被原谅么?或者说,人是否可以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被救赎。”箫易提出这个问题时,显得有些茫然,这也是他这些日子里遇到的问题。他换了一个角度,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对方。

他渐渐融入了他们,了解了他们,却也发现对方似乎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十恶不赦之徒,甚至他们中的一些人还颇为可悲,并非像外人所想那么光鲜亮丽。但是他们身负的罪恶,自己又是如此的憎恶。

他是杨潇,但更是箫易。一方面他在同情着他们,一方面又在提醒自己决不能原谅对方。以至于他如今已经无法像最初那般明晰地分清

对错善恶。

“你看过《俄普狄斯》么?”老板问道。

“希腊悲剧里杀父娶母的故事?弗洛伊德将那视作恋母情结的一种表现。”箫易如实说到自己的理解。

“杀父娶母,在我们看来是十恶不赦之罪,但是在我们看来,一切都是在俄普狄斯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他似乎应该得到原谅。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对他报以同情的。但故事的结局,俄普狄斯自戳双眼,将自己永恒的放逐出底比斯。”老板说完这个结果,看着面前坐着的箫易,问道:“你觉得俄普狄斯是对是错?”

“这样的行为似乎很傻,过去的事已经成为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但为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却要当前的自己付出沉重的代……”箫易说到这里沉默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就在这样做。

“这就是作为一个常人所拥有的想法,的确这样的做法似乎很不合实际,很愚蠢。但有件事却忘记了,过错,罪恶一旦出现,它就会一直存在,并不会因为你的任何行为,而得到减轻或者消除。”

老板举了个例子:“就像一个人以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的,那么难道他就算是无辜的了么?西方有句谚语,如果王位上坐的是个蠢蛋,那么是否只因为他是个蠢蛋就可推卸自己的一切责任?”

“过去的恶不因任何外在的行为而具备减罪之状。但是,为什么人们会习惯原谅?会宽恕?”箫易又迷茫了。

“你这个问题就像问人们为什么会同情‘俄普狄斯’。西方有个作家,曾经提到一个现象:当他在翻阅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时,被其中几幅关于希特勒的照片而触动。它们让那个作家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的童年是在战争中度过的,好几位亲人都死在了纳粹集中营里。但与那张令他追忆起生命的往昔,追忆起不复返的往昔的希特勒的照片相比,他的亲人们的死似乎算不上什么。”老板平静的讲述着。

也许是有感同身受原因,箫易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第二卷 三世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