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憔悴损

第40章 憔悴损(1/3)

说到此处，北宫弦音忽然感到一阵心绞痛，不得不停下笔锋，左手紧按着胸口，原本苍白的面容忽然染上了一层血色的潮红。

北宫弦音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稍作调息，接着写到：

“我还记得大师兄你斩杀北辽上一任国师皇埔奇，那是你闻名天下的一战，世人都以为你是为了证明自己天下第一。我却知道，并不是如此。

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夜，死了很多人。二师姐死了，死在了对方的剑上，死的时候依旧笑得很开心。小师弟也死了，临死嘴里还喊着你的名字。而皇埔奇也死了，就在那一夜，死在了你的剑下……”

写到这里，北宫弦音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忽然感到这副行将就木的躯体，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就这样含着笑意提笔写到：

“那一晚，是你亲自用手，一捧一捧的黄土，挖出的坟地。亲自将师姐和师弟下葬，一起陪葬的还有你之前的配剑。那日后，你接过了二师姐的剑，取名青鸾。也是那日后，才有了人间的南宫暮雪，江湖中的白衣剑神……”

回想当日，南宫暮雪将佩剑拔出，轻拭着剑锋，锋利的剑刃轻易的划破他的指尖，从伤口溢出的血液在剑身上翻腾滚动，却没留下丝毫的痕迹，最终不甘的滴落，浸染到地上的残叶。

那一幕幕场景，如今依然还在眼中。

“师父师叔们说你是天生的剑客，因为你有颗冰冷的心，从不犹豫的剑。但我不信。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是没有那一夜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你依然会是我们的大师兄？

其实我和师父他们都错了。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忘记，否则你就不会依旧拿着师姐的剑。纯阳宫覆灭的时候，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前来解救我们。你也不会为了我，独闯皇宫。”

“沧海桑田，换了人间。其实人间从未换过，只是我们不再认得这人间。你仿若天上的谪仙，而我们就像是束缚着你的枷锁，让你挣脱不能，困顿于尘世。现在是时候，解开这重枷锁。

师兄，我是爱你的。无论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无论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一

直爱着你。所以，也请你更爱自己些，忘了纯阳宫，忘了仇恨，也忘了我。

那才是真正的你。我累了，想来你也累了。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北宫写完这封信的最后一个字，将信封好，放入了自己剑匣之中。那是大师兄送给她唯一的礼物。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关于自己的伤，也没有让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其实她并不在意这封信是否会到对方的手上，只是有些话，埋在心中太久，她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表达出来罢了。至于其它，那是她死后的事，她已经不在意了。

北宫弦音的目光透过屋内的窗子，正巧可以看见院中的唯一的枫树，初春已将凛冬带给它伤痕一一抚平，只留下一地的残叶见证着过往。

她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整顿衣容，为了掩饰有些憔悴的面容，稍微补了个淡妆。然后换了一身白衣，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一个人轻躺在**，盍上双眼，静静地和衣睡去，嘴角带着一丝丝微笑。

呼吸渐渐微不可闻，一滴泪水从左边的眼角滑落，浸入枕中。

次日正午，洛阳，醉花荫。

“听说江南花魁，锦澄姑娘已经到了这开封城中。就不知道我等能否有幸见上一面。”

大堂中的一些食客好似正讨论着什么。

“得了吧，就您那点分量，还想见锦澄姑娘，江南多少巨商富贾想见其一面而不得其路。我们啊！就别痴心妄想了。”

另一名食客忍不住出演讽刺前者，但也觉得分外惋惜。

“哼，不就是个风尘女子么。好好的江南不待，却来到这京城，指不定是哪家大人看上了她呢！”

“小心点！这话可不能乱说，锦澄姑娘虽是流落风尘，但却洁身自好。传闻她背后可有不少的倾慕者，只要她一句话，随时可以摆脱她当前的境遇。只是不知为何她至今还未选定那位护花之人。”

这两位食客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了边上一位食客耳中。而这位食客却是有别于其他人，一身劲装，头戴斗笠，让人分不清深浅。面前只有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和一盏清茶。听完食客们的唠叨，独自一人在

那喃喃自语道：

“圣教的锦澄，想来她的《红尘洗心道》到如今也差不多凝练情丝了吧，修情欲道必遭红尘劫，也不知她的劫究竟是渡过了还是没渡过。另外，这《太上忘情录》也不知龙泉观的传人练得怎样了。”

赵府，静室。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命之制在气。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于害，害于恩。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圣人不为情感所动。”

因为山樱的缘故，赵元朗特地请人将府中的静室改成了道斋。

斋内空寂异常，清脆的诵经声回荡在每个角落之中。只见山樱盘坐于真武大帝像前蒲团之上，一身古朴的道服，玄黑色内袍与素白外袍相得益彰。精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缺憾。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许是听到了这句话，山樱缓缓睁开了双眼，停下了静功的修行。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赵元朗正笑盈盈的站在道斋的门前，看着她。

“元朗！你之所谓忘情与我所修不同。世人为情所困，为情所扰，以至于让情恶形恶状。而我之忘情，乃效法太上。昔盘古大神，以无情开天，以大爱创世，虽对己身无情，却是对苍生的大爱。故我辈修士自当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山樱起身上前，三两步便来到赵元朗跟前，毫不避讳的对其之前的言语进行了评价。赵元朗看到这情形不由苦笑。

“好好好，山樱你说什么都对，在你面前我就一俗人。不过我可不是找你论道的。明日替你安排了一次会面，对方乃是名剑门的门主，你以天衡门身份提出切磋的请求，想来对方应是会欣然接受。肯不要忘了哦……”

说完，赵元朗立马溜走，生怕山樱再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终于可以开始了么？闭门造车终究比不过入世修行。只不过是目前的无奈之举。名剑门，的确是块上好的磨刀石呢！”想到这里，山樱不由得嘴角微翘，让原本冷漠的表情添上一抹不一样的风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