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盗混元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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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黄泥掉进裤裆里

    李有子知道知县大人肯定会取药铺了解情况,那药铺掌柜子也肯定会老实交代,所以他不能在这上面说谎。

    在对抗审讯方面,李有子还是颇有心得的,在显而易见、易于证实或证伪的问题上,不得有半句谎言;在模糊不清、难以甄别的问题上,可以模棱两可;在根本就无法查验的问题上,那就可以信口开河了。

    所以,在抓药这方面,李有子表现积极,认罪态度良好,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不仅如实供述了自己讹走两包强力泻药的经过,还主动交代了自己经常在这个药铺购买泻药的事实。

    “为何要经常购买泻药?”

    “为了偷东西呗。我呀,就是一个小偷小摸,只有鼠胆的小蟊贼。往人家酒饭茶菜中,下点儿泻药,趁他们蹲茅房的时候,顺走人家的包裹行囊。干这个用的。常来常往的,就跟药铺掌柜子混熟了,要不然,怎么一看是我来了,就不用问,直接拿出两包泻药呢?”

    知县点点头,看来药铺掌柜子还是有所保留的,为什么没有这些呢?也很好理解,他是怕吃瓜捞,合着他一直是在给小偷提供作案工具,他能主动交代吗?

    回头给师爷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回头再传唤药铺掌柜子,落实一下这个信息。

    “如此说来,你此次赊讹泻药,也是为了偷盗了?”

    李有子一琢磨,心说我给自己找这罪名干什么?还没偷盗得手呢,先给自己扣顶大帽子?我冤不冤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是!这次抓取强力泻药,实为受人之托,故意为之。”

    “何人所托?”

    “正是我养父,老李,是他托我买两包强力泻药。”

    知县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最敏感的弦子被拨动了一下,“老李?他要泻药做什么?”

    “大人,这个嘛,小的就不知了。有道是,君叫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虽不是亲生父亲,却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他老人家所嘱托之事,我焉敢不从?他老人家没说,我也没问,只是遵照嘱咐去办。”

    把脏水泼到老李身上。你不信,去问老李呀,对吧。这就是李有子机灵的地方,死无对证,撒的这个谎,谁也查不出来。

    提审结束,把李有子押回男牢。

    次日天明,办案人员带回了新的消息:药罐里的药,确实是强力泻药。按照各大医生的说法,就这个剂量,连大象都得虚脱成蚂蚁。人要是吃了,出不了茅房算轻的,重一点儿的就直接要了命。

    各方证据及供词重新摆放到龙书案上,知县和师爷相互一交流,就梳理出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李有子确实是惯偷,有犯罪前科,故而结识了这八个匪人,并带入家中;马芙蓉与老李感情不合,又无经济来源,日子过得很拮据;匪人到家后,马芙蓉淫荡本性发作,勾引匪人,并教唆犯罪;老李伺机报复,于是命李有子购买强烈泻药,想要下到匪人的饭中,不料被前来催促午饭的“瞎鬼”撞破,并杀死老李;马芙蓉担心事情败露,故而提议放火焚尸灭迹。

    两人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又逐个提审诸位嫌犯,挨个的打板子上大刑。

    “瞎鬼”熬刑不过,只得承认确实是自己失手杀了老李;

    其余匪人知道断道劫财也不是死罪,故而招认抢劫之事,但对杀害老李一事,仍然是矢口否认,更是在重刑之下,将“瞎鬼”出卖,说也可能是“瞎鬼”跟马芙蓉有染,被本夫撞见,因奸杀人,跟我们无关;

    马芙蓉连呼冤枉,糊涂之中,竟然又当堂翻供,说是老李勾结匪类,因分赃不均才被匪人所杀;

    李有子则咬碎了钢牙,心说连一个妇道人家——马芙蓉,都能熬住大刑,我还能招认?咬住了后槽牙,坚持之前的口供。

    最后,果然是这位年老的妇人——马芙蓉,最先熬刑不过,屈打成招,承认自己与“瞎鬼”勾结。

    这就结案了吗?

    当然不行。

    即便是嫌犯招供,也要有证据支撑,要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以避免有人冒罪顶替,为他人顶包。

    古代是这样,今天更是这样。

    不能全听一人之言,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你说凶手是你?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工具、如何进入案发地点、实施作案的细节、逃跑路线、所乘交通工具……这些都要与警方掌握的证据相吻合,特别是作案细节,捅了几刀、捅在何处……

    一一对应起来,才能最终结案。

    包括现在的很多冤案,就是相关办案人员的不负责任,只靠“口供”,就给人定罪,细节性问题根本对不上号或者没有证据支撑,证据链条根本不完整、不全面,而口供又极有可能是被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虽然马芙蓉招供,承认自己勾结“瞎鬼”,知县大人也要找到相关证据支撑。

    严刑拷打之下的马芙蓉,终于想起来一个细节,“大人,‘瞎鬼’的屁股上,有块儿巴掌大小的胎记,是青色的;还有……他……那个地方,有一撮毛,是红色的,有一指长……”

    把“瞎鬼”带上来,脱下裤子一看,果然如马芙蓉所说。

    这就是证据,如果二人没有亲密的接触,马芙蓉怎会知道他如此隐秘之处的特征?

    “稀里哗啦”,对“瞎鬼”大刑伺候。

    “瞎鬼”熬刑不过,心说反正老李就是我杀的,虽说是失手误伤吧,反正是死在我手了,再加上之前的偷盗、抢劫、行凶伤人,还勾引有夫之妇……得了,怎么着都是死罪了,少受皮肉之苦吧!

    “瞎鬼”把心一横,下定必死之决心,全都招供,承认自己自打进了李家的门,就被马芙蓉深深吸引,后来与她行男女苟且之事,被老李撞破,这才失手伤人。

    “你与本家老妇勾勾搭搭,你的同伙是何反应啊?”

    “我的同伙……”有道是,真流氓,假仗义。“瞎鬼”一想,心说咱们一块儿干的好事,到头来,也别光死我一个,我呀,拉你们当垫背的吧,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哥儿几个挽手而行吧!

    “我的同伙,他们……言语之间,也存有**之行为,并且为了讨好马芙蓉,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所犯罪行也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