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长空
穹顶一抹幽光渗入阴沉沉的洞穴里，周遭岩壁上尽是一片湿漉漉的苔类。
荻无双抱着昏厥的戚长空，浮在水面上，手指按了下柔软潮湿的青苔，入手处满是滑腻腻一片。
即使是身怀易筋经，携带戚长空接连在水下潜了这么久，疲累的感觉也自然而然生了出来。
可现在远远还没到歇息的时候。
此处就像是一口天然水井，湍急的地下河水在此处变得平静。但不见天日的地下河水异常冰冷，她伸手在戚长空的额上摸了摸，一股烫意传递过来。
她心中想：“不行……他不能再呆在水里了。”
抬头仔细往四处的岩壁望去，终于发现有一处往里凹陷的石隙，应当可以容纳二人的身子。
可是要如何上去呢？
此时的戚长空就像一个普通的溺水之人，仅凭身体的本能死死地抱着能够够着的一切东西。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一双手臂却紧紧箍着荻无双雪白的颈部，勒出一片通红的印痕。
荻无双虽然呼吸有稍许不畅，也没有在意。反而又将衣裤撕下来大片，扯成一缕一缕的布条，与戚长空贴的更紧，将二人绑到一起。
她试了试布条的韧性，腾出一手握着黑剑，“哐当”一声将剑锋没入滑腻的岩壁。另一只手直接灌入真气，插入到冰冷坚硬的岩石中。
如此周而往复，累了便左手换右手，等到携着戚长空爬上那处石隙中时，青葱玉指早已血肉模糊，指甲盖也翻去大半，只剩两个。
荻无双却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些痛楚，她解开紧箍的布条，将戚长空被水浸透的外衣卸了下来，使出真气将其蒸干，又伸手放在戚长空所剩无几的内襟里。脸上泛起红晕，想道：之后我再帮他穿好便是，他应当不会发觉。
于是又把戚长空里面的衣物也解了，放到一旁，细细地将戚长空身上的水珠擦拭掉，将干了的外衣替他换上。
做完这些后，她再次望向上方的口子，稀薄的阳光洒在洞穴里，将周围呈弧形状的岩壁清晰的照了出来，再想往上爬，已是不可能了。
肚子里发出了一声“咕咕”的响声，荻无双这才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疲倦倾轧而来。不仅四肢酸软，体内经脉也是隐隐作痛，好像被刀从里面刮过一样。
她将戚长空放在凹口的里侧，自己躺在外边，昏昏沉沉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上方的阳光已经不见了踪迹，反倒是一抹茕茕月色，洒在霜白的岩壁与清冷的水面上，格外幽冷。
荻无双再将手覆在戚长空额头，不禁大吃一惊——戚长空的体温更高了。
看到戚长空面皮通红，鼻翼下传来滚烫的气息，荻无双手足无措，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发烧的时候，爷爷将湿毛巾覆在自己额上。可惜睡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也都干了。荻无双心思一动，她瞧着下方静谧的盈盈水光，又提起黑剑跳了下去。
这次虽然没有抱着戚长空这个累赘，但却比上次还要吃力。荻无双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了上来。她跪坐在戚长空身侧，将一缕打湿的布条搭在他额上，每过一会儿就摸一下戚长空额头。
可惜事与愿违，戚长空的体温还在升高。
他的鼻腔与嘴里呼出滚滚热气，嘴唇灰的发白，额上满是沁出的汗水，嘴中呓语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殿主……殿主……”荻无双不敢去摇他，只能在边上轻唤，但戚长空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也听不到荻无双在说什么。
荻无双附身将耳朵贴在戚长空嘴边，才发觉他一直在说冷。
她不通医理。不晓得烧到高温之人，虽然自己觉得寒冷，但还是要用冰敷散热这等降温之法来减少体表温度。
听到戚长空一直这样呓语，她便以为戚长空是真的觉得很冷。于是解下自己方才浸湿的衣物，又敞开戚长空的外衣，赤条条地钻了进去，紧紧贴在戚长空身上。不顾已疼痛难忍的经脉，再度催转起真气，开始提升自身的体温。
然而戚长空的体温还在继续上升，心跳也开始渐渐放缓。
荻无双抱着戚长空，小脸靠在戚长空胸膛上，眼眶中水光盈盈，不停唤道：“殿主……殿主……”
心跳还在变慢。
荻无双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过，她只想如果晕的是自己，清醒的是戚长空，他一定会有很多办法，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手足无措。一行清泪终于再抑制不住，滴落下来，她喃喃念到：“少掌门，少掌门……醒醒……”
再过了一会儿，荻无双只觉得戚长空的心跳声，静的就像要马上停止一般。她毫无保留的运转起易筋经，丝毫不顾身体的巨大负荷，细腻如玉的皮肤溢出点点血珠，仿佛映在冬日白雪上染着的朵朵寒梅。
她大哭道：“我不许你死，戚长空……你不能死，我不答应……长空……妖魔还没有来，还有那么多人在等你去救……”
悲痛至极的声音仿佛杜鹃泣血，在空荡荡的窟穴间回响。然而只有一抹淡然月华，一面清冷水波，照映在上方的冷峻岩壁上，千年如此，百年如此，今天，亦是如此。
心力交瘁之下，荻无双晕厥过去。潜意识中，却还在不停地催转着易筋经。不知过了多久，她体表那些外泄的真气忽然化成了一道道青丝，结成了一个青碧光茧，将二人罩在里头。将湿冷的水窟照的通明。
……
凝结的水露坠落到岩石或者水面后，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滴答声。
荻无双睁开双眼，怔怔望着上方岩壁。又过了一夜，月色换了晨光。
洞口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兽的啼语，荻无双却觉得这些声音仿若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双眼轻轻阖上。
迷迷糊糊间，腰下好像传来一阵酥痒。初时荻无双以为是有什么虫蚁钻进了衣里，也懒得去管。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因为那股暖意越来越盛，最后竟整个覆在了自己腰间，正是一只大手的轮廓。
她讶异地抬头望去，看到戚长空双目含笑，嘴角微扬，也不知已瞧了她多久了。
“长空！”
荻无双一双藕臂从裹着的外衣里飞快的探出，紧紧箍着戚长空脖子。
戚长空站了起来，将挂在身上的荻无双整个抱起：“嗯……我最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就只能这么叫我。”
荻无双抱着昏厥的戚长空，浮在水面上，手指按了下柔软潮湿的青苔，入手处满是滑腻腻一片。
即使是身怀易筋经，携带戚长空接连在水下潜了这么久，疲累的感觉也自然而然生了出来。
可现在远远还没到歇息的时候。
此处就像是一口天然水井，湍急的地下河水在此处变得平静。但不见天日的地下河水异常冰冷，她伸手在戚长空的额上摸了摸，一股烫意传递过来。
她心中想：“不行……他不能再呆在水里了。”
抬头仔细往四处的岩壁望去，终于发现有一处往里凹陷的石隙，应当可以容纳二人的身子。
可是要如何上去呢？
此时的戚长空就像一个普通的溺水之人，仅凭身体的本能死死地抱着能够够着的一切东西。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一双手臂却紧紧箍着荻无双雪白的颈部，勒出一片通红的印痕。
荻无双虽然呼吸有稍许不畅，也没有在意。反而又将衣裤撕下来大片，扯成一缕一缕的布条，与戚长空贴的更紧，将二人绑到一起。
她试了试布条的韧性，腾出一手握着黑剑，“哐当”一声将剑锋没入滑腻的岩壁。另一只手直接灌入真气，插入到冰冷坚硬的岩石中。
如此周而往复，累了便左手换右手，等到携着戚长空爬上那处石隙中时，青葱玉指早已血肉模糊，指甲盖也翻去大半，只剩两个。
荻无双却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些痛楚，她解开紧箍的布条，将戚长空被水浸透的外衣卸了下来，使出真气将其蒸干，又伸手放在戚长空所剩无几的内襟里。脸上泛起红晕，想道：之后我再帮他穿好便是，他应当不会发觉。
于是又把戚长空里面的衣物也解了，放到一旁，细细地将戚长空身上的水珠擦拭掉，将干了的外衣替他换上。
做完这些后，她再次望向上方的口子，稀薄的阳光洒在洞穴里，将周围呈弧形状的岩壁清晰的照了出来，再想往上爬，已是不可能了。
肚子里发出了一声“咕咕”的响声，荻无双这才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疲倦倾轧而来。不仅四肢酸软，体内经脉也是隐隐作痛，好像被刀从里面刮过一样。
她将戚长空放在凹口的里侧，自己躺在外边，昏昏沉沉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上方的阳光已经不见了踪迹，反倒是一抹茕茕月色，洒在霜白的岩壁与清冷的水面上，格外幽冷。
荻无双再将手覆在戚长空额头，不禁大吃一惊——戚长空的体温更高了。
看到戚长空面皮通红，鼻翼下传来滚烫的气息，荻无双手足无措，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发烧的时候，爷爷将湿毛巾覆在自己额上。可惜睡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也都干了。荻无双心思一动，她瞧着下方静谧的盈盈水光，又提起黑剑跳了下去。
这次虽然没有抱着戚长空这个累赘，但却比上次还要吃力。荻无双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了上来。她跪坐在戚长空身侧，将一缕打湿的布条搭在他额上，每过一会儿就摸一下戚长空额头。
可惜事与愿违，戚长空的体温还在升高。
他的鼻腔与嘴里呼出滚滚热气，嘴唇灰的发白，额上满是沁出的汗水，嘴中呓语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殿主……殿主……”荻无双不敢去摇他，只能在边上轻唤，但戚长空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也听不到荻无双在说什么。
荻无双附身将耳朵贴在戚长空嘴边，才发觉他一直在说冷。
她不通医理。不晓得烧到高温之人，虽然自己觉得寒冷，但还是要用冰敷散热这等降温之法来减少体表温度。
听到戚长空一直这样呓语，她便以为戚长空是真的觉得很冷。于是解下自己方才浸湿的衣物，又敞开戚长空的外衣，赤条条地钻了进去，紧紧贴在戚长空身上。不顾已疼痛难忍的经脉，再度催转起真气，开始提升自身的体温。
然而戚长空的体温还在继续上升，心跳也开始渐渐放缓。
荻无双抱着戚长空，小脸靠在戚长空胸膛上，眼眶中水光盈盈，不停唤道：“殿主……殿主……”
心跳还在变慢。
荻无双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过，她只想如果晕的是自己，清醒的是戚长空，他一定会有很多办法，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手足无措。一行清泪终于再抑制不住，滴落下来，她喃喃念到：“少掌门，少掌门……醒醒……”
再过了一会儿，荻无双只觉得戚长空的心跳声，静的就像要马上停止一般。她毫无保留的运转起易筋经，丝毫不顾身体的巨大负荷，细腻如玉的皮肤溢出点点血珠，仿佛映在冬日白雪上染着的朵朵寒梅。
她大哭道：“我不许你死，戚长空……你不能死，我不答应……长空……妖魔还没有来，还有那么多人在等你去救……”
悲痛至极的声音仿佛杜鹃泣血，在空荡荡的窟穴间回响。然而只有一抹淡然月华，一面清冷水波，照映在上方的冷峻岩壁上，千年如此，百年如此，今天，亦是如此。
心力交瘁之下，荻无双晕厥过去。潜意识中，却还在不停地催转着易筋经。不知过了多久，她体表那些外泄的真气忽然化成了一道道青丝，结成了一个青碧光茧，将二人罩在里头。将湿冷的水窟照的通明。
……
凝结的水露坠落到岩石或者水面后，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滴答声。
荻无双睁开双眼，怔怔望着上方岩壁。又过了一夜，月色换了晨光。
洞口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兽的啼语，荻无双却觉得这些声音仿若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双眼轻轻阖上。
迷迷糊糊间，腰下好像传来一阵酥痒。初时荻无双以为是有什么虫蚁钻进了衣里，也懒得去管。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因为那股暖意越来越盛，最后竟整个覆在了自己腰间，正是一只大手的轮廓。
她讶异地抬头望去，看到戚长空双目含笑，嘴角微扬，也不知已瞧了她多久了。
“长空！”
荻无双一双藕臂从裹着的外衣里飞快的探出，紧紧箍着戚长空脖子。
戚长空站了起来，将挂在身上的荻无双整个抱起：“嗯……我最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就只能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