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厂公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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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七封信

    沈毕之拿起绢布,这次上面倒没有写数字,反而是工工整整的楷书:

    大人,属下已经查明,银矿一事确实涉及多位官员,就连京中的一些人怕是也牵涉其中。且,那张刘氏所说的银矿,属下也已经查探过,不过就只是一座极小的分支罢了。那山中还有一座大的主矿,与林山矿相比,只会多绝不会少。因出了张刘氏的事,他们已经有所警觉,两座矿之间已被炸毁,看不出联系。属下潜入主矿之中,多方打探,竟然发现此银矿已开采五年之久。昨日,银两已经陆续紧急运出矿脉,属下猜测,不日就将运往京中各府。另,属下已经将详细地图绘于扇面之上,还望大人能够早做打算,以免夜长梦多。

    沈毕之看完,将其递给寇学武,“此事,你怎么看?”

    寇学武接过去,草草地看了一眼,已经是目瞪口呆,“这得是多少钱啊?”

    “多少钱?”沈毕之冷笑一声,“怕是朝廷一年的税收也比不上这些个人揣在怀里的多!”

    林山矿是大凉第一大银矿,每年年底收入国库的银子有三四成是出自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大凉的命脉。

    为此,朝廷甚至专门建了林山军,光是大营里常住的兵将就有五万之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灯火一直燃到天亮,然后在阳光下等待下一个天黑。

    银矿,那是整个国家的财富,连女帝也不敢私自据为己有。

    可是现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就有人私自开采了如此重要的银矿!

    他们依仗的是什么?是天高皇帝远?还是官官相护?

    五年的时间,那得是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要知道,若是赶上了还算是好的年头,单单是林山矿半年的开采量就足够让天下百姓不至于挨饿受冻。

    一年的开采量,五年的开采量,怕是国库里都不见得能有那么多的银两!

    可是,若是没有张刘氏上京告御状这么一出,谁又能知道那么多的银两已经悄悄流入了朝廷里那些个整日哭穷的官员手里?

    女帝不会知道,百姓们也不会知道。

    那些知道真相的人,要么家破人亡,像张刘氏一家;要么家财万贯,像那些个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却乘一条船的官员一样。

    “这么多钱?”寇学武彻底傻了眼。他虽然是个江湖中人,刀口上舔血,却也知道朝廷征收的赋税数目。

    朝廷每年征收的赋税其实并不沉重,世人皆道女帝仁慈。

    但是,聚沙成塔,却也还是不容着觑。

    寇学武远远地见过一回,单是一座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城,每年的税收也得用十几只大箱子装着,得用驮力最大的大骡子拉着运进京。

    这么多钱,便是那些官员们统统换成银票,怕是也得累死不少的骡子!寇学武这样想着,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学武,此事,你竟然还觉得好笑?”沈毕之将扇面铺展开来,望着他似笑非笑,“把地图给我!”

    寇学武下意识地一抖,连忙从旁边架上拿过地图来。

    昌州在京都以南,千里之遥,却算不得正正经经的江南水乡,不过是偏南了一些罢了。

    寇学武也不傻,沈毕之要地图,他自然不会拿什么疆域图,递过来的,不过是昌州的地图。

    叶红妆出身书香门第,这一手的水墨丹青,便是连沈毕之也自叹不如。

    虽然不过就是寥寥几笔,但是峰峦沟壑一目了然,草木种类清晰可见。

    两相对比,沈毕之很快就找到了叶红妆所说的银矿所在。

    沈毕之的食指点在地图上,了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鬼!见!愁!”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很慢,却又咬的很重。

    嘉耶山,又名鬼见愁,位于昌州丰县西南一百二十里处。

    原本,这就是座无名无主的山头。

    可是后来,砍柴人在这山上发现了一块巨石,巨石不知是从何而来,世人第一次见到它时,它便是菩萨模样。

    有僧侣听闻了此事,专门在山上盖了嘉耶寺。

    因为有这巨石,寺中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的僧侣。

    于是,这山,便彻底叫做嘉耶山了。

    大概是五年前的样子,有人上山拜佛,发现所有僧侣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遍寻不得。

    再后来,人们在寺中找到了四分五裂的巨石。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闹得人心惶惶。

    偏赶上那一年地龙翻身,又下了半月的暴雨,洪水奔腾,泥石崩塌,山体下滑,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山妖作祟的说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当地的百姓坚信嘉耶山不干净,连得道的高僧和天降的神石也压不住,便给它起了个“鬼见愁”的浑名。

    自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上过嘉耶山了。

    找这么一个人人都恐惧的地方来开采银矿,难怪可以瞒天过海五年之久!等等,不对!沈毕之突然反应过来,五年,又是五年,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了。或许,一开始就是我搞混了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并不是先有“鬼见愁”再有银矿,而是因为有了银矿才需要“鬼见愁”!

    这样的真相,难免让人心惊。

    “大人,老叶说会运进京。那么多钱,一路上要过不少的关口,怎么运啊?”寇学武突然开口问道,一脸的好奇。

    “若是你,贪了这么些钱,还能走官道?”沈毕之喝了一口茶。

    “可是小道上并不安生啊!”寇学武更加的不解了。江湖险恶,路边的一个茶摊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更何况从昌州到京都,若是走小道,那可都是山林,多的是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

    沈毕之把扇坠子捏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摩挲着,“只要不露在明面上,他们多的是办法!”

    寇学武点了点头,“那倒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仗义……仗义……仗义都是杀狗的!”

    “杀狗的?哈哈哈!学武,那叫,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尽是读书人!”沈毕之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

    寇学武闹了个红脸,“都一样都一样!”

    沈毕之也就不和他闹了,只吩咐道,“查一查这五年以来,每年年底都有哪些东西进了京都各府,主要是从昌州运出来的或者从昌州过的,越仔细越好!”

    “属下这就去办!”寇学武连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