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苍天

第30章 苍天(1/3)

“嗯......奇怪了，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按理来说今夜她应当是会过来的，否则……”

一位身着黑衫的男子看着街道上已是稀稀落落的行人，正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逗弄着侧卧在一旁的黑猫。转头看向“愤怒”的猫咪，微笑的询问

“你说她该不会记错期限了吧？”

店铺从外头看来虽然不小，但里头的空间却显得十分拥挤。

有限的空间内摆放着大量的沙漏，刻漏，日晷，圭表，浑天仪，以及一台水运仪像台的模型。甚至连如今刚研究出的灯漏也有对应的模型，当然还有许多其它的杂货奇物。

不过常人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家杂铺，更像是专门出售计时器的地方。

不知何时，街上的灯火渐渐熄灭，夜里开张的店铺原本就不多，此时也都合上了门板。一股冷风在昏暗的街道上呼啸着！

男子将目光看向门外，冥冥之中，响起了阵阵呢喃，时而似低语清吟，时而慷慨陈词。

黑衫男子低笑不语，上前那将店门合上，转身时，屋内却多出了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只见她面若桃花，肤若凝脂，柳眉星眸，银发及腰，粉色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娉婷而立。

男子对她的存在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将黑猫抱入怀中，淡漠的说道：“‘东望山有泽兽者，一名曰白泽，能言语。有王者德照幽远，则至。’你是白纸扇，还是白落尘？”

“对你来说，我是姊姊还是妹妹，有区别么？”女子眉头微蹙，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笑语盈盈的说道。

“我只是好奇罢了。敢来我这的神鬼妖仙不多，你们姊妹是其中之一。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想要什么？”男子颜色温和的说道。

“我要一副一模一样的神躯！”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白泽的血脉，代代相传，皆是一体双魂。你们这样做，是为了摆脱双子的诅咒么？”黑衣男子用左手的指尖，有节奏敲击着桌面，不过片刻之后就失声笑道，“我好像问了多余的事，你知道代价吧！”

“在踏进这里的瞬间，我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白姓女子淡然的说道。

“白泽有十二个轮转（百年）的寿命,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我将抽取你们千年的时光，不后悔？”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全无，似乎有着悲怆和怜悯。

“……不后悔！”女子朱唇轻启，言语坚定。男子的眼中，女子的身后两道魂灵相视而笑，异口同声的说道。

黑衫男子衣袖一挥，女子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店铺之中。

送走了客人，男子有些怅惘的来到二楼的天台，看着天空中一轮不太圆满的明月，口中微微低喃道：

“彼苍天者，尔独何泣！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以生为寓，天地归寂。 以死明心，众生无期。 苍天悠悠，万物苍苍。 昊日昭昭，厚土煌煌。 四时有序，四维乃常。 日月交映，经纬相行。 古之太初，始无为焉？ 祖之生后，何以为先？ 敢问苍天，生者何存？ 敢问苍天，逝者何寻？ 思极恐甚，夜不得寐。 先世遗响，托于风悲。”

男子淡漠的声音，就这样回荡在冷清的街道中，却引不起任何波澜。

男子的双手微颤，目光有些哀伤，不，与其说是哀伤，不如说是一种迷惘。就像离开了狼群，受伤的孤狼，月夜之下在空旷原野上独自嚎叫着，惨伤中夹杂着悲怆和哀恸。

赵府之中，山樱抚摸着自己的佩剑“龙渊”，细声问道：“龙渊，你为何会对粱前辈有如此大的反应！”

“龙渊”竟然发出剧烈的颤音，回应起山樱。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也不能伤了粱前辈。”山樱面对自己的佩剑，却像是对待一个小孩一样，让她也有点哭笑不得。

“龙渊”发出浅浅的低吟，像是表达出自己的歉意。

山樱将“龙渊”放在自己的枕边，山樱不由戏言说道：“如果你是人就好了！那你就可以当我的夫君啦。”

就这样山樱如同往常一般，伴着一把利剑入眠。

她又看见了那个奇怪的眼神，不过只有一瞬间便逝去。

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坠落，数不尽的云层，深不见底的深渊，漫长的岁月仿佛都在这坠落之中度过。

就当她以为一切会持续到世界的尽头时，画面突然一转，来到一个幽闭狭隘的空间。

他看见一个面色憔悴的男子，用一把刻刀不停的雕刻着手中的圆木，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木头似乎很坚硬，每一次只能削下一点点的木屑，也许是

因为他实在太虚弱了，就这样夜以继日，一点点的打磨着，不知道度过了多少的岁月，终于成型，作为盘观者的山樱终于发现，那个木偶竟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

这时，幽闭的空间里，却出现了一位男子，有着赤色与白色的瞳孔，正是她梦中最初所见的那双眼睛。男子来到了的雕刻者的面前问了三个问题。

“你想离开这里么？”

他摇了摇头。

“你想让她重新回到天界么？”

雕刻者又摇了摇头。

“那么你想如何？”

“如果可以，请让我来世做一把剑，我想守护她，保护她不再受任何人的伤害。”雕刻者请求道。

“你可知道，你本已修得灵智，若好生修行，日后便可位列仙班。可一旦舍去你的本体，你将失去你的灵智与修为，化身为剑灵，智力与孩童无异，且今后再无超脱的可能。”男子声音淡漠，语气看似劝说，其实内心毫无波动。

“我愿一世为剑，守她一世平安，求先生成全。”

“但你本为精怪，即便由我转为剑灵，恐怕折了本源，今后再次轮回，只能入得那下三道。”男子很尽责的将一切的后果告诉了雕刻者，对方存活至今已有数千年，灵物修得今日极其不易。

“万物因有生有死，报应不爽。即使下一世沦为畜生恶鬼，起码这一世我能伴她左右。”雕刻者苦笑道。

“好吧，就让你这本不该存在的生命，归入一把本应消失的名剑中去吧。你将会与她终生相随，但是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会记得这一世的情义。她也会在那一世，有着自己的命运？”男子提醒道。

“请您放心，我是不会打扰她的，因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雕刻者说出这句话后，画面就陷入了黑暗。

黑暗之中，男子的声音依然清晰：“这一次，我抽取走了你五百年的时光，你将在五百年后，与她相遇。”

微笑着的雕刻者突然出现在黑暗的画面中，一点点消散为风尘，然后构成了“龙渊”的模样，在最后一次的呢喃后，就此被送入了天际。

那呢喃的声音，回荡在山樱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前世我看着你受苦却无能为力，今生我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哪怕是天，也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