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剑道难
卫寒终于如愿站在了少华山剑道之下。
恰逢今日万里无云，正午间，往日缭绕的雾气也淡薄了许多。一道瀑布从不远处两座石峰中央的山涧直挂而下，激起下方深潭沉沉的轰鸣声。
他深吸口气，魁梧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
从这里往下看去，那方圆近百丈的石坪中站满了人，大都是些江湖中人，此外还夹杂了一些商贾和看热闹的百姓。
除了卫寒本人之外，他身边还有近百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对望着，只等着武殿的人发布开始攀登的诏令。
他突然看到了两个熟人。
“剑子仁，袁东候？你们两个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帮主，在天水城算得上位高权重，不像卫某孤家寡人一个。怎么，难道也想参与此事？”
袁东候本来躲在人群里，不想被卫寒一眼看见。于是咳了几声走了出来：“袁某人只是想来看看罢了，并非真要这走什劳子剑道，拜到武殿去。”
卫寒转眼看向剑子仁，笑道：“剑兄也是如此么。”
剑子仁听了似类谐音的“剑兄”二字，眉头一皱。开口道：“敝人与袁老兄也是一样。”
这二人因为面子的缘故，本来就在躲着他，此时既然已被卫寒认出，索性走到了卫寒跟前。
剑子仁先问：“卫兄已经得了‘铁山峦意’，还去这武殿干什么？真武轩里的‘铁山峦意’你已获得，‘补天剑诀’与你的枪法相悖，还有一本没听说过的‘风信掌’——听都没听说过的武功，估计厉害不到哪里去。”
袁东候也是点头。
卫寒心中一动，知道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武殿里最大的秘密——易筋经。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二位是在天水城里住的太久，见识短了些。”
二人也不恼。剑子仁拱手道：“难道那‘风信掌’还真是什么厉害功夫？敝人愿闻其详。”
卫寒道：“‘风信掌’出自西北一带，是由当地一个江湖人称‘风信子’的高手所创。其中最厉害的一式掌法，名为‘天地有涯，大海无量’。传闻这招练到极处之时，有排山倒海之势，更能开碑裂石，威力不同凡响。比起‘铁山峦意’、‘补天剑诀’，这本秘籍的珍贵程度只高不低。”
剑子仁、袁东候听了这番说辞，赶忙道谢。
一时间二人的表情都略带犹疑，看样子心中都有些意动了。
卫寒一笑，他深知此时二人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以前的天水城中，除了铁衣帮这个庞然大物，就属剑子仁的“松月剑居”、袁东候的“八卦门”最有权势。但即使是“铁衣朝廷”铁衣帮，放在整个中州，都只能算是不入流的门派。而几年前就打遍天水城无敌手的杜思寒，也只能勉强归入江湖上的一流中等高手。
故而戚长空这个天剑门弃子将铁衣帮连根拔起后，一时间俱有些英雄气短。只觉得大家在天水城中蹦跶了这么多年，原是也不过都是些井底之蛙。
一本“铁山峦意”，足以使杜思寒据足天水城十年，无人敢撄其锋芒，建下“铁衣朝廷”之威名。
一本“补天剑诀”，是昔日天剑门中“剑气并行”剑宫的独门剑法。天剑门能够在短短二十年间占据开阳霸主地位，登上“百晓生排行榜”七大派之列，当年剑宫荻老的功绩不可抹灭。
再说“风信掌”，剑子仁、袁东候都很清楚这一点：剑法、硬功之类，还能说是受众稍偏，但这掌法，只要是习武之人，基本是人人皆可用。而照卫寒所说，这“风信掌”比起其他两样武功还要厉害。如果说两人还不意动，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可惜剑子仁家大业大，终究是传了几代下来的祖业。再加上年近四十，以一派掌门的地位，屈尊拜倒武殿中当一个门人，不是谁都有这份魄力的。
袁东候也是如此，脸上神情不断变幻，始终对最后的抉择犹豫未决。
山上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几个护在剑道前的守卫站开到两旁。
卫寒哈哈一笑：“猿兄、贱兄就此别过，卫某人先去了！”
他背负钢枪，纵身一跃，若鹰击长空，潇洒之极。
不料才进入剑道范围，只觉整个身子一沉，直接往下放坠了去。卫寒心中大骇，急忙催动内功，却发现一个更怕的事实：他感受不到半点丹田中的内力了。
于是当着身后近百人的面，卫寒面部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剑子仁、袁东候一齐惊道：“卫兄这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生平从未见过。”
其他想要登上剑道的人也都被他的动作吓住，不再往上爬，全都望着他。
卫寒把脸从石头上抬了起来，擦了把鼻血。高声笑道：“这是修炼‘铁山峦意’的必要过程，只有经过各种跌倒摔打之后，才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所有人齐齐向他抱拳：“佩服！佩服！”
卫寒不再运转内功气劲，老老实实往上爬去。
他的身后，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幕的人，大部分都跟方才卫寒一般，各自清啸一声，兔起鹳落间，无数身形飘然而上，衣袂长袖呼起猎猎风声，煞是飘忽灵动，让人叹为观止。
但瞬时后，无数砰砰声在卫寒身后响起，犹如突然到来瓢泼大雨，狂泻而下，绵绵不断。
卫寒转头一望，看到好几十人摆出了跟他方才一样的倒栽葱姿势，心中稍稍平衡，脚步更加快了。
一柱香时间后。
卫寒只恨自己没背把杀猪刀过来，恨不得将这身肉全都剐了去，只留下一副骨架轻装上阵。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这般沉重过——就算是内功不能使，好歹他也算日日练武，丝毫不曾懈怠。即便只用身躯本身的韧度，立个个把时辰桩功也都不在话下。
如今才登上剑道半个时辰，卫寒就像刚才水缸中爬出一样，从上到下都浸湿了。
他回头望去，发现已经有几个人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心中一惊。一狠心，把自己睡觉时都要带在身边的钢枪取了下来，搭在道旁。
再抬头一看，四、五道险峻山道呈之字形往上延伸而去，在往上，则被微微斜出的石壁遮住，望不到头。
一阵山风拂过，卫寒扯开身上没几两重的衣衫，也丢在地上。光着膀子，就像一只大猫一样伏在地上，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
然而，越往上，这浑身上下都倾覆着的沉重感也越来越严重。
他意识渐渐模糊，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后一点念头，仿若屋内的一盏残烛，任凭窗外雨打风吹，却始终不灭。
——一定要修炼易筋经！
恰逢今日万里无云，正午间，往日缭绕的雾气也淡薄了许多。一道瀑布从不远处两座石峰中央的山涧直挂而下，激起下方深潭沉沉的轰鸣声。
他深吸口气，魁梧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
从这里往下看去，那方圆近百丈的石坪中站满了人，大都是些江湖中人，此外还夹杂了一些商贾和看热闹的百姓。
除了卫寒本人之外，他身边还有近百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对望着，只等着武殿的人发布开始攀登的诏令。
他突然看到了两个熟人。
“剑子仁，袁东候？你们两个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帮主，在天水城算得上位高权重，不像卫某孤家寡人一个。怎么，难道也想参与此事？”
袁东候本来躲在人群里，不想被卫寒一眼看见。于是咳了几声走了出来：“袁某人只是想来看看罢了，并非真要这走什劳子剑道，拜到武殿去。”
卫寒转眼看向剑子仁，笑道：“剑兄也是如此么。”
剑子仁听了似类谐音的“剑兄”二字，眉头一皱。开口道：“敝人与袁老兄也是一样。”
这二人因为面子的缘故，本来就在躲着他，此时既然已被卫寒认出，索性走到了卫寒跟前。
剑子仁先问：“卫兄已经得了‘铁山峦意’，还去这武殿干什么？真武轩里的‘铁山峦意’你已获得，‘补天剑诀’与你的枪法相悖，还有一本没听说过的‘风信掌’——听都没听说过的武功，估计厉害不到哪里去。”
袁东候也是点头。
卫寒心中一动，知道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武殿里最大的秘密——易筋经。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二位是在天水城里住的太久，见识短了些。”
二人也不恼。剑子仁拱手道：“难道那‘风信掌’还真是什么厉害功夫？敝人愿闻其详。”
卫寒道：“‘风信掌’出自西北一带，是由当地一个江湖人称‘风信子’的高手所创。其中最厉害的一式掌法，名为‘天地有涯，大海无量’。传闻这招练到极处之时，有排山倒海之势，更能开碑裂石，威力不同凡响。比起‘铁山峦意’、‘补天剑诀’，这本秘籍的珍贵程度只高不低。”
剑子仁、袁东候听了这番说辞，赶忙道谢。
一时间二人的表情都略带犹疑，看样子心中都有些意动了。
卫寒一笑，他深知此时二人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以前的天水城中，除了铁衣帮这个庞然大物，就属剑子仁的“松月剑居”、袁东候的“八卦门”最有权势。但即使是“铁衣朝廷”铁衣帮，放在整个中州，都只能算是不入流的门派。而几年前就打遍天水城无敌手的杜思寒，也只能勉强归入江湖上的一流中等高手。
故而戚长空这个天剑门弃子将铁衣帮连根拔起后，一时间俱有些英雄气短。只觉得大家在天水城中蹦跶了这么多年，原是也不过都是些井底之蛙。
一本“铁山峦意”，足以使杜思寒据足天水城十年，无人敢撄其锋芒，建下“铁衣朝廷”之威名。
一本“补天剑诀”，是昔日天剑门中“剑气并行”剑宫的独门剑法。天剑门能够在短短二十年间占据开阳霸主地位，登上“百晓生排行榜”七大派之列，当年剑宫荻老的功绩不可抹灭。
再说“风信掌”，剑子仁、袁东候都很清楚这一点：剑法、硬功之类，还能说是受众稍偏，但这掌法，只要是习武之人，基本是人人皆可用。而照卫寒所说，这“风信掌”比起其他两样武功还要厉害。如果说两人还不意动，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可惜剑子仁家大业大，终究是传了几代下来的祖业。再加上年近四十，以一派掌门的地位，屈尊拜倒武殿中当一个门人，不是谁都有这份魄力的。
袁东候也是如此，脸上神情不断变幻，始终对最后的抉择犹豫未决。
山上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几个护在剑道前的守卫站开到两旁。
卫寒哈哈一笑：“猿兄、贱兄就此别过，卫某人先去了！”
他背负钢枪，纵身一跃，若鹰击长空，潇洒之极。
不料才进入剑道范围，只觉整个身子一沉，直接往下放坠了去。卫寒心中大骇，急忙催动内功，却发现一个更怕的事实：他感受不到半点丹田中的内力了。
于是当着身后近百人的面，卫寒面部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剑子仁、袁东候一齐惊道：“卫兄这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生平从未见过。”
其他想要登上剑道的人也都被他的动作吓住，不再往上爬，全都望着他。
卫寒把脸从石头上抬了起来，擦了把鼻血。高声笑道：“这是修炼‘铁山峦意’的必要过程，只有经过各种跌倒摔打之后，才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所有人齐齐向他抱拳：“佩服！佩服！”
卫寒不再运转内功气劲，老老实实往上爬去。
他的身后，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幕的人，大部分都跟方才卫寒一般，各自清啸一声，兔起鹳落间，无数身形飘然而上，衣袂长袖呼起猎猎风声，煞是飘忽灵动，让人叹为观止。
但瞬时后，无数砰砰声在卫寒身后响起，犹如突然到来瓢泼大雨，狂泻而下，绵绵不断。
卫寒转头一望，看到好几十人摆出了跟他方才一样的倒栽葱姿势，心中稍稍平衡，脚步更加快了。
一柱香时间后。
卫寒只恨自己没背把杀猪刀过来，恨不得将这身肉全都剐了去，只留下一副骨架轻装上阵。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这般沉重过——就算是内功不能使，好歹他也算日日练武，丝毫不曾懈怠。即便只用身躯本身的韧度，立个个把时辰桩功也都不在话下。
如今才登上剑道半个时辰，卫寒就像刚才水缸中爬出一样，从上到下都浸湿了。
他回头望去，发现已经有几个人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心中一惊。一狠心，把自己睡觉时都要带在身边的钢枪取了下来，搭在道旁。
再抬头一看，四、五道险峻山道呈之字形往上延伸而去，在往上，则被微微斜出的石壁遮住，望不到头。
一阵山风拂过，卫寒扯开身上没几两重的衣衫，也丢在地上。光着膀子，就像一只大猫一样伏在地上，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
然而，越往上，这浑身上下都倾覆着的沉重感也越来越严重。
他意识渐渐模糊，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后一点念头，仿若屋内的一盏残烛，任凭窗外雨打风吹，却始终不灭。
——一定要修炼易筋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