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要在宠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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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三章

第二卷 第十三章(1/3)

旧式的三层小楼,灰墙矮矮。墙上的爬山虎一片葱绿漫过了房顶,又顺着窗户边像瀑布一样垂下。

市南福利院位于郊区,远离市中的繁华和吵闹,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在某些人眼中,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因为我和那些孩子一样。」

每次来,俞哲都会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听着福利院后面围墙里孩子的玩耍声,他脚步一停,不明白为何会再次卷入这场纷争中。是死者福利院长大的身份吸引了自己,还是二白的话刺激了他……

“阿哲,明天杀人凶手就会落网。”

落网!

他相信那个财务总监绝不是凶手,也认可二白通过一系列痕迹推断的事实。财务办公室里闪现的景象也表明,那个财务总监的确在魏麟死后进入过办公室。但那个人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报警,之后却不惜冒着被警察怀疑的代价否认曾经进入办公室的事实。那个人又做了什么,扮演了什么角色?

“阿哲,抓着了凶手,死者也算瞑目了。”

瞑目?

他想起了那个笑着留下泪水的男人,那个主动踏上椅子的男人。

他想起了那晚皎洁的月光,想起了月光下那两个闪着光华的大字,想起了那张被一分为二的遗书。

对,遗书!

他分明看见那晚魏麟将写好的遗书一分为二。可据二白的说,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遗书,只有一张他在电梯里见过的、带着字痕的红线稿纸,而且稿纸印上的内容也无法还原。

可为什么魏麟要将遗书一分为二,魏麟在隐藏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俞哲不知道,他只在闪现的场景中,见过残缺不全的上半张遗书的内容。

可既然遗书被一分为二,那么一定被分别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他在财务办公室闪现的场景中见过戴向东拿走了半张,那还应该有半张。

而现在办公室里没有,魏麟的公寓里也没有,还能在哪?

俞哲抬头又瞧了眼头顶的招牌,市南福利院。据二白从警方口中得知魏麟自杀前一天到过这里,警方曾推断这与那些出现在手机里的电话记录一样,是魏麟在做最后的告别。但由于警方后来跟着二白的思路又把案情定为凶杀,这条线索被忽略了。

既然是自杀,来这里一定是告别,可如果不只是告别呢?

他想起了福利院的一个地方,那个两个闪着光华的大字指向的地方。

“俞医生,来了。”

“俞医生,好。”

“俞医生,又来帮忙了。”

步入门口,保安、楼管大爷、负责卫生的阿姨都热情地打招呼。在福利院里,不仅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会与小动物打交道的俞医生,上上下下的员工也都对这个经常来送东西和做义工的俞医生抱有好感。当然俞医生平日的形象多是寡言少语,面对每个人都是点点头,一笑而过。

可他现在面对每个人的笑脸却放慢了脚步,有些紧

张,或者说有些激动。因为真相就在那个地方,一切的谜底在那里都能找到答案。

他知道那个地方就在福利院正楼通往公寓楼的走廊上,可这样径直走去未免太暴漏自己的意图。如果自己猜想的是真实的,之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消息送出去,到时候说不定会引来怀疑。

他不想惹麻烦。

踏入操场,一路沿着沥青跑道拐入花园,穿过一片光影斑驳的树荫,又顺着青白色马赛克地砖进入侧楼。最后他站在走廊的窗前望了半分钟的风景,确定无人后才徐徐转过身。

阳光被楼外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进走廊变成了不停摇曳的圆形光晕,伴随着窗外吹进的微风,时大时小。

一圈圈光晕射在墙上,又漾出一片片金色的光亮洒满了走廊。

俞哲缓缓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片金色。面前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一面荣誉墙。

一张一张,一层又一层,铺满了这条十几米走廊的侧墙,有的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发黄,有的崭新得闪人眼睛。

每一个从福利院走出的孩子获得的荣誉证书基本都被带回、被送回、被寄回了院里,最后被贴在了这里,又鼓励着正在院里成长的每一个孩子。同样震撼着每一个从这里路过的人的心灵。

奖状!

那张红线稿纸上情景里出现过的两个闪着光华的大字。

死者的遗书正是写在了一张奖状的背面。奖状太厚,所有才没有在下面的稿纸上留下清晰的字迹,只留下了兴许红、黄、黑的油墨。

俞哲眯起眼睛,扫过一张张奖状,在最上面的一排看见了那个优秀的人名——魏麟。

魏麟的奖状贴在左上角,只有三张。其实是三叠,每一张的后面都是厚厚的一摞。一个人从小学到大学获得奖状很多,从福利院走出的孩子数量又不少,常年积累下来的奖状不是单单几面墙壁就可以容纳的。为了节省空间让多个人的奖状贴在墙上,只能将同一个人名下的奖状来回覆盖在一起。但即便如此,也难免有些优秀的孩子会比他人多拥有一张位置。像魏麟这种三张奖状并列的情况并不常见,其学生时代的表现应该是极其优秀。

“森福……公益基金会?”

在其中一张奖状的落款上,俞哲捕捉到了几个**的字眼。他想起了那种红线稿纸的表头,死者魏麟工作的地方正是森福公益基金会。

奖状上的赞美词——“魏麟同志:在二〇一四年表现突出,被评为先进个人。特发此状,以资鼓励。森福公益基金会”。

等等,这是……

俞哲皱起眉头,看见了一道黑缝。

奖状上,“四”字与“年”字的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手指一按,缝隙至中间向上下蔓延,将奖状一分为二。左右一分开,他才发现奖状的色彩很奇怪,左边的半张成色较新,右边的半张成色较旧。

张拼接的奖状。前半部分是后来加上的。

近距离仔细观察,右边旧的半张奖状明显有一种向外凸出的趋势。

这是背后写字改变了纸张原有的弯曲程度而产生的弧度。

找到了,另外半张遗书!

俞哲顺着缝隙抽出右边的半张奖状,刚沿着上下边缘粘贴的方向拉开一点。“哗”的一声,从奖状后面掉出一堆纸卡。

他低头一看,地上散落了一堆照片。大概有几十张的样子。

随意捡起几张,拍摄的都是银行流水的单据,其中有森福公益基金会的转账票据,还有一个叫做兴木房产集团的汇款票据和几个人的现金提款票据。票据金额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多是走现金业务,存款人、收款账户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可魏麟想通过这些账务周转记录说明什么问题呢?

如果是放在一块的照片,一定有联系才对!

抱着这个想法,俞哲又翻了一遍照片,注意到一个细节。只要是相同的金额,这些资金的往来都发生在同一天。他又对照了一下几张照片上的签字,虽然落款不一样,但笔迹应该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他最后把发生在同一天、相同金额的单据按照时间前后排列在一起,真相瞬间昭然若揭:森福公益基金会一直通过几个中间人将资金输送给兴木房产集团!

几张相同金额的单据前后发生时间间隔最短不足两分钟,最长不超过半个小时。从单据上的银行流水号来看,有的竟然是从银行的同一柜台办理的。首先是森福公益基金会将钱转给中间人,中间人从银行提取现金,然后又通过现金汇款的方式以另一个人的名义将钱打给兴木房产集团。如果不是这些单据放在一起,谁也发现不了其中的联系。因为收款人、存款人、两个公家账户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业务多通过现金存取的方式来实现。

不对。

俞哲转念一想,即使这些单据放在一起共同指向潜在的资金输送链,在法律也成为不了足以支撑事实的论据,因为基金会一定辩解这些只是数字上的巧合。但既然是魏麟找到的证据而魏麟作为基金会的财务人员,一定知道这种通过现金存取的资金输送本身是留不下任何账务证据的。魏麟又怎么会如此处心积虑保存这些照片?

如果是这样,魏麟的行为岂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正在俞哲犹豫的时候,一道红色光晕闪进眼睛。一张照片上的日期与银行名称被用红笔圈了出来。

他目光一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圈出的日期不仅是银行流水的日期,还圈出了照片上的拍摄日期。

拍摄日期!

拍摄日期又有什么玄机?

不,不是拍摄日期,是拍摄!

原来如此!

俞哲浑身一阵,证据、线索、真相,所有的一切全部明了了。

“啪——”

正是此时,半张奖状从墙上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