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厂公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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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同你换

    “什么人?”一方端砚被迅速掷出,狠狠地砸在了窗棂上。

    “三弟诚意相邀,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玩世不恭的声音,一只手率先从半开的窗外伸进来抓住端砚,另一只手顺势抓住了窗棂。

    “杨二?”沈毕之明知顾问,却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狼毫。

    “不是我还能是谁?”片刻之后,一个形容俊朗的白衣男子翻了起来。

    大冬天里,这人只着一袭单薄白衣,满头青丝也只用一条三尺宽的白绸挑起了一束。被风一吹,衣袂翩跹,墨发飞扬,仿佛随时都能乘风归去,羽化成仙。

    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含笑望过来,“三弟这是把我当作了什么偷香窃玉的贼人了不成?”

    偷香窃玉?这香啊玉啊的,从来可不是什么形容男子的词汇。

    “便是真有这等口味奇特的贼人,你这般绝色当前,倒也顾不得我了!”沈毕之倒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将一封密函加盖印信,随手就把那信物扔在了桌子上。

    这一点沈毕之倒没有夸大其词,凡是见过杨文远的人都是惊为天人。

    沈毕之常常在想,若是这世上真的有母亲口中的仙人,大抵上也就是杨文远这般模样了。

    窗户被全部打开,月光如水倾泄一地。

    杨文远一身白衣,踏月而来,周身仿佛笼上了月的圣洁,沈毕之恍惚间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在冒着仙气。

    只是此时这么仙气飘飘的一个人却往书案上随意一坐,双手抱胸,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于是,沈毕之彻底相信,仙气什么的,自己方才果然是恍惚了!

    “我记得,我约的是明日。”沈毕之起身,到另一边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小口小口地啜着。

    杨文远四处张望了一眼,这才跳下书案跟过去,用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沙漏,“呐,明日了!”

    沈毕之闻言去看,果然见最后一粒沙缓缓落了下来。虽心知他偷换概念,却无半点发作的迹象。

    “我日日惦记着三弟,骤然听到邀约,自然不敢怠慢!”杨文远又继续说道。

    沈毕之为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有门不走,如何是客?”

    “开门迎客,既不开门,如何走门?”杨文远没有接那杯茶。

    沈毕之再递,“莫不是这全天下的理都长在你杨二一个人身上了?闭门谢客,既是闭门,自是谢客!”

    开门迎客,闭门谢客。

    杨文远再拒,只当看不见那杯茶,“三弟进京不久,倒是越发知礼了!”

    端茶送客!

    “想来是大哥近日繁忙,倒叫你这一身的规矩松散了。”沈毕之依旧端着那茶,目光灼灼。

    杨家的家规十之八九都是由杨文钊撰写的,以此约束自己兄妹三人。其中便有一条:凡外出作客者,须客随主便!

    杨文远心知沈毕之是在拿杨文钊压自己,却也实在无可奈何。

    他的这个大哥,看着一副温吞的模样,内里却是黑的没边了。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大哥面上看着和善,却是个真真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自己的这点小手段,在他的强权之下连自保都极为困难,又哪里敢主动去触他的逆鳞?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杨家捡来的孩子!大哥待小妹好是正常,可是怎么连沈毕之这个外人都比自己受宠?

    伸手接过茶,杨文远也不喝,只重重地放在桌上,“说到大哥,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念叨,当初你二人合栽的桃树已经开始结桃子了,今年的雨水不错,桃子个大且甜,他让我见到你时同你说一声,他等着你回去分桃子吃!”

    分桃而食……

    杨文远自然知道自家大哥和沈毕之之间没有那些个腌臜之事,只是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实在难过,便想着也给沈毕之找些不痛快,故意拿着分桃断袖这样的事去恶心沈毕之。

    “我与大哥既已结拜,自然应当同甘共苦。”沈毕之倒像是浑不在意,软软地堵了回去。

    这一拳本以为会直戳要害,却不想竟如同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无处使力。杨文远越发觉得胸口憋闷了。

    “我听说大哥近日来新造了一个宝贝?”就像是话赶话正好讲到了此处,沈毕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正如沈毕之了解杨文远的为人一样,杨文远对沈毕之的性情也曾琢磨一二。

    故而,他自然也明白,那玲珑骰子进了沈毕之的口袋,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

    同时,他也很清楚,沈毕之这个人睚眦必报,人犯她一尺,她能还回去一丈甚至更多。

    自己和小妹上门偷盗,本就不是君子所为,又放火烧了宅子,依着沈毕之的性格,虽不至于死上十次八次,赔到散尽家财、生不如死却还是有可能的。

    沈毕之既然能让小妹给自己送信,又只字未提赔偿一事,多半是因为有求于自己!

    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沈毕之煞费苦心呢?

    杨文远本就存了疑虑,一听她这话立马警觉,“不过是个铁疙瘩,没什么稀奇的!”

    杨文远会如此戒备,实在是在沈毕之的意料之中。

    毕竟,事涉杨文钊,杨文远和杨雪总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如临大敌。

    但是沈毕之有些搞不懂,明明在她看来大哥不过就是于人于己都要求颇高而已,怎么到了杨文远和杨雪那里就变成了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二哥便取来与我一观如何?”沈毕之伸手进琵琶袖,摸出来玲珑骰子来,在手上轻轻地掂了掂,犹如小孩子闹着用温习功课换一串糖葫芦般说道,“我可以同你换!”

    杨文远未料到沈毕之会如此直白、如此无耻,倒是愣了一瞬。

    杨文远虽然厚着脸皮以二哥自居,但沈毕之却从来没有真的把他当作二哥。

    若是平时,沈毕之唤他一声二哥,他还不知道要拿来吹上几天的牛,可是此时这声二哥听在耳中却如同催命符,让他生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