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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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粮草问题

    三个月过后,张皓的操练颇见成效。他完全有信心,现在手下这伙人拉出去,跟其它上四军的相比,以一敌十不好说,以一敌五绝对不成问题。

    说来也怪,这段时间,他要求所有人不与外界交流,而龙卫军其它人也不来打扰他们。他早就想到了,许怀德和郭恒达肯定不会来找他,但石云孙和窦义方也不来烦他,这不像他们的风格。

    张皓没有往深处想,这些日子,他一面忙着训练,一面想着下一步的操练方法。这一日休息,狄青突然带着几个班长过来,急道:“大哥,这个月的粮饷发下来了,但战马的草料、咱们的口粮都减了,听说是别的部队有意见。”

    原来,许怀德知道他们训练量大,之前专门多调拨了一批粮草过来。现在三个月一过,额外的粮草调拨一停,战马的草料、大家的口粮自然会减少,可这些壮士怎么受得了?

    不行,必须解决这个难题。找许怀德不大现实,这种小事他不会再出面,先找郭恒达问问情况吧。

    张皓便让众人先回去,自己带上狄青前往郭恒达处。三人见面一阵寒暄后,张皓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郭指挥,直属都的操练初见成效,为何粮草突然减少了?”

    郭恒达道:“这话不对吧?应该是你们的粮草恢复到跟我们一样的标准供应了。”

    张皓心中一紧,连郭恒达都这样说,难道其他部队意见真的很大?便问道:“郭兄,我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是不是这中间有许多难处?”

    郭恒达笑道:“要说像你们那样供应粮草,我也眼红,更何况其他人?人家现在理由很充分,时值寒冬,粮草都要紧缩。”

    张皓问道:“都谁有这些意见?”

    郭恒达颇有意味道:“我不用说,你就应该能够猜到。不过,他们的说法非常有道理,许将军不好反驳。”

    张皓道:“哦,他们怎么说的?”

    郭恒达道:“他们说,开封府今年收成不好,圣上开恩为百姓减免了钱粮,咱们禁军自然要替圣上分忧、为百姓解难,直属都再搞特殊增调粮草就不合适了。况且,冬季已到,大伙多数是在营房里猫冬,要那么多粮草干什么?”

    张皓怒道:“咱们直属都的兄弟们躺冰卧雪、日夜训练,有谁见到他们猫冬了?”

    郭恒达劝道:“张皓,你不必动怒,一旦动怒,说不定中了人家的圈套,到时给你套上一个搞特殊的帽子,就有得你受了。许将军可能正在替你想办法呢。”

    张皓和狄青此行无功而返,很是郁闷。他们来的时候还是碧空如洗、人潮如织,此刻却是黑云低沉、朔风劲吹、杳无人迹,大风雪似乎就要来临。

    两人在城中并无朋友,赶紧骑马往营区赶。出了外城,却见漫天乌云下,数个捕快举着铁尺往前赶,嘴里高叫着:“快停步,否则对你们不客气了。”前面另有数人,衣衫褴褛,拼命地朝前跑去。

    过了好一会,那些捕快似乎体力不支,与那些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后索性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狄青笑道:“大哥你看,这些捕快也太不中用了,连几个流民都逮不住,还怎么维持治安?”

    张皓不答话,一拍马便追了上去。那些捕快见有生人到来,似乎很是诧异,赶紧起身,待见到是两名军士,便颔首示意。

    张皓本想就此离去,却见领头的正好是开封府曹捕头,不禁哑然失笑。前面两次见面,曹捕头都是威风凛凛地带人办案,这次却失手了,还被自己逮个正着。想到这,张皓便道:“曹捕头,别来无恙?最近圣上减免了开封府的钱粮,难不成你们就饿着肚子跑不动了?”

    那几个捕快便要发火,曹捕头却好似没有听见张皓的冷嘲热讽,反问道:“这些似乎都跟你们龙卫军没有关系吧?”

    狄青火道:“再这样下去,龙卫军恐怕也得像你们一样跑不动了!”

    曹捕头愣道:“禁军何时缺过粮饷?”

    张皓不愿多话,便要拍马离去。曹捕头见状却道:“张盟主心事重重,可否赏光今晚一起饮些薄酒暖暖身子?”

    张皓一愣,自从入京,盟主的称呼已经是多日未闻,这曹捕头为何知晓?想着回去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今晚就跟曹捕头好好交流一番,便点头答应了。

    曹捕头于是叫手下自行回去,自己带着张皓和狄青往城南走去。到了一处闭塞的街道,曹捕头推开一座小木屋的房门,道:“进来吧,寒舍多日未有人光临,还请见谅!”

    张皓跨步进去,环视一周后,久久没有落座。曹捕头失笑道:“盟主定是对我很奇怪,故有诸多疑虑不肯落座。实不相瞒,我二十多岁时,曾经受过一个道长的恩惠。你的身份便是前不久他传来的。”

    张皓“哦”了一声,道:“看来那位道长是自己人了。”

    曹捕头道:“恕在下不敢直呼恩师名讳。他是正一教的得道前辈,常年四处云游,为人颇为有趣。那时他见我投缘,便教授了几招。前不久,他传来口信,说盟主前来京城,让我多加留意。”

    张皓笑道:“这位前辈如此神秘,我倒是猜到他了。”他并不点破,顺势坐下,略微扫视了一下室内,见有些杂乱,便知无人收拾,看来曹捕头是一人居住,较为寒酸,便打趣道:“看来曹捕头廉洁奉公,不仅吃不上饭,连老婆也娶不起。”

    曹捕头不以为意,招呼他们坐下,斟好酒后,才道:“莫非你们真以为开封府衙役都吃不上饭了?要知道,天下最容易混吃混喝的便是皇粮,从来只听说过饿死的百姓,未听说有官吏吃不上饭的。”

    张皓想想是这个理,道:“正要问你此事,刚才你们追捕罪犯时为何假装体力不支,让他们逃去?”

    曹捕头道:“盟主既然相问,我必定直言相告。那些人其实并非罪犯,而是贫民。今年开封府收成不好,那些大地主其实早就借此机会侵占农民土地,许多农民就此破产。圣上施恩,说要减免钱粮,减免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地主的,再加上各级官吏倒手操作,普通农民的税赋并未减少,导致许多农民四处躲避。府衙为了催税,将我们都派了出去,我们只好做做样子,放他们一条生路。”

    张皓听后沉思了半晌,这才道:“照你这么说,府衙实际征收的钱粮恐怕并未减少?”

    曹捕头道:“想来就是这样。”

    张皓大怒道:“这些事情难道皇帝不管吗?”

    曹捕头苦笑道:“圣上深居皇城,听到的、看到的东西早已经被过滤了千百遍,寻常百姓又有谁能见到他?”

    张皓道:“可那些文臣武将总有人知道实情吧?他们怎么不告诉皇帝呢?”

    曹捕头道:“皇帝身边的重臣、亲从官哪个不是精挑细选的人精?可他们只会靠着圣上谋取私利,哪管天下人的死活?”

    张皓失笑道:“原来皇帝也是个冤大头,看来要想解决问题,还是得接近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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