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执念
“我还是觉得，公良虚最可疑。”刚回到北华山的方夏意，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看到大家都顿住脚步，他补充道：“我姐姐的话我肯定相信，可是那个公良虚，上次在东华山，他也亲口承认了和轩辕侯勾结，所以，就算不是他动的手，那也肯定是轩辕侯。”
言君行点点头：“我赞同，上次在荒漠，公良虚看到明净师伯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师兄，你怎么看？”
庄无念似是在想事情出了神，完全没听到方夏意问他的话。
方夏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大师兄？”
“呃？”庄无念一下子反应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们说什么？”
“我和三师兄都觉得，那个黑衣人，还是跟公良虚有关。”方夏意一脸疑惑，“大师兄你怎么了？在东华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也跟小杨一样，一个人闷着不说话？”
言君行不自觉地回头瞥了一眼低头沉思的赵小杨，对庄无念道：“大师兄，你们先去向师父复命吧，我看看小师弟。”
庄无念点点头，临行前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小杨。
待大家都走远了，言君行才站到赵小杨身边，低声道：“小师弟，你也有心事？”
赵小杨抬头看着这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柳七辰的关系，他和这位素来寡言的三师兄之间，既有了些尴尬，又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本来三师兄应该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可是，就连赵小杨自己心里都还是一团乱，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不好开口，便不必跟我说了。只是有件事，我却是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
言君行神情有些凝重：“北华山上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两派之争的传言，你是很清楚的。”
赵小杨点点头。
他不仅是清楚，甚至是，已经无可奈何地成为了其中一员。
从他和方夏意被明清真人收为弟子，又与二师兄等人一同住进清心苑开始，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与二师兄这边的关系便已是不可分割的了。
言君行道：“北华山的情况较为特殊，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认为大师兄作为首席弟子，道行也最高，必然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也有人认为，二师兄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师父既然做了掌门，那就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的道理。
“其实之前这个局面，倒也不算什么，我们都知道，二师兄从未有继任掌门的想法，师兄虽然词严厉色，但他对大师兄和二师兄，完全都是一样的，并未因为大师兄不是亲传而心生芥蒂。
“可如今，不一样了，你不仅是明净师伯的儿子，更是连道行，都已有超越大师兄之势，这半年来，门中弟子议论此事的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师父一定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你。”
“所以，就连公良虚，今日也特意挑拨。”赵小杨苦笑着摇摇头，“三师兄觉得，我会去争那个掌门的位子？”
“如果你会争，那我今日，便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大师兄是个几近完美的人，自小天赋高，聪明又勤奋，深受明净师伯宠爱，在门中也一直都很有威望，无论待人待事，他都能做到滴水不漏，而且，全都出于诚心。可越是完美，越是起点高的人，内心便越脆弱，这个，你可明白？”
赵小杨点点头：“我知道，大师兄的内心，其实一直都很敏感。”
言君行微微一笑：“我话说到这，应该是可以结束了。”
赵小杨也轻笑一声：“其实三师兄才是对任何事，都能看得通透。”
言君行苦笑着喃喃自语：“若真能通透，也便不会有执着了。”
赵小杨一怔，低头不语。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稍后也去见见师父吧，这大半年，他一直记挂着你，只是你不愿从天绝峰下来，他便没有强求。”
看着言君行走出几步，赵小杨又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道：“三师兄。”
“怎么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必须面对柳七辰，必须……与她为敌，那你会……会杀了她吗？”
言君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那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放下执着了。”
看到赵小杨黯然而迷茫的神情，言君行苦笑一声：“我只能告诉你，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也无意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看着面前的明清真人，赵小杨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人，从前是他的师父，可好像，也本就是他的师叔，最疼爱他的长辈。
仔细打量着赵小杨，明清真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在天绝峰半年，沉淀了，看起来更稳重了，和四年前刚入门的时候相比，倒像是两个人。”
“师父。”
“坐吧。”
在明清真人对面坐下，赵小杨低声道：“今日东华山之事，大师兄已向您禀报过了？”
“说过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的道行能精进如此之快，居然连卓星斓都不是你的对手。”
看着师父眼中异样的光芒，赵小杨道：“师父……不必担心，我身上那些癸亥的道法，已经……已经被我压制住了，我现在潜心修炼的，都是天玄道真章，还有……御水诀。”
“能压制住最好，若不能……也无可奈何，但终究，也还是要看你的内心，只要你不像癸亥那般作恶，就算有他的道法又何妨？难不成还真会成了他那样的大魔头？”
“是。”
“你父亲……你父亲今日惊吓过度，他又一直最依赖你，你还是别再回天绝峰了，好好陪陪他吧。”
“弟子明白，以后……不会再逃避了。”顿了顿，他终是开口道，“师父，父亲身上那道疤，就是胸口那道……好不了的疤，是……是从前就一直在身上的么？”
明清真人摇摇头：“师兄从未受过这种伤，只怕那是二十年前造成的，这些年，他是受尽苦头了。”
心中最后紧绷的那根弦也猛地断裂，赵小杨只觉全身无力，轻轻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痛苦地道：“师父，弟子……弟子想去北疆雪域，请师父成全。”
看到大家都顿住脚步，他补充道：“我姐姐的话我肯定相信，可是那个公良虚，上次在东华山，他也亲口承认了和轩辕侯勾结，所以，就算不是他动的手，那也肯定是轩辕侯。”
言君行点点头：“我赞同，上次在荒漠，公良虚看到明净师伯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师兄，你怎么看？”
庄无念似是在想事情出了神，完全没听到方夏意问他的话。
方夏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大师兄？”
“呃？”庄无念一下子反应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们说什么？”
“我和三师兄都觉得，那个黑衣人，还是跟公良虚有关。”方夏意一脸疑惑，“大师兄你怎么了？在东华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也跟小杨一样，一个人闷着不说话？”
言君行不自觉地回头瞥了一眼低头沉思的赵小杨，对庄无念道：“大师兄，你们先去向师父复命吧，我看看小师弟。”
庄无念点点头，临行前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小杨。
待大家都走远了，言君行才站到赵小杨身边，低声道：“小师弟，你也有心事？”
赵小杨抬头看着这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柳七辰的关系，他和这位素来寡言的三师兄之间，既有了些尴尬，又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本来三师兄应该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可是，就连赵小杨自己心里都还是一团乱，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不好开口，便不必跟我说了。只是有件事，我却是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
言君行神情有些凝重：“北华山上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两派之争的传言，你是很清楚的。”
赵小杨点点头。
他不仅是清楚，甚至是，已经无可奈何地成为了其中一员。
从他和方夏意被明清真人收为弟子，又与二师兄等人一同住进清心苑开始，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与二师兄这边的关系便已是不可分割的了。
言君行道：“北华山的情况较为特殊，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认为大师兄作为首席弟子，道行也最高，必然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也有人认为，二师兄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师父既然做了掌门，那就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的道理。
“其实之前这个局面，倒也不算什么，我们都知道，二师兄从未有继任掌门的想法，师兄虽然词严厉色，但他对大师兄和二师兄，完全都是一样的，并未因为大师兄不是亲传而心生芥蒂。
“可如今，不一样了，你不仅是明净师伯的儿子，更是连道行，都已有超越大师兄之势，这半年来，门中弟子议论此事的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师父一定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你。”
“所以，就连公良虚，今日也特意挑拨。”赵小杨苦笑着摇摇头，“三师兄觉得，我会去争那个掌门的位子？”
“如果你会争，那我今日，便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大师兄是个几近完美的人，自小天赋高，聪明又勤奋，深受明净师伯宠爱，在门中也一直都很有威望，无论待人待事，他都能做到滴水不漏，而且，全都出于诚心。可越是完美，越是起点高的人，内心便越脆弱，这个，你可明白？”
赵小杨点点头：“我知道，大师兄的内心，其实一直都很敏感。”
言君行微微一笑：“我话说到这，应该是可以结束了。”
赵小杨也轻笑一声：“其实三师兄才是对任何事，都能看得通透。”
言君行苦笑着喃喃自语：“若真能通透，也便不会有执着了。”
赵小杨一怔，低头不语。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稍后也去见见师父吧，这大半年，他一直记挂着你，只是你不愿从天绝峰下来，他便没有强求。”
看着言君行走出几步，赵小杨又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道：“三师兄。”
“怎么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必须面对柳七辰，必须……与她为敌，那你会……会杀了她吗？”
言君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那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放下执着了。”
看到赵小杨黯然而迷茫的神情，言君行苦笑一声：“我只能告诉你，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也无意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看着面前的明清真人，赵小杨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人，从前是他的师父，可好像，也本就是他的师叔，最疼爱他的长辈。
仔细打量着赵小杨，明清真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在天绝峰半年，沉淀了，看起来更稳重了，和四年前刚入门的时候相比，倒像是两个人。”
“师父。”
“坐吧。”
在明清真人对面坐下，赵小杨低声道：“今日东华山之事，大师兄已向您禀报过了？”
“说过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的道行能精进如此之快，居然连卓星斓都不是你的对手。”
看着师父眼中异样的光芒，赵小杨道：“师父……不必担心，我身上那些癸亥的道法，已经……已经被我压制住了，我现在潜心修炼的，都是天玄道真章，还有……御水诀。”
“能压制住最好，若不能……也无可奈何，但终究，也还是要看你的内心，只要你不像癸亥那般作恶，就算有他的道法又何妨？难不成还真会成了他那样的大魔头？”
“是。”
“你父亲……你父亲今日惊吓过度，他又一直最依赖你，你还是别再回天绝峰了，好好陪陪他吧。”
“弟子明白，以后……不会再逃避了。”顿了顿，他终是开口道，“师父，父亲身上那道疤，就是胸口那道……好不了的疤，是……是从前就一直在身上的么？”
明清真人摇摇头：“师兄从未受过这种伤，只怕那是二十年前造成的，这些年，他是受尽苦头了。”
心中最后紧绷的那根弦也猛地断裂，赵小杨只觉全身无力，轻轻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痛苦地道：“师父，弟子……弟子想去北疆雪域，请师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