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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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岁月更迭

    “爹,真的有人走进了剑坟便再也没出来吗?”

    剑峰附近,一十三四岁的稚子青年仍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身旁的老人。

    剑慧,一个对剑有着“无上智慧”的人。老实说他也不信,这剑坟周遭皆是死地,寸草不生,别说是那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就是武林高手入得其中恐怕也要被剑气侵体,磨去锋芒死在里面。

    “剑坟”,埋葬诸多剑器之地又岂是等闲。

    更何况,如今已过去二十多日了。

    剑慧原本睿智透净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一身素净的袍衫早已布满剑痕,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尽管如此,他仍旧死死的看着那剑坟深处,依稀间像是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不能接受这世间竟是还有他识不出来的剑,认不出的剑者。

    二十多日,那人不饮不食,他,同样如此,更是不眠不休,死死的盯着,生怕会错过什么。

    剑慧已有种预感,一柄世间至凶至邪的剑正在剑坟之中被慢慢孕育,带着……带着对英雄的恨意……

    这,将是世上最可怕的剑。

    他仍旧看着,看着那无数早已复归平静的万柄锈剑。

    一月,俩月,半年,一年……青年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而那那剑坟之中,却始终不见有人走出。

    他死在了里面?

    这个念头一经生起便被剑慧生生抹去。

    不!那样的人,怎会死!死的这样无声无息!

    剑者,就应该绽出自己的光芒!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不得不信,不饮不食,你让他如何相信这世间有人能不饮不食一年,两年,三年。

    无论是秋风,无论是寒雪,无论是烈阳,哪怕是倾盆直泻的暴雨,都没有让这个老人移动一步。

    “爹,就算有人进去了,但现在,他也已经死了。”

    青年已是长大,一身紫色剑士劲装,面容冷峻,眼中更散着狂傲。

    他叫“破军”。

    是啊,即便是以剑慧的双眼,此刻也已看不见那深处的身影与人气了,只剩下那些锈迹斑斑的剑。

    这些年过去了,剑坟之中,如今又多了几柄锈剑。那些人和以往的所有人都一样,上过“剑峰”之后,看到“英雄剑”之后,眼中便已没了其他的剑,包括他们自己的剑。

    只不过,似乎只是经历了几场雨水,这些被主人抛弃的剑,便蓦然生锈,掩去光华,如同心死。

    剑慧始终还是离开了。

    他在这里苦守了几近三年,却再也没有得见那神秘男子一面。

    几乎耗尽了心神,本是初入暮年的他,如今却苍老的可怕,只为了看一眼这闻所未闻的人和剑。

    他不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耗在这里,他还想去看看那天剑是何等璀璨,还有,为了剑宗。

    然而,他却不知,就在他转身离去后的某一刻。

    剑坟之内,忽有数柄锈剑,如同春雪消融一样,诡异的脱落了锈壳,最后好似融化了一般,然后,流向了剑坟深处。

    流?确实是流。就如同活物一样,像是溶成了铁水,有了生命,化作一股股小指大小的灰色水流,流向了深处。

    每一天,也许是一柄,或是两柄锈剑,都会在不知不觉的融化着,汇聚向那剑坟深处。

    剑身之上锈壳脱去,留下的会是什么?是芯,是心。如人褪去血肉骨骸,里面的,自然是心。

    剑心。

    何以万剑之心有所向?

    答案,自然是里面的那人。

    ……

    江湖如叠浪,后浪推前浪。

    如今,剑圣独孤剑是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天下绝顶高手,自悟圣灵剑法,如今更是已至剑二十一,传言这世间最完美无缺的剑招。

    除此之外,天下还出了个“第一”,“第一邪皇。”

    一经出世,便是第一。

    无论琴棋书画,无论拳掌刀剑,竟是全部罕逢敌手,特别是刀法,独步武林。

    而“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所代表的断家与聂家,威名仍是如旧。

    听说在这一代,两家分别诞出了两位根骨奇佳的血脉。

    断帅,聂人王。

    剑峰之上,树叶荣了又枯,枯了又荣。

    来来回回,唉,又多了几柄锈剑。

    日月轮转,对于佛秀。

    这个陌生的名字,至少,对这个江湖来说很是陌生,见过他的,也不过寥寥三四人,僧皇,剑圣,秋娘……

    时间,果然是最锋利的刃啊。如今,这些人里,恐怕除了那可看尽世人世事的僧皇外,其他人的心中,关于他的身影,想必都已淡了。

    第十一年。

    他走遍天南地北,耗费了六年,入剑坟之后又过了五年。

    十一年,可以改变很多,可以令嫩枝化作壮木,可以让美人化作老妇,可以令新房化作旧瓦,可以让昔日的稚子,名震天下……

    江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

    可怖的剑法几乎让人闻风丧胆,而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少年,一个惊人的少年。

    在这个江湖,女子几乎只是属于强者附庸品罢了,天下群雄并起,刀有“第一邪皇”,剑有“剑圣”,拳掌腿更有“三绝老人”。

    放眼天下,武道高手,女子当真少见。

    可这个人,如那“第一邪皇”般,皆属横空出世,当年一经出手便技惊四座。

    即使是如今十大高手之一的慕龙,也抵不过其三剑之威,至于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世人只知道慕龙败了。

    那女子并未杀他,也并未伤他,只是抱走了一个孩子,便是如今她身边的少年。

    而这个少年之所以惊人,那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做“英雄”。

    这本来就是他的名字。

    ……

    “弥隐寺”中,僧皇依旧坐在那间禅房之中,像是这么多年从未动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老了。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入定念经,自从那人走入“剑坟”之后,他便时常像是失了魂一样,望着那剑峰的方向发呆。

    手中念珠在来回的捻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住他心头的恐慌或是焦虑,才能让他坐在这里。

    “变数,变数啊。”

    而说出这样奇怪话语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在某处隐秘的山野之中,一间简陋的竹屋之内。

    一个中年人慢慢走了出来,披散着头发,一脸的痛苦。他的打扮就像个樵夫,此刻癫狂的冲了出来,然后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别的,他的声音高亢尖锐到了极点,一双布满毒疮,流着暗黄发红脓血的手正死死的抓着那地上的泥土。

    似乎他每用一次气力,身上的毒疮便会爆开,脓血飞溅,但凡沾染的花草竟然在极速的枯亡。

    “……千秋大劫……变了……这世间最匪夷所思的存在……天魔……不信命的人……”

    随着他的话语出口,只见他的脸上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片可怖的毒疮。

    痛苦的哭嚎瞬间回荡在山林之中。

    “啊!天哭……你把我害的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