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老贼
字体: 16 + -

第三十七章 黄金锁骨

    菩萨心锁,黄金锁骨。传闻,神话时代,天地众生,生来便是金身之体,此为生而为神。世俗有言,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根本不需要斩荆披棘,筚路蓝缕,如履薄冰般才可以爬到罗马。神话时代的众生,就是生在罗马。

    不公?不仁?

    天道如此。

    言静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自己的锁骨,嘴角含笑。静心斋无数的前辈梦寐以求的境界,居然被自己如此得来,看来真是苍天不公。可言静水更清楚,这是天道的本能反应,相比于老贼那个异数,自己这个炎黄小世界的土著,更能让天道接受。老贼就像是病毒,而言静水却如种子,种子虽然能生根发芽,取而代之,但病毒却势必要毁灭一切,这就是安内必先攘外。

    好,既然天道要拿自己当棋子,那自己这颗棋子就要有身为棋子的觉悟。老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逆天?

    “沧海,你可知道金刚锁链?”

    言静水一脸的狂热,这让渺沧海心中一震,看来师父是不肯低头,宁死也要炸出个绚烂。老贼,你能让千古以来,静心斋第一人如此粉身碎骨,可真是不凡啊。

    “师父,可是抽取黄金锁骨,凝练菩萨心锁,封印邪魔的金刚锁链。”

    “正是。为师要以自己为引子,佐以这方天地的万物众生为因果,从而封印老贼的魂魄,如此就看老贼有没有胆大包天的魄力了。”

    言静水不愧是历代心斋第一人,这般做法,完全是将整个炎黄小世界融进了老贼的灵魂中,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当然,若是老贼能消化了这般因果,那好处就不可言说。

    修仙就是从修自己,到修众生,修世界,最终逆转阴阳,可以无中生有,创造万物众生。这就是万象归一,三生万物。

    从复杂到简单,再从简单到复杂,这就是修仙。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遥不可及。一个万象,不知道让多少人低头,但现在,言静水就把这样一个让人爽到爆的诱惑摆在了老贼的面前,这让言静水忍不住地想要大笑,笑到不能自已。

    渺沧海对于言静水的疯狂,心有戚戚然。以万物众生为筹码,这般魄力,可谓是大的惊人,好一个言静水,好一个心斋。

    心随所欲,而仙道就是这天地间最遥不可及的欲望。看来,言静水已经入道了。

    “师父,徒儿身无所长,不过这具皮囊倒还中看,升仙台上,徒儿要借着端歌行的《天地交欢云雨经》,好好地演出一场。我相信,老贼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渺沧海说着生死之事,可脸上却泛着神圣的光芒。这一刻,渺沧海福由心至,瞬间,脸上的神圣不再,反而浮现出最纯粹的邪恶来,接着,一阵变化,却变成了古井无波。

    最纯粹的善,就是最纯粹的恶,而仙道追求的是无,这无不是空,而是没有分别心。世间万事万物,一旦有了分别心,就很难用善恶来定义,比如光,可以带来温暖,带来生长,但最纯粹的光,带来的却不是生命,而是毁灭。这般说来,何谓善恶?所以,世俗之人道,要求做人要中庸,这不是说做人要和稀泥,而是说,要适度。可仙道不是人道,不上不下,不左不右,这是人,不是仙。仙道乃是治本,从根子上解决生命的本质,故说,天地不仁,乃是最大的仁。

    渺沧海不愧是言静水精心培育出来的天才,在这天地巨变之时,顿时便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有徒如此,师之大幸。

    “沧海,吾师徒二人,非常人也,此生怎能止步于此?更别说,那老贼不过是下界之蝼蚁之辈,都能置之死地,而吾等怎能心甘?人生在世,若不能称心如意,那就不如骤然崩塌。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须做小伏低?”

    这一刻,言静水浑身散发出的光芒,闪耀天地。修仙修到言静水这般境界,此生无悔矣。

    “仙者,山上之人。若是站在山顶,依然不能拥有眺望天地的眼界,那这种仙道不修也罢。没有大格局,大心胸,大气魄,那站在山顶还不如坐在山脚,至少不用忍受风霜之苦。师父,老贼真乃神人,他不过区区一介蝼蚁之辈,却拥有超越时空之非凡气魄,真不知道他的这般心胸从何而来?”

    渺沧海的感慨,对于霍百龄来说,实乃人生大幸。不说重生之神奇,只说能通过白玉京一窥仙界之玄妙,这就是最大的机缘。

    苍天何其不公?待老贼何其厚也?

    又是雨丝纷飞之夜,西子湖中,点点渔火闪烁,丝丝歌声缥缈,偶尔夹杂着些许欢笑,让人误以为此乃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时,倒让人忘却了心头烦恼,不知何处是归宿。

    端歌行捧着酒壶,一口一口地灌下,却如饮水一般,不知滋味。眼前这熟透了的美人,扭动着媚惑的身躯,浅唱着甜美的歌谣,却无法让端歌行感受到一点燥热,反而一颗心愈发的冰凉。

    九月初九,升仙台,老贼要毁灭这方世界,而他施展的手段却让人发凉。不是暴虐的蹂躏,而是悄无声息的剥夺。端歌行知道,言静水的谋划失败了,老贼真是狠啊,连一丝机会都不给。

    “哈哈,想我端歌行,出身泥泞,若不是苍天厚待,怎能一窥仙道?当年在烂泥中蠕动,只为了一口吃的,难不成现在倒高贵了起来,怕了不成?什么时候我端歌行也如那豚犬一般的米虫了?还是说自己飘了,提不动刀了?”

    端歌行随手扔掉手中的酒壶,啪的一声,溅起一团水花,可天地细雨丝丝,犹如牢笼一般,淹没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美人儿,爷此去恐怕再无归来时,你且再给爷唱一曲《玉树后庭花》,好让爷提枪上马,不负此生。”

    端歌行这慷慨豪气,让正在扭动身躯的美船娘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红唇轻启,深喉长歌。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西子湖中,微雨飘落,渔火依旧,可惜郎君不再,只剩下美人吟唱,空留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