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田澄回到家,她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刚打开冰箱准备为自己做一顿好吃食,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嗯?”田澄疑惑,随即释然,她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物业的李阿姨打过电话来,说是要找一个方便的时间上门来收取一下物业管理费,田澄表示自己会去物管处交纳,可是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忘记了,大概是李阿姨上门来收取了吧,于是她赶忙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却是荀齐冷着个脸站在门外,田澄不禁愣了愣。
“荀…”她想开口,又有些打顿。
“我不跟你费话,”荀齐的声音里满满的不耐和不悦,“那天晚上的事,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事啊…”田澄被问得劈头盖脸,忙让了让身子,说道,“荀少爷要不你进来吧…外面冷。”
“假惺惺。”荀齐咕哝了一声,随即走了进来。
田澄关好门,说道:“荀少爷,您坐吧…”她意识到自己的穿着有些随意,而且…已经脱了内衣,于是她不着痕迹地微微含着胸,说道,“我进去穿件衣服。”
“不需要坐,几句话说完就走。”荀齐说道。
田澄刚往里移了一步,只他口气里满满的不悦,于是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荀少爷…我又干什么了。”
“呵。你还真是没事人啊。”荀齐气极,笑了一声,“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我亲你,为什么装不知道?”
“嘎?”田澄见他直白白地说出这样的事,不禁又羞又无措,于是她下意识撒谎道,“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亲了我的。”
见荀齐直直地瞪着她,她赶紧避开了眼。
“呵。你还真是撒谎精啊。”荀齐说道,“明知道我…”他顿了顿,“明知道我那天有些…错乱,你为什么不拒绝?嗯?”
荀齐看着她,他很想知道从她的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我…”田澄语塞,她知道撒谎是混不过去的,心里赶紧揣摩着荀齐今天过来质问的意思,想必是为那天的事情感到后悔,而自己半推半就的态度也是促成这件事的另外一个诱因,于是阴晴不定的荀少爷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田澄不禁为自己叫屈。是,态度不坚决是她不对,但是,整件事都是荀齐主导的好不好?
田澄很想嘟嘴反驳,很想表达自己的抗议,但是…
看着荀齐生气的脸,她没胆子再火上浇油,于是息事宁人道:“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荀少爷,你不要烦恼…不就是一个吻么,现代的人,都不太在乎的。”
荀齐闻言却半晌没有说话。
田澄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自己的话不但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却似乎反而让他更加气愤。
荀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田澄就是知道他生气生得更严重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真正的愤怒之时,反而平静。
“那…田小姐看来,什么才是值得在乎的?”荀齐问道。
田澄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换句话说,那天晚上,我能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碰触到田小姐的底线?”荀齐向她逼近了一步,“还是说,田小姐的底线根本模糊不清,而那一天荀齐实在是太老实…也许,令田小姐失望了。”
田澄刚想开口否认,下一秒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过去,她感觉自己瞬间便落入一个暖热的怀抱中。胸前的衣服下空空,田澄只觉得自己被荀齐的前胸撞得有些疼。然而,疼痛过后的下一秒,便是浓浓的尴尬和羞窘。
显然,荀齐也感觉到了。
前面传过来的绵软触感把他吓到了,一些关于这些柔软的记忆瞬间冲进脑海,他想起,自己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柔软的…了。
有意的、无意的…他曾经试过两次。两次…那种美好滋味的体验让他曾经在夜里无法入眠。
此刻…近在眼前。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先于他的心,开始缓缓地移动——原本拥住田澄后背的手,已然放在了田澄的领口,在他回过神来的那一刻!
“荀…”田澄有些害怕,刚想开口,后半句却淹没在某人清新温暖的唇舌中。
田澄真的呆了,而荀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唇舌先是描绘,再是吮吸,动作并不娴熟,带着试探,带着青涩。
直到听到一点点令人尴尬的双唇碰触的细碎声响,田澄才醒过神来。她想,荀齐一定又错乱了…他错乱了,他一定是错乱…不然他怎么会?
田澄醒过神来,却没有立时推开他。
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耽溺…耽溺于那样的温暖触感,还有…还有她偷偷睁开眼睛时,荀齐那闭着眼的、帅气的、令她莫名想亲近的脸孔。
然而…荀齐这是在错乱!待到他醒了,一定又会生气,那么,自己不明朗的态度一定又会为他所诟病。
田澄想到这里,赶紧让自己用力推开荀齐。然而挣了挣,力气却不是荀齐的对手。接着,田澄感到胸前的皮肤突然碰到一点与衣物完全不同的触感,那是…温暖的…类似指尖的触感,渐渐地,那样的触感蔓延到了她的…
喝!这种碰触让田澄像触电一样的弹了起来。
什么类似指尖的触感?那就是手指,是...荀齐的手。
田澄突然觉得很害怕,然而她又觉得很生气,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荀齐推开。
“荀齐!”田澄喊道,“你讨厌!”
听到田澄的喊声,荀齐才是像吓着了一样,他看着田澄第一次布满了怒意的脸,有些不所措地往后退一步。
“我…对不…”抱歉下意识地就发说出口,荀齐却死死地咬住了最终后一个字。他听到了田澄的厌恶,也看到了田澄的拒绝。他知道,今天的事错得离谱,而现在,他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就必须撑住他最后的自尊。
他想…他已经知道田澄的答案了。
呵。
荒唐的自己。十年来,从未如此荒唐过。
早上九点,田澄到达安氏演艺的大楼。
她这个工作的弹性是很大的,重点就是围绕着安修容打转,确保其工作能够有序地开展就行了,说通俗点,就是安修容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安修容并没有严格规范她的作息时间,于是田澄便每天大概九点的时候来公司,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坐在录音棚随便听听音乐。安氏的人气很旺,这一点很好,足以让她感觉不到孤单。
这几天,田澄明显感到自己的不在状态,要说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的心好似一片乱麻,理了好多天都没有理清…她真的很想知道,要怎么才能从这种低落和沮丧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然而,她却隐隐感觉,这一次自己栽得离谱,兴许…兴许是无法自救了。
那一天晚上,荀齐的种种作为让她气恼,为什么气恼?因为她心里清楚,荀齐会喜欢她的机率有多少…那天晚上的一切,田澄宁愿荀齐是生气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愿去接受他是在看轻她、恣意地欺凌她…因为,她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洞悉自己对他的想法了…只是她一直在回避,一直羞于承认自己这卑下的心思罢了。所以,她是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荀齐的尊重啊…然而可悲的是,那一天,她竟然想对着荀齐离开的背影挽留,只是后来她强硬地制止了自己,因为她清楚,如果她再陷下去,结果只会是赔上所有,包括她现在仅剩的…自尊。
对,自尊。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尊这个东西再没有用处,她也得靠它苦撑这余下的一生,所以,她才会让自己淡然地离开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修文,她曾为自己这样的决定感到庆幸,因为她觉得,即使再悲惨,她的人生仍是清爽的。
然而,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思里明显有一些异样的念头,有时,她甚至不得不硬生生地逼迫自己不准再出现这些念头——这些令她失去自己、放弃自尊的念头。
呵…说到自尊,田澄不禁苦笑,她不明白自己仍在努力捍卫的自尊究竟剩下多少。
越是逼自己不准去想却越是无端端地跳出来——她有时想,如果真能奏效的话,她宁可放弃自尊,死皮赖脸地缠住荀齐…对,那天晚上,她根本不该拒绝!她应该...应该放任荀齐的所作所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也许他就会…
想到这里,原本走着的田澄倏地停下了脚步,她着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田澄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阴暗…这种**裸的阴暗让她对自己十分失望。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也很想知道。也许…只有不再去接触与荀齐有关的一切,对自己来说,才算是一种拯救。
田澄想着,又一次努力地打定主意…从现在起,一定不再去想、不再去…接触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