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炉
“一年后，将会有一块燃烧的陨石自天外而降，坠至大地。而撞击的地点，恰好在我们所处的中州中央。我们后来称之为——‘红炉’。”
戚长空看着荻无双，却发现小姑娘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而那一天，也被叫做‘荒年’之启。”
“你昨天看到的那些妖物，并不是我在‘幻魔境’中虚构的。在‘红炉’坠世之后的荒年之中，中州大地到处都是这种妖物。而这草人，我们在以后称之为‘草魑’的东西，是其中最为弱小的一种。”
“最弱小的？”
荻无双顺着戚长空的话问道。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一个较为明晰的认知。
江湖之中，各门各派皆恪守门户。上至神功绝学，下到基本功法，皆被各个门派严加管控，妄自外流本门功法之人，被视为叛出门户，会受到门派穷极一生的追杀。
故此，当年阴阳道‘易筋经’一出，正邪两道，四大世家，七大门派，无一不在明里暗中疯狂追逐。
据闻，阴阳道一役，参与者数百高手，存者不足十一。
“天剑门”位居北方大城开阳，位列七大门派，门中武学于江湖之中亦处一流。
以荻无双冠绝天剑门‘剑宫’的武学天赋，虽然年仅十三，但早已踏入高手之境。
如今再得绝世内功“易筋经”之助，昨日一战，荻无双却胜得险之又险。
而戚长空却说，“草魑”为妖物中最弱小一类？
“若你所说实，那‘红炉’坠世之后，岂不是无法控制，人世大乱？”
“大乱？不。”
戚长空说道。
“荒年仅一月，中州人众，半数戮绝。”
见面前的小姑娘表情怔然，戚长空走了过去，接过黑剑。
目光在那漆黑如墨的剑体上扫过，接着说道：“妖物形态各异，地上、水底、甚至与天空，都有它们的影子。而数量，更是多不胜数。它们以人为食，力大无穷，更有少数身若金石，刀剑难入。寻常武林人士，难成一合之敌。”
“朝廷呢……”
荻无双涩然道。
“朝廷？”戚长空一笑，“早已没有什么朝廷了，荒年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整个京城的人，都死光了。”
“如若只是武力上的差距，尚可智取。”
戚长空长叹：“但这妖物来得古怪，又生有灵智。而且，越厉害的妖，智力越是超群。甚至有些神怪巨妖，能统御率领一支妖军，在中州来回迁移，攻城略地。于是，我族之地，愈加捉襟见肘。而至荒年十年，徒留一城尔。”
荻无双轻声道：“那便是你所说的‘十一年后’么？”
“不错。”戚长空眼露赞许：“退无可退，那便只余背水一战。根据妖族这十年来肆虐的种种痕迹，与上古传说存在某种程度上的吻合，我们推断出妖族之中，必有一主。而若如真我们所猜测，则这中州大地泛滥成灾的所有妖物，皆牵有一线魂念系与这炼魔塔‘妖主’。”
“故而，我们只要除掉这‘妖主’，或许我族之危，即可迎刃而解。”
“倘若你们猜错了呢？”
“无它，族灭。”
荻无双不由深吸口气，问道：“那之后呢，你们赢了吗。”
戚长空摇摇头。
“不，这场争斗没有结果。不过，能活到荒年十年的人，武功早已超出你现在所能想象……”
“便若你昨夜一般么？”
“不……”戚长空说道，“‘剑狱’范围虽广，但论真正的破坏力，还是太小。”
太小么……荻无双脑海中闪过那昨日地裂山崩的场景，一时无言。
“别看剑狱声势惊人，但只是剑阵的第一阵罢了。”戚长空仿佛看出荻无双心中所想，面带笑意，“对付小角色尚可。但那些天魔巨妖，却如同隔靴搔痒，连皮毛都不能伤及。”
“我们一行，共四千七百余人，踏入了妖主所居之所——炼魔塔，也就是‘红炉’坠落后，那陨石崩裂显化之地。炼魔塔一共十三层，在踏入十三层后，四千七百余人，还剩下四人……”
“幸运的是，妖主与所有妖物系有魂念一事，我们猜对了。只要妖主一死，所有妖物，自然魂飞魄散。”
小姑娘不自觉暗舒口气。
“不幸的是，妖主太强了。”
戚长空漆黑眼瞳中的黑剑倒影，昏哑无光。
“荒年之后，武学境界可分四层。我们称为‘凡’，‘破’，‘化’，‘景’。”
“那我现在若按此划分，该属哪一层呢？”荻无双不禁问道。
戚长空大笑：“便是现今的三清教观主‘清虚道长’念化尘，金龙寺住持‘菩提明净’识空大师，也属‘凡’级。而乱世妖行，所有的‘凡人’，都已经死了。踏进炼魔塔的四千七百余人，没有一个是‘凡’级。”
”那你呢？”
“我是那唯一的‘景’境。”
“不过……”戚长空摇摇头，“妖主，已不属于这四境中的任何一境了。我和剩下的三位无限接近于‘景’境之人，合力都抵不过妖主三招。三招后，他们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我，也只能苟延残喘，徒等败亡。”
“你输了？”
“不，就像我之前所说的。这场争斗是没有输赢的……结局只有生，或者死。而我，现在还站在这里。”
“我不太明白……”
“我用一门功夫汲取了他们三人所有存余的功力……包括生命。而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这是我之前突破任一境界都不曾感受过的，我称之为……‘裂界’。”
“‘裂界’后，我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言语不能形容万一的奇异之境。而我，也终于有了与妖主一战的能力。于是我们开始了不知多久的殊死相搏，直到……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时，就是现在一年之前的时候了。那时我父亲已经去世六年了……而我自身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天生逆脉而不能习武了。于是，我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耗尽了曾经破镜残余的奇异之力，构筑了‘幻魔境’。昨夜你在幻魔境中看到我的力量，已经是最后遗留的异力了，下次我们再入之时，我便如同现在这般毫无武功。唯一的好处是，于幻魔境中，我可以重新习武，但所有武功内力，也只能在幻魔境中施展。”
“你曾说过，幻魔境中的变化，亦可反馈与现实……”
“那是对你而言。我与你不同，我像是一个节点，或者说是一把钥匙，幻魔境的影响，反馈不到我的现实。”
“可以告诉你的是，‘幻魔境’构筑完毕后，我已无法控制。而在我之前的构筑过程中，每时隔一月，‘幻魔境’便会自动将你我拉入。而不论‘幻魔境’中时间感官如何，也仅止现实一瞬。”
“所以……”
戚长空重新把剑放入荻无双手中。
“千万不要死。”
戚长空看着荻无双，却发现小姑娘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而那一天，也被叫做‘荒年’之启。”
“你昨天看到的那些妖物，并不是我在‘幻魔境’中虚构的。在‘红炉’坠世之后的荒年之中，中州大地到处都是这种妖物。而这草人，我们在以后称之为‘草魑’的东西，是其中最为弱小的一种。”
“最弱小的？”
荻无双顺着戚长空的话问道。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一个较为明晰的认知。
江湖之中，各门各派皆恪守门户。上至神功绝学，下到基本功法，皆被各个门派严加管控，妄自外流本门功法之人，被视为叛出门户，会受到门派穷极一生的追杀。
故此，当年阴阳道‘易筋经’一出，正邪两道，四大世家，七大门派，无一不在明里暗中疯狂追逐。
据闻，阴阳道一役，参与者数百高手，存者不足十一。
“天剑门”位居北方大城开阳，位列七大门派，门中武学于江湖之中亦处一流。
以荻无双冠绝天剑门‘剑宫’的武学天赋，虽然年仅十三，但早已踏入高手之境。
如今再得绝世内功“易筋经”之助，昨日一战，荻无双却胜得险之又险。
而戚长空却说，“草魑”为妖物中最弱小一类？
“若你所说实，那‘红炉’坠世之后，岂不是无法控制，人世大乱？”
“大乱？不。”
戚长空说道。
“荒年仅一月，中州人众，半数戮绝。”
见面前的小姑娘表情怔然，戚长空走了过去，接过黑剑。
目光在那漆黑如墨的剑体上扫过，接着说道：“妖物形态各异，地上、水底、甚至与天空，都有它们的影子。而数量，更是多不胜数。它们以人为食，力大无穷，更有少数身若金石，刀剑难入。寻常武林人士，难成一合之敌。”
“朝廷呢……”
荻无双涩然道。
“朝廷？”戚长空一笑，“早已没有什么朝廷了，荒年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整个京城的人，都死光了。”
“如若只是武力上的差距，尚可智取。”
戚长空长叹：“但这妖物来得古怪，又生有灵智。而且，越厉害的妖，智力越是超群。甚至有些神怪巨妖，能统御率领一支妖军，在中州来回迁移，攻城略地。于是，我族之地，愈加捉襟见肘。而至荒年十年，徒留一城尔。”
荻无双轻声道：“那便是你所说的‘十一年后’么？”
“不错。”戚长空眼露赞许：“退无可退，那便只余背水一战。根据妖族这十年来肆虐的种种痕迹，与上古传说存在某种程度上的吻合，我们推断出妖族之中，必有一主。而若如真我们所猜测，则这中州大地泛滥成灾的所有妖物，皆牵有一线魂念系与这炼魔塔‘妖主’。”
“故而，我们只要除掉这‘妖主’，或许我族之危，即可迎刃而解。”
“倘若你们猜错了呢？”
“无它，族灭。”
荻无双不由深吸口气，问道：“那之后呢，你们赢了吗。”
戚长空摇摇头。
“不，这场争斗没有结果。不过，能活到荒年十年的人，武功早已超出你现在所能想象……”
“便若你昨夜一般么？”
“不……”戚长空说道，“‘剑狱’范围虽广，但论真正的破坏力，还是太小。”
太小么……荻无双脑海中闪过那昨日地裂山崩的场景，一时无言。
“别看剑狱声势惊人，但只是剑阵的第一阵罢了。”戚长空仿佛看出荻无双心中所想，面带笑意，“对付小角色尚可。但那些天魔巨妖，却如同隔靴搔痒，连皮毛都不能伤及。”
“我们一行，共四千七百余人，踏入了妖主所居之所——炼魔塔，也就是‘红炉’坠落后，那陨石崩裂显化之地。炼魔塔一共十三层，在踏入十三层后，四千七百余人，还剩下四人……”
“幸运的是，妖主与所有妖物系有魂念一事，我们猜对了。只要妖主一死，所有妖物，自然魂飞魄散。”
小姑娘不自觉暗舒口气。
“不幸的是，妖主太强了。”
戚长空漆黑眼瞳中的黑剑倒影，昏哑无光。
“荒年之后，武学境界可分四层。我们称为‘凡’，‘破’，‘化’，‘景’。”
“那我现在若按此划分，该属哪一层呢？”荻无双不禁问道。
戚长空大笑：“便是现今的三清教观主‘清虚道长’念化尘，金龙寺住持‘菩提明净’识空大师，也属‘凡’级。而乱世妖行，所有的‘凡人’，都已经死了。踏进炼魔塔的四千七百余人，没有一个是‘凡’级。”
”那你呢？”
“我是那唯一的‘景’境。”
“不过……”戚长空摇摇头，“妖主，已不属于这四境中的任何一境了。我和剩下的三位无限接近于‘景’境之人，合力都抵不过妖主三招。三招后，他们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我，也只能苟延残喘，徒等败亡。”
“你输了？”
“不，就像我之前所说的。这场争斗是没有输赢的……结局只有生，或者死。而我，现在还站在这里。”
“我不太明白……”
“我用一门功夫汲取了他们三人所有存余的功力……包括生命。而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这是我之前突破任一境界都不曾感受过的，我称之为……‘裂界’。”
“‘裂界’后，我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言语不能形容万一的奇异之境。而我，也终于有了与妖主一战的能力。于是我们开始了不知多久的殊死相搏，直到……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时，就是现在一年之前的时候了。那时我父亲已经去世六年了……而我自身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天生逆脉而不能习武了。于是，我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耗尽了曾经破镜残余的奇异之力，构筑了‘幻魔境’。昨夜你在幻魔境中看到我的力量，已经是最后遗留的异力了，下次我们再入之时，我便如同现在这般毫无武功。唯一的好处是，于幻魔境中，我可以重新习武，但所有武功内力，也只能在幻魔境中施展。”
“你曾说过，幻魔境中的变化，亦可反馈与现实……”
“那是对你而言。我与你不同，我像是一个节点，或者说是一把钥匙，幻魔境的影响，反馈不到我的现实。”
“可以告诉你的是，‘幻魔境’构筑完毕后，我已无法控制。而在我之前的构筑过程中，每时隔一月，‘幻魔境’便会自动将你我拉入。而不论‘幻魔境’中时间感官如何，也仅止现实一瞬。”
“所以……”
戚长空重新把剑放入荻无双手中。
“千万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