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0章 如鲠在喉
“阿嚏——”
直到深夜的晚风将覃以俪吹得直哆嗦，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在做着怎样头脑发热的事。不然，怎么会有人大晚上的还出来瞎溜达呢。
安静的街头倏尔响起油门轰动的声音，随即而来的便是刺眼的车灯，以及黑色轿车流线似的行进。
“俪俪！”
昏暗的街灯下，覃以俪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看到车后座似乎有个男人走了下来，正招呼着她过去。
“尹曜……”
覃以俪不自觉的呢喃着心里所想之人的名字，可晃眼之间，那人越走越近，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是莫索西那张静默的脸庞。
是啊，可以像尹曜一样亲昵称呼她“俪俪”的人可以有很多，而尹曜，也并不会乘着这般高级的轿车来接她。
“我姐姐是不是在你家里？”
尽管已是深夜，覃以俪还是担心会有哪些蹲点的娱记一类，会在她家周围设伏。确认来人是莫索西了，便径自快步钻进轿车内，生怕被别人看见。
“覃以俪，我本来以为像这样大半夜冒失的上门来接你，看起来是不怀好意，但我怎么觉得你才是真正不怀好意的那个人呢？”莫索西见她四处观望，小心谨慎的模样，忍俊不禁的揶揄道。
“莫索西，这都到什么节骨眼儿上了，你还跟我在这开玩笑？”目前她想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姐姐现在的情况。
不论世人如何评价她覃佳莉，在她的眼里，她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姐，断不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只有她亲眼看到的，才是实情。
“确切的说，你姐姐是在我哥那里，不在我家。”察觉到对方无心玩笑，莫索西也端正了态度，收回以往那张无谓的面孔。也不知是因为覃以俪的着急而正经，还是因为提到了莫维的名字，才会变得不自然。
“那你的意思是……”
“师傅，回去吧。”
莫索西的一番话将覃以俪的焦急压下了火候，不等她反问其中的意味，轿车便一个急转弯，向着黑夜急速驰骋而去。
……
莫宅。
“莫索西，这里就是你的家？”
直到莫索西早已换好了鞋，朝楼上走去时，覃以俪还怔怔的踌躇在玄关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似乎在感受着室内外的空气是否是一样的。
“你知道我父母已经辞世了，现在莫维应该也不在家，你安心进来便是。”知道覃以俪真正入了莫家大宅后，定然会怀有戒备之心，加之莫维和她也只有一面之交，她会犹豫着是否要进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姐姐就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
看见她仍旧没有反应，莫索西又补充似的说着。
“知道了。”覃以俪能够感觉到，自己就连和莫索西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客气了起来。
看着室内简约而不简单的装潢设计，覃以俪很清楚自己的家境和这样的富贵人家有着多么悬殊的差距。
姐，难道这些，也是你接近莫总的理由之一吗……
即便是莫索西找了一双暖脚的拖鞋给她，覃以俪穿着也丝毫感觉不到踏实和贴心，只觉得自己和这幢大宅子格格不入。
“我在楼下等你。”指示过客房的方位所在后，莫索西便自行打开了电视，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翻看着一些娱乐节目，希望不要给她增加过多的压力。
毕竟，房子再大再小，也是一个家。
“叩叩——”
“姐，我是俪俪。”
几度敲门无应后，覃以俪忍不住握着门把手，兀自打开了房门。室内明亮的光线就这么射入了她的眼里，让她觉得过分刺眼。
水流的声音顺着室内一扇门的方向传来，忽而又停止了。
“俪俪，你怎么在这里？”
覃以俪刚想上前打开那扇门帘，里面的女子这便走了出来。
覃佳莉此刻，正穿着莫维宽松的白衬衫沐浴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还在向下滴着水珠，顺着她洁白的肌肤滑落在地，碎成一朵朵无色的莲花。
这幅景象，就算是让一个女人看到，都会嫉妒于她的貌美和姣好的身段。覃以俪难以想象，如果此刻站在姐姐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日与姐姐关系暧昧的莫维，那又会如何……
“姐，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才对吧？”
心房上像是有人用利刃划伤一般，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伤口流了出来，难以抑制。
就算他人用再过刺耳的话语讽刺也好，再过冰冷的目光注视也罢，覃以俪也不曾像现在这样难过。
“俪俪……”覃佳莉还在擦拭着额前的水珠，另一只手想上前拉住妹妹，却被覃以俪反手打开了，手中的毛巾，也毫无征兆的掉落在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姐，你问我什么意思？”覃以俪不怒反笑，任是她脸上早已带上了泪痕，却还假意微笑着。
“姐，那你先告诉我，为了名利攀附上级是什么意思，脏了身子、败坏覃家名声又是什么意思？”
“俪俪，很多事情，我没办法想你解释，也没有能力想你解释……”
“解释？照姐姐的意思，那他们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了，只不过你来不及编一个合适又恰当的理由来忽悠我和爸妈，所以你现在沐浴更衣，亲自到莫家来把自己献给莫总对吧！”
“啪——”
脸颊边的灼热，让覃以俪的思维更加模糊起来。她捂着被姐姐打伤的侧脸，含着泪光的双目早已分不清眼前究竟站着何人。
“俪俪，对不起，我……”
“别过来！”眼看着覃佳莉的靠近，她心底的伤口便越加撕裂开来。“你就活该被世人骂成那样！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原本在她的心底，姐姐是最无私的，最善良温柔的，可她错了，或许那个美好的存在，早在某个阴郁的午后就改变了模样。又或许，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内心的苦楚，让覃以俪再无法在这莫家多待哪怕是一秒钟，她反身便要离开，却被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莫索西拦住了去路：“俪俪，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们覃家的事情，不需要莫少爷关心！”
这一刻，覃以俪只想离姐姐远一点，离莫家的人远一点。哪怕她心底早已释然了对莫索西的芥蒂，这一瞬间，她也只觉得心生厌恶。
就是这些富丽堂皇，就是这些名门俗气之物，抢走了她的姐姐。
覃以俪仓皇而逃，仿佛发现了敌人隐情的卧底，细手还未握紧楼梯的扶手，就飞也似的往楼下跑，却没有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的情绪，一只拖鞋跑丢了不说，更是没有看见楼梯口正缓步上来的人，径直撞入了他的怀里！
“覃小姐，你是否太过激动了？”莫维结实的臂膀顷刻间便揽住了她的身子，这才让覃以俪重新找回了重心。
“莫总，我……”覃以俪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男人，她能够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却又觉得莫维的眉眼之间满是陌生。
覃以俪不是没有想象过，深夜到访莫宅，见到莫维本人的几率非常之大。她也不是没有拿捏、盘算过，该用什么样的辞藻，什么样的语气来面对他。
可现如今真正再见到莫维，他那股子无法掩盖的气势，如鹰眼般的眸子，与他的弟弟莫索西截然不同。这样的莫维，让覃以俪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我不管覃小姐谈的哪家人的事情，但请覃小姐清醒一些，这里是莫家。”
一句简单而客套的话，让他这一家之主的身份展现的十分巧妙，如此淡然的语气，却让覃以俪着实感到不小的压力。
对啊，这里是莫家，是他莫维说了算的地方。而客房内刚沐浴更衣出来的女子，此刻也并不是她的姐姐，是他莫维的女人。
“老陈，给覃家二小姐安排一间客房出来……”
“不必了，俪俪多谢莫总的好心，我的姐姐现在情绪不定，可我还有理智，我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不等莫维的安排说罢，覃以俪推辞之余，还不忘向后退了几步，表示与他完全划清界限：“我姐姐的事情，还麻烦莫总妥善处理。”
“佳莉是我的人，于公于私，我都会帮她好好平息这次的风波。”
方才还句句保守的莫维，在提及姐姐的时候，竟如此直言不讳。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过多的起伏。
覃以俪看着楼上明亮的灯光，而她最亲近的姐姐，还穿着男人的衬衫，露着洁白的双腿就这么从客房探出头来。
“谢谢莫总。”
覃以俪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完这最后四个字的，只记得推开莫家大门，闯入黑夜的时候，屋外有多么的寒冷，有多么的漆黑。这与莫家的温暖与光明相比，就像是坠落深渊一样万劫不复。
“哥，现在都将近凌晨四点了，这么晚你真要让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回去？”
莫索西见覃以俪决意离开，正要前去阻拦，又被身旁的莫维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