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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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系铃之人

第49章 系铃之人(1/3)

“你说那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啊,不像是曾莱本地人。”一个妇人接话,好奇的问。

“张老伯那个京城娘子说是他的一个熟人,张老伯自知再不能活着走出牢房,便请了旧人来替他照顾家人。”另一个妇人从布袋中抓出一把葵花籽在口中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那他们去哪了呀。”

“不知道,反正是离开了曾莱城吧。这穷乡僻壤的,如果有人来接我走,我也走。”一个妇人幽幽的抱怨道。

穆肇玖慢慢从榕树后面退了出来,独自走在回巡抚府的路上,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他隐隐觉得张置的死似乎与当年那桩旧案有所联系,他方才想起来去看看张置的家人,顺便从往昔称过一声“婶婶”的张置妻子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时,他们已经被人接走了。

而他们到底是被谁给接走的呢?

穆肇玖回了巡抚府,走廊上挂着的灯笼照亮了书房门口的羊肠小径,他坐在书房中一坐便是一宿,整理着案子终结的公文归档。

公文中写道囚犯自知罪孽深重于狱中难愧自尽,这也算是穆肇玖对他最后的一点情谊了吧。

张置的坟最终还是没能离秀蛾近那么一点儿,冥歇只知他是害死秀蛾的凶手却不知他也是秀蛾的亲爹爹,只是两坟中间隔了一条蜿蜒小河,张置对秀蛾心中再有愧意也说不出了。

夜过半,穆肇玖放下手中的笔抬眸望着晃动的灯火,深邃的目光不见其底。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大人,你在吗?”

“素心”他轻唤了一句。

红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素心缓步踏了进来,她的脸色依旧煞白,走路时的姿态也不似平日,总得小心翼翼怕扯到伤口。

“你怎么来了?”穆肇玖微微皱眉,又说:“你应当好生休养。”

“大人,我方才听冥歇说,张置死了。”素心艰难开口,穆肇玖闻言手下一抖,一滴墨水在

宣纸上绽放出一朵姿态肆意的花。

“死了。”他波澜不惊的说。

“大人,我总觉得……”素心眸子紧紧盯着穆肇玖忧心忡忡的说。

“什么?”穆肇玖抬头看她。

“事情并没有结束。”她淡声出口,“我指的是镇国将军一事。”

穆肇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然后提笔在宣纸上画了几笔说:“没有结束,一直都没有结束。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们要杀的不单单是我,应当是所有了解当初内情和想要查出内情的人。”

“张置的话,大人可思出来什么别的含义了吗?”素心问。

穆肇玖默然停笔,抬眸看向她:“什么别的含义?”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总觉得他说的不是真话。”素心摇了摇头,没想到穆肇玖竟在此时笑了出来。

“若是能凭感觉得知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刑部大理寺这些都不用设了。”

素心哑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仔细回想着那一日与穆肇玖在牢房之中听闻张置所言的种种情形。穆肇玖忽然也想了起来,抬眸问她:“张置原本想以匕首取我性命,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素心回想起自己为他挡下的那一瞬,她只记得当时张置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狰狞的笑容,还有飞出来的匕首,压根不记得那匕首是从张置手中射过来,还是从别的地方过来。

她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什么,穆肇玖看她面有难色也不再追问。他轻轻合上公文,走到桌台前,拾起一个青釉色茶盅,右手执壶,往里面斟满一杯茶,一饮而尽。

“无论是舅舅,还是父亲,亦或是张伯伯,这一切都只是分支。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真的弄清楚,必须重新调查舅舅被栽赃谋逆一案,找出系铃之人。”

素心有些激动,皱眉说:“谋逆乃是大罪,我知大人与圣上感情匪浅,可重查此案是困难重重,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啊。”

“我不查,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穆肇玖放下茶盅,浅步走向窗台,月色朦胧被刚下过的雨染上了一层醉意,他负手而立,背影修长。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他们总是千方百计想杀我,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我躲过。他们在暗,我在明,整整两年时间,我竟然连一丝蛛丝马迹都追寻不到。那只将我举家推向深渊的手的背后究竟是张怎么样的脸?”穆肇玖长叹,讲起这些口气却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你的伤,当真不碍事?”穆肇玖忽然想了起来素心已经在这儿里呆了好一阵儿了,而原本她应该躺在房间里好生养着。

“不碍事,喜宝姑娘的药的确好用,才不过一日的功夫,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痂了。”素心浅笑,忽然又问:“杜若姑娘定了要走的日子吗?”

“你问这个作甚?”穆肇玖皱眉。

“也只是随口问问。”素心有些干涩的轻声说,不得不说事到如今她对贾杜若依旧还是有防备的。

“没说,我只告诉她等兰花劫案一结便可自行离开。如今公案已写好,明日送去归档此案就算了结了,她若是准备走就走吧。”穆肇玖面无表情的说道,心中也并无波澜起伏。

“你之前说那青玉案是养人之物,我差人送到你的屋里了。近日的汤药便以它盛之,伤口也能好的快一点儿。”穆肇玖淡淡娟娟的说道。

“天色不早儿了,你且回去歇着吧,没事切莫再出来走动,先把伤养好。”他又说。

素心轻声应下,提了灯走出了书房。

穆肇玖踱步走到窗台前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他一身玄色长袍,更添风华。金桂在院子中悄悄绽放,他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心中度量着种种。

过去的种种,将来的种种。

兰花劫渡,曾莱城谣传了两年的流言不攻自破。穆肇玖的大名,也在这边陲小镇为人们常常提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