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四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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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那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跟荀氏有生意来往,”回到房间,荀齐开口道,“有的…也有利益关系,他们说的话只需带一只耳朵听便是,社交而已,我会让它与生活平行。”

田澄随口应了一声,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盘子里的食物。

荀齐见她讷讷地,只道她是被刚刚那些阵仗打扰了心情,于是也收了声,只待让她恢复一下情绪。

好半晌,田澄都没有开口,却对荀齐中途频频的夹菜示好表示抗拒,这令荀齐惊讶当中染上一丝气愤。

“你现在倒是会给脸色了,我记得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荀齐冷笑了一声,“可想而知,若再过个一年两年,我恐怕早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真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薄幸。”

田澄闻言,有些不服地朝他瞪去一眼,想开口说什么,片刻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她有什么资本去争论…只能好生哄着荀齐,以求他片刻的施舍,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是吗?

荀齐见她摆出这副面孔,心中本来的小小愤怒转瞬膨胀。

“你!”荀齐语塞,他不知道田澄今天怎么了,打从两人见面他就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像是在对自己见外,又像是筑起了心防。他已经拿出了所有的耐性去询问,可是她终是不开口。

于是荀齐叫了侍者进来,吩咐道:“开一瓶酒。”

“好的。”侍者恭敬地道,刚准备退出去。

“我也要一瓶。”田澄见荀齐借酒耍性子,于是心里一冲动,赌气地说道。

“额…”侍者点点头,看向荀齐,见荀齐板着脸不说话,于是赶紧答应着走了出去。

田澄其实刚刚话一出话便有些后悔,于是她抬头想把侍者叫回来,嘴里嗫嚅道:“算了…我不要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荀齐冷冷地道,“你一时酒兴起头,就没有中途离场的权利…咱们俩,就好好地对酌吧。”

忙碌的街道,拥挤的人群。

荀齐沿着街边走着。这是一座他再熟悉不过的城市,然而在他微醺过后却显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致。

他不是没有醉过,比今天更厉害的情况比比皆是,然而,他却从来没有试过在酒后独自走在街上。通常情况下,老夏会第一时间将他送回家,他从不担心会失态。

醉后…真的会失态吗?

所谓失态,可能不过是一种直白的情绪放纵。就像此刻,荀齐那一颗向来冷静的心,也因为酒精的影响而变得黏ni起来。

醉眼看过的一切是迷离、是氤氲…这世界,是如此寂寞。

倒不如说是他深藏在心底的寂寞在今晚被狠狠地揪了出来,他不明白,现在的他真的算是如愿以偿了么,为什么还是会有握不住的感觉?当真是自己那一直为人所诟病的性格使然吗?

自己…真的那么讨人厌?

荀齐想起田澄的时冷时热…她对自己一时像是喜欢得不得了,可一时却又芥蒂非常。就像今晚,他们两人就像是赌气比赛似的,你一杯我一杯,没有交流,也不愿再去猜测。

然而荀齐却终究没有醉极,至少,他还记得难过。他也记得把老夏叫了过来,交待他送田澄回家,而自己则抛下车子徒步前行。

电话响起,老夏告诉他自己已经将田澄平安送回了家,询问荀齐的方位,说他马上就到。

荀齐拒绝了,也顾不得去应对老夏语气当中的疑惑和担忧,立时便挂断了电话。他心烦得很…不,可能也不算是烦,就只是低落。这种心情…气不来、伤不起,让人无奈至极。

可恶的田澄…荀齐咬牙,却又无法咬到最后。

就这么恨着,怨着,又原谅着,荀齐的酒意也渐渐有些变淡,理智也在一点一点地回笼。

之后,会冷战么…荀齐想。

那又如何?他还怕她不成?

冷战的结果会是如何呢?时间又会是多久?

还有,因冷战而分手的几率…会有多大?

思及此,荀齐的脚步停住,他捏了捏拳头。田澄,我谅你也不…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荀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看,顿时像松了口气一般,随后脸上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谅你也不敢,呵。

“喂?”荀齐慢悠悠地接听了电话,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对方连珠炮似的话语给打断了。

“为什么每次都凶我?嗯?”田澄迷迷糊糊吼道,“为什么每次总是你生气?为什么呀?因为你人长得帅又对我有恩,所以我忍你很久了!我也是一肚子气好不好?你自己生活作风不检点却反倒要凶我?!”

“什…什么?”荀齐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有些猝不及防。

像大多数醉酒的人一样,田澄的声音一会儿高亢,一会儿又夹带着几声啜泣,她继续自顾自地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王子嘛…你在云端高高挂,”她抽了抽鼻子,“切,我才不稀罕咧!长得帅又怎么样?睡着的时候还不就像一只土拨鼠?生气的样子像一只猫头鹰。”

荀齐忍无可忍,“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道。

荀齐站在田澄家门外第一百零八遍敲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冻到有些麻木了。

从挂了田澄电话的恼羞成怒,到打车来她家这一路上的怒火升级,再到一层层爬上七楼的怒火攻心,荀齐简直有将她家的门狠狠砸掉的心。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他不能肆意毁坏物品以泄愤,于是他捺着性子敲门,想着等进了门再好好教训她一番。

谁成想…那个醉鬼田澄可能已经睡成了猪,荀齐足足在外面敲了十分钟她也没有来开门。

荀齐简直有想怒吼几声来把这只猪头叫醒的冲动…可是,良好的家教让他不能半夜咆哮民宅惊扰他人,于是他又捺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田澄的电话,直到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已经几乎快要把生气忘掉,实因为这大半夜的简直快冻死他了…

可恶的田澄…可恶…

“吓!”田澄打开门,惊了一惊,“你怎么来了?我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就立刻来了…”

“立…刻?”看着田澄睡眼惺忪的模样,荀齐被寒冷压制的火气顿时又被点燃了,他快气疯了,“你…”

“哎呀,冻坏了吧?”田澄看着荀齐,忙抓住他的手一拉,将他往家里带,“快点进来…”

荀齐的嘴巴张着,生气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因她这一拉一带的动作骤然降下了火气。

田澄拉着讷讷的荀齐走进来坐下,再给他泡上了热茶,这才想起两人还在赌气的事。田澄记得他让老夏把她送了回来,自己却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害得她看着他的背影眼泪还不争气地涌出过。

“哼。”田澄想起前前后后的事,心中仍是余气难消,却又看到眼前这找上门来还冻得冰冷的他,又有些不舍,“你...不冷了吧?”

“你是故意的吧?”荀齐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故意不开门,冻我,报复我。”

“我才没有。”田澄嘟嘴,她想争辩,可是一看着荀齐的眼睛便有些无由来的气短,于是轻轻扭头道,“谁知道你要来?我睡着了嘛…谁叫你让我喝那么些酒的?”

“我让你喝?不是你赌气要喝的么?”荀齐气道,“不是你一个晚上都在甩脸子么?你以前对我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变脸的速度还真快啊,我真是错看你了。”

“我!”田澄也生气了,“我才错看了你呢…花心大萝卜。你不是都有未婚妻了吗?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还要跟我恋爱?”

荀齐的嘴张了张,一时间没有下文。

“哦…承认了,承认了你!”田澄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手叉起腰又放下,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她急眼,指着荀齐道,“好啊你!”

荀齐见状也站起身来,他想拉住田澄,手伸出去却又轻轻缩了回来。

“这…是以前做的事,我忘记了处理好,是我理亏。”荀齐说道,“以前,我认为这一生无望,于是便任凭安排将婚姻奉献给事业,也算是得其所了…现在既然应承了你,那个婚约自然是要解决掉的,我定然不会让自己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你大可放心。”

“真…真的?”田澄听他这么说,火气贱贱地一秒便消失,忙跑过来抓住他的手,问道。

“你的厉害我今天总算见识,我敢说谎吗?”荀齐勉强地轻轻扯了扯嘴角。

“我不会强迫你的。”田澄见他说得勉强,于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他的手,“我们之间还有余地…你实在不用勉强的。说什么始乱终弃呀,那什么,哪里有乱过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样才算是不留余地?”荀齐低低地道,他看着田澄的眼睛,“什么叫乱?你不妨…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