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鬼夫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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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陈奕安

第二百六十五章 陈奕安

比如说在慕暄澈的手表上分明已经指向了九点,外面的天空却仍旧微微露出了点点白肚。而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时间是否真的流逝的这么快。

我没有刻意自己去记上了多少层楼。但记得在外面看的时候这栋建起没有多久的大楼确实也没有几层。

可我身体竟然莫名产生了疲惫这样的感觉,双脚也在发软。手中的烛油带着微微的灼烫感掉落在我的手心,我强打气精神,刚想回过头,耳畔边却忽然一阵凉风吹过。

像是来自地狱深处那般刺骨的寒冷。

下意识回过头。

那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狰狞的脸。

……

然而,夜晚依旧寂静。

“言惜!”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能分辨出来这是慕暄澈的声音。

“该死!”他似乎低低咒骂了一声,冰冷的双手覆盖住我的双颊。也许是在检测我的体温。

我眼睛有些疲惫,但还是被他的声音吵得不行,缓缓睁开一眼,眼前的视野渐渐开拓。慕暄澈那张俊逸刚硬的面孔映入我的瞳孔。

我不知道为何身下感到一阵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终于醒了。”慕暄澈脸上一喜,怔怔看着我,然后将我搂在怀里,我能确信他脸上流露出的确实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我却没有丝毫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头绪。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说。

慕暄澈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脸。我从他怀里猫着腰往外看去,这是一处广阔的天台,而远处一轮圆月高悬天际。说起来这样明朗的月亮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四周阒静无声,而在这里也看不到远处的霓虹灯光闪烁。

只有那片月色无色倾洒在这一片天台上。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天台,但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讨人厌的蜜蜂在我耳边徘徊不前。

但我此时考虑不到更多的东西,因为在这片天台上,还静静站立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身影有些瘦小,一袭粉色连衣长裙,穿着小小的白袜帆布鞋,细长的头发披在腰间,可以隐约看到她的左边有个发卡,背对着我们,站在天台的边缘,像随时都会从这个地方一跃坠入楼下。

下意识的我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让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离那么危险的地方远一点。我只感受到了不知道从何处传过来的寒气,一遍遍钻到我的身体当中。

“嘁。真是无聊。”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有些疲惫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丝调皮一丝轻柔。我脑子里想过无数的答案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滚出了三个字:“陈弈安。”

女孩子忽然浑身一僵,转过脸来,她的模样和我上次见到时没有多大的差别,如瀑布般垂直而下的黑发,还有别在左边头发的草莓形状的发夹。除了一张苍白到了极点的面容还有眼神里那隐隐约约的凶狠与暴戾。

她确实和以往不同。

以前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确实已经死了。

我内心忽然不自然流淌过一丝浓浓的悲凉,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不奇怪吗?”陈弈安淡淡一笑,“你不奇怪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吗?”她的神情不过像问“哎呀你今天吃过饭了没有啊?”那样平淡无常。

“你知道吗?你刚刚就要死了,从这栋十五层的楼房上一跃而下。然后你就可以过来陪我了。只是,可惜。”

她简单的轻叹了一口气,但神情却并没有她口中所说那般可惜,“你身后那个帅气的哥哥救了你哦。看你都要跳下去了,他不管不顾冲过来把你从空中拉了上来,你若看看,他手臂上还有淤血呢。”

我回过头,果然看见慕暄澈眼神躲闪,不动神色将手臂掩到身后。

我不由分说将他手臂拉过来,手臂关节一道淤青,还有长长的刮痕。

我怔怔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才好,,慕暄澈却有些无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言惜,我没事的。”

忽然之间就好难过。

“所以说你别吃那么多,拉都拉不上来。”他及其罕有对我开了个玩笑,我想配合他笑,却笑不出来。

心底那份难过忽然间就变得十分愤怒,而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份愤怒从何而来,就像看见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被人轻而易举毁了那样愤怒,“怎么回事。”

我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变调,但一定显得很奇怪。

慕暄澈知道瞒着我也没有什么用,便慢慢说。

“刚刚我和你随着那团鲜血跟着上楼。你一开始也没有显现出异常,只是闷头不说话。到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被那团血液的戾气侵蚀,陷入了无尽幻觉当中。我们举着蜡烛慢慢走上了天台,天台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人,那团血液忽然沿着天台的边缘缝隙钻了进去,缓缓流了下去。现在我想,我们一开始在二、三楼见到的从墙面缝隙流淌下来的已经干涸的血渍,就是这样来的吧。虫子啃食建筑材料,排放出大量血液,血液汇聚到天台,又沿着缝隙流入到每一层。整栋大楼被人一手操作,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这已经变成了一栋鬼楼,进来的活人被已经遍布大楼角落缝隙的血液戾气侵蚀,走到天台自杀,然后这栋大楼重新吸收吸收鲜血血液,以此壮大生存下去。”

“哥哥好聪明。”陈弈安嘻嘻一笑,然后拍手称赞,“不过你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这栋大楼并不是以吸收活人的灵气而存活下去的。它只是为了存活下去而活着,于是培养了大量的血虫,就是为了让这栋大楼永葆生机。”

“那言惜刚刚为什么要跳下去。”慕暄澈说。

“那是因为我啊。”陈弈安一笑,却显得有些调皮和诡谲,“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钻到了她的身体里。其实我也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为了保护某种东西而奋不顾身吗。”

她的神情忽然有些疲惫,“但就算这样,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我可能只是一个人待得太无聊,想要找个人来陪陪我吧。”

慕暄澈一怔,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的双手越发用力。我无法得知这份不安,也无法看懂面前这个在性格上已经大变样的女孩子,但我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

“安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怎么死的?”陈弈安歪头,“就是这么死的啊。”她很轻巧一笑,“被魔鬼吃掉了身体,于是灵魂在这里徘徊不前。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不难看出明显流露出一丝落寞,“也许是因为对世界太多怨恨,所以没有办法真正的死掉。”

她抚住自己的心口,“在生前,我的父亲陈鹿缘和母亲白佳人之间的婚姻并没有感情基础,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不太清楚父亲那个人,只知道他很霸道,很喜欢我母亲,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会不留余力的把它拿到。就比如说他很疼爱我,想要我在地下也能安稳生活下去,所以他杀了我的妹妹,让她来陪我。”

“你知道你妹妹死了?”我有些诧异。

“我知道。”陈弈安说,“我能感觉得到,而且我通过‘大人’找到了她,她很听话的,我说什么她都听,就是太善良了这点我很不喜欢。但是我觉得其实像她那样死了也很好,没有太多牵挂与怀念。也不必面对即将发生的痛苦,我知道母亲和父亲到最后必定会有一个人死的,除非父亲愿意改变,母亲不是没喜欢过他,只是这份喜欢已经被父亲扭曲的占有欲搞得变样了。都怪父亲。”

“我生前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子。”陈弈安继续说,“现在想来,甚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多动呢。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来这个工地的理由,只记得父亲在我耳边一遍一遍说过“不准来这个工地”,听说在我死之前,这里就已经有很多人出事了。比如说有人听见过没有人的工地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和汽车的轰鸣。其实都是以前死在这里的工人在作怪。我也这样子被吸引过来了。不是有人说好奇心才是将人杀死的元凶吗。我现在忽然很明白这句话了。就像我那样警告过你快点回去吧,你还是义无反顾走了上来。”

随着陈弈安的话音落下,我忽然从四周听见了那些黑色的怪虫蠕动的窸窣摩挲声。

几乎下意识反头,看见从四周那些黑色的巨大虫子从天台下爬上来,沿着缝隙处钻出来巨大的肉体。虫子张开嘴巴咬住前面的虫子,然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了一圈。

放眼看去四周竟然已经伺机密密麻麻大约有百来只虫子,全部都在吞噬自己眼前的虫子然后胀大身体,然后吞噬,直至将我和慕暄澈完全包围住。

陈弈安面无表情站在远处看着我和慕暄澈,那样冰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挥了挥手,想感到百无聊赖似的,转过身,在我的视线来不及追击下,一跃跳下了天台。

虫子顿时像收到号令似的,带着凶狠的摩挲声飞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