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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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两个疯子

    皇帝坐在案前,怔怔的看着面前那张写着“囚”字的纸,脸色逐渐变得极为难看。

    猛的,狠的一把抓住白纸,用力揉成一团,咬牙切齿低吼一声。

    “陈肃!”

    就在不久前,与奉北相邻河套地区传来紧急军情。

    “奉北大军于南方集结,打着替皇帝肃清南方乱臣贼子的名号,欲行军南下!”

    皇帝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久久没有反应,直到刚刚才反应过来。

    皇帝暴怒的样子将一众太监吓得跪地连连磕头。

    老太监何启然更是不停呼道,“皇上息怒呀!”

    皇帝毫无缘故的大笑起来,恨声道,“乱臣贼子?你就是最大的乱臣!”

    皇帝忽然指着何启然,快步冲了下去,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何启然。

    老太监祸从天降,被皇帝一拳打得头昏眼花。

    何启然哭着求饶,“皇上,是老奴呀,老奴是何启然呀。”

    皇帝已经如疯魔般,哪还能听得见何启然的声音,一心认准了眼前的人就是陈肃。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何启然的那张老脸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血沾到皇帝的拳头上,又顺着手指滴下。

    直到皇帝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才逐渐清醒过来。

    忽然发现面前一个血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不由急道。

    “大伴,你怎么了?!”

    何启然奄奄一息,早就晕死过去,皇帝又向着周围其他太监宫女大声道。

    “是谁将朕的大伴伤成这样!”

    太监宫女匍匐在地,身子簌簌发抖。

    皇帝气急怒道,“不说?不说!朕就把你们都砍了!”

    太监宫女们谁敢胡说,只是哭泣着求饶。

    ……

    牧阁

    一道圣旨,撤下十万禁军。

    陈修平面对四周无遮拦的院子,苦笑摇头,有些纳闷道。

    “你说重修院子的银子,是王府出,还是皇帝给呢?”

    隼部的人皆没有回话,陈修平也没指望他们回答。

    这时,一名青衣众终于坚持不住,摇晃着身子摔倒在地。

    陈修平一愣神,随即丢掉拍浪刀,走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衣众,看着他浑身浴血的凄惨模样,愧疚之心大起。

    “噗通”陈修平猛的跪下来。

    接着“砰”的一声,额头鲜血淋漓。

    青衣众仅剩五人!

    皆是铁血铮铮的汉子,看着小主人的行为,不禁眼泪鼻涕齐流。

    五名青衣众同时跪下,头磕得砰砰响,同时出言劝道。

    “二公子,我们的命都是王府给的,为您去死,我们毫无怨言,我们不配您这样……”

    陈修平的眼睛湿润,打断道,“共十三名青衣众随我入京,现在仅剩你们五人!八个在年前还和我打趣调笑的汉子,就这么没了……”

    这时,奄奄一息的那名青衣众忽的伸出一只手,摸向陈修平的脸颊,耗尽全身的力气替他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口中模糊道。

    “二…二……二公子。”

    陈修平睁大了眼睛,爆发出强烈的希望。

    可接着他的手便垂落在地,嘴角的笑容永远定格。本来看见了一丝曙光,可谁曾想这竟然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陈修平失神。

    隼部的所有人全部抽出腰间双斧,“梆”双斧拍在一起,连拍三下!同时口中高呼。

    “呜呼~呜呼~呜呼~”其声如泣如诉,哀人心神

    这是隼部最高的致敬礼仪,从建立以来只用过一次,就是隼部前任统领阵亡的时候,按理来说,青衣众是没有资格受礼。

    但这是隼部对他们的致敬!对烈士的敬佩!

    陈修平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回神,一个一个的扶起哭诉的青衣众。

    接着陈修平大笑,重新提起拍浪刀,胡乱的劈砍,如疯魔一般。

    看似刀法杂乱,但现在已经连续劈出十七刀了!今天一早,他还只能劈出一刀。

    刀锋似乎带着华光,看不清其中意蕴。

    只有常青若有所思的看着,隼部担心陈修平出事,想要阻止,却被常青劝住。

    “小小年纪,背负的东西太多,趁这时候发泄一番也好。”

    斜劈,横砍,挑刀。

    巨大的拍浪刀对于陈修平越来越得心应手。

    “轰”

    拍浪刀劈在假山上,刀身嵌了进去,陈修平胸前燥热,几欲炸开,身体越来越难受,脑海中还不时浮现出青衣众死去时候的惨状。

    陈修平悲极,就快要心神失守崩溃!

    这时,再次传来一声怪笑。

    “呜~哈哈哈……”

    陈修平浮躁的心像是被浇了冰凉的水,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陈修平晓得自己因为笑声才得以险境逃生,于是躬身抱拳,对着天空,“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呜~哈哈哈……”一声怪笑之后,天空四转都回响着,“你这小娃娃太有趣,老夫不过笑了几声,何时搭救你?”

    陈修平早就知道这位高人的存在,从他吓退江湖人士开始。

    隼部有人轻声对陈修平说了几句。

    这时,空中再次传话,“小娃娃,刚刚那人是不是和你说,老夫是南方的魔头,被陈肃关押五年,这次陈肃用放我出来的条件换取你的十年平安?”

    陈修平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空中的声音变得暴怒,“陈肃算得一手好买卖,不过他凭什么认为老夫就甘愿保你十年!”

    陈修平恭敬回答道,“因为前辈叫贪魔,贪婪的贪。”

    寂静好长一会儿,天空中传来大笑声。

    “哈哈哈,老夫早就听闻有孩童一出生就知天文,懂世故,陈肃家的小娃娃比那些传闻中娃儿可一点也不差,贪婪的贪,说得好。妙妙妙!”

    一连三声秒之后,一名邋遢老者现身陈修平眼前,佝偻着身子,不过和拍浪刀一样高度,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

    “认识一下,老夫贪魔,喜好食人内力。”

    陈修平抱拳道,“陈修平,喜好嘛?没有。”

    贪魔忽然笑了起来,脸如菊花般,呵呵道。

    “那也可以说说想做的事嘛。”

    陈修平立马答道,“想去趟剑道难。”

    “呜~哈哈哈……小娃娃有志气,不像陈肃,只会用军队平推江湖,除了给江湖增加了戾气,没一点好处。”

    陈修平撇了撇嘴,“死在前辈手里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差不多有八百了吧。戾气又何曾少了?”

    贪魔立马反驳摆手,“哎,那可不一样,老夫食人内力,都是靠着江湖对决的正当手段,这样可以促进江湖的新生力量……和陈肃不一样,不一样……”

    一老一少论起了江湖。

    谁都有着自己的“歪”道理。

    而在不远的茶楼,一老一少皆背着剑,论起了“论江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