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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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阿水

第三十五章 阿水

因为被那古怪的视线窥伺,一连三天我都没敢出村子,只是在村里悄悄查看外面的情况,只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起子、虎子,你俩干嘛呢?”这天我正跟虎子在村边转悠,想把那东西揪出来,听到有人喊我。

回头一瞧,“阿水哥啊。”

阿水哥比我们年长,已是成年人,脑子灵活,地是绝对不肯种的,早早就卖了。为这,村里人没少说他说败家子,不过这么久了,却也没见他饿着。

“走,上山去。”

阿水哥说上山,其实就是去赌钱。

我心里有些发痒,虽然发誓戒赌,最近也确实没碰没想,但那是因为忙的缘故,这时阿水哥一提,又把我心里的赌瘾勾出来了。

“阿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阿爸,哪里会给我钱去赌。”虎子说。

阿水哥嘿嘿笑笑,又问我:“起子,你呢?”

“……”我心痒难耐,但还是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戒了。”

“戒了?”阿水哥坏笑着,“啧啧啧,你这是打算当咱们村的圣人啊。”

“阿水哥,你别酸我了,我跟越叔说了,如果再赌,我就剁手指。”

“他又不是你亲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阿水哥掂了掂钱袋,琢磨着:“我一个人玩呢,实在没意思,你们俩陪我一起去呗,你们不赌,陪着我总行吧。”

虎子眼里放光,想看我的意思。

我心想只看不赌,解解馋总没什么吧,便一口答应:“那行,我们在旁边看看。”

随后我和虎子,兴致勃勃跟着阿水哥准备上山。可一出村子,背后一道箭似的目光,直直地朝我射来。

我心底涌出一股寒意,猛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而那道冰冷的视线也不见踪影了。

我松了口气,亦步亦趋的往山上走去。

窝棚那里一如往常的人声鼎沸,几个光膀子的大汉扯足了嗓子在那里呐喊,好像他们喊的声音越大,运气就越好。

大大大,小小小,徐老三把骰盅晃得噼啪响,豹子!通杀!

虎子早已按耐不住,先一步跑了过去。

徐老三擦了一把脑门的汗,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阿水,你这孙子,很久没来了。”

“是我没来,还是我的钱没来。”

徐老三还没开口骂,阿水哥就先说道:“看我今天不把你这赢得顶都掀喽。”

“嘴里放炮!”徐老三一张黑脸笑得拧巴成一坨,眼睛却早已圆成了铜板,闪闪发亮。

在这山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输多赢少,但还是喜欢赌。输了,提着裤子过日子。赢了,好酒好肉,尽情挥霍。也没人计较图个什么,反正所有人都糊里糊涂的,大概就是图个爽快吧。

这和机不机灵无关,阿水哥这么机灵的人,也好赌,也是经常输掉裤子,可是他还是赌。

但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把赌看的轻。平常人输了,难免捶胸顿足,阿水哥则总是笑得一脸清爽,优哉游哉的上山,优哉游哉的下山,回到家倒在**翘着腿,吹着口哨逗着鸟儿。

败家子也好,废柴也好,他都当听不见,仍是天天赌博闲逛,游戏人生。

其实我一直挺担心的,担心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和阿水哥一样,彻底废掉。

但我并不讨厌阿水哥,只是害怕他的人生,日后会变成我的。

在杀喊声中,钱袋扁下去又鼓起来,接着又扁下去,赌场如战场,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半点不由人。人好赌可能正是因为人在赌博的时候,才会觉得离天近一点。

至于结果嘛,那就不好说了,大部分都是被雷劈死,所以我们把赌局都戏称做过雷劫。

在这里只看表情,就能看出输赢来,灰头土脸,那就是被劈的外焦里嫩了。

目前输的最惨的,就是对面一个瘦竹竿,面颊通红,汗流浃背,脑袋上热气腾腾,好像要烧开了一样。

不出意外,他已经输得底朝天了。

“喂喂,你还赌不赌,要赌就赶紧押。”徐老三催促着。

“我还真就不信邪了!”竹竿拿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猛地拍在赌桌上,“大!全押大!”

我朝那望去,不由心惊,是枚银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