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巨大的屎盆
他费力地把肥胖的身子挪上炕，习惯地拿起桌上的水烟杆，点上火，吸了几个水泡儿，然后朝李希贤点点头说道，“来了。”
李希贤忙跪下给巡抚大人叩头请安，汤小白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下，叩头请安后，二人站起身来。
向仁坐在炕上，水烟杆不离手，看了一眼李希贤，又打量了一眼李希贤身旁的少年，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李希贤解释道，“禀抚台大人，这孩子是下官的外甥，他常听下官说起巡抚大人主政山东以来，日理万机，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对抚台大人一直崇拜得很，嚷着非要一睹您老的尊颜，下官只好不自量力，把他给带来了，好歹要满足他的愿望，要不这孩子连年都怕是过不安生，这件事情似乎有点有违官制，下官有错，请抚台大人治罪。”
向仁听了李希贤的话非但没有怪罪，心里还很受用，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笑容，点点头示意李希贤坐下。
李希贤说道，“谢谢抚台大人。”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汤小白不敢正视巡抚大人，因为这样不太礼貌，所以就暗暗打量，他见巡抚大人长得大头圆脸，身材肥大，仿佛一堆肉堆在炕上，比一头老母猪都难看，心里暗暗好笑。
向仁问道，“李明府在宁阳还好？”
李希贤说道，“托抚台大人的福，宁阳今年粮食收成不错，诉讼很少，百姓都安居乐业。”
向仁问的是李希贤个人的状况，他回答的却是宁阳县的事情，大大文不对题。
向仁抽了口烟，然后说道，“李明府治县有方，官声不错，今年的述职本抚院很是认可。”
傻子都能听出向仁的话外之音，无外乎是说，今年李希贤的大红封包令抚台大人认可了。
李希贤说道，“能得到抚台大人的首肯，下官倍感荣幸。”
向仁说道，“好，不错，李明府的为官定会很有前途，来年更需努力。”
李希贤拱手道，“下官尽力而为，还要多仰仗抚台大人栽培。”
汤小白心说，阿弥陀佛，巡抚大人的话真是高深莫测，明明又是在要钱，可是话里一个钱字也不露，真是老奸巨猾。
向仁听了李希贤的话点头，他话题一转，问李希贤道，“你觉得知府钱国光这个人怎么样？”
汤小白心里一动，他立马想到，钱国光真的要倒大霉了。
李希贤小心地答道，“回抚台大人的话，下官职位低微轻贱，钱知府是我的直接该管上官，下官不敢妄言知府大人的是非。”
向仁用胖手摸了摸一圈圈肥肉的脖子，不悦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何顾虑嘛，有本抚院给你撑腰呢。”
李希贤稍微揣摩了一下向仁的用意，又结合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感觉他是要动一动钱国光，他思虑再三，终于想好了怎么说。
李希贤说道，“抚台大人，非是下官搬弄是非说知府大人的坏话，依照下官看来，知府大人的为官似乎差强人意，对抚台大人的期望值甚远，甚至和做官宗旨背道而驰。”
向仁说道，“李明府明言。”
李希贤接着说道，“下官认为，做官的宗旨应该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知府钱大人身为一府之尊，却是为官一任，大捞四方。即是说他的心思从来不在造福黎民百姓身上，而是一心为了钱。”
向仁听了此话，眉毛微微动了一动，感觉李希贤这话不是在说钱国光，而是在说他。
李希贤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开头，索性就豁出去了大胆地说，“据下官所知，知府大人在任上这几年，心思全放在捞钱上，他每年借各种年节和举办各种寿宴，大肆收取手下各级官员和地方士绅的金银财物就值巨万，还在朝廷规定百姓上交的漕粮的份额上私自加收一成，多出来的部分被他私自卖掉换成银子据为己有，兖州百姓送他雅号叫做钱刮光。”
向仁听了此言，放下手中的烟杆，坐直了身子问道，“李明府说的可句句属实？”
李希贤急忙离座跪下说道，“按我朝律法，污蔑上官是重罪，下官不敢胡说八道，下官是读书之人，自中进士为官以来，就给自己立下了座右铭，诚信做人清白为官，踏实做事勤政为民。这首要一点就是做人清白诚信，切不可乱嚼别人的坏话，更不可诬告诽谤他人，钱知府的种种行径，抚台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向仁抬抬水烟杆，示意李希贤起来讲话，李希贤站起身来坐回原处，思考着怎么往下说。
汤小白忍不住在李希贤身后插言，“扶台大老爷，李大人说的话一点不假，钱知府千真万确是个大财主，家里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李希贤忙责备汤小白道，“小孩子不可在抚台大人面前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向仁听汤小白说的有趣，忙说，“李明府，让这小孩子但说无妨，说对说错都没关系，说错了也权当咱听个乐子。”
他对汤小白说道，“你怎么知道钱国光家里的钱花不完？有根据吗？”
汤小白说道，“当然有根据，钱知府家里不光钱多，而且女人多，抚台大老爷试想，如果他家里钱不多，他怎么能养得起五个老婆和那么多的丫环婆子？”
向仁听了此言，被逗得笑了。
汤小白说道，“我还听说钱知府经常跟别人炫耀说，他和抚台大老爷你的私交不错呢。”
向仁顿时警觉，脸上的肥肉动了一下，他忙问，“他怎么跟别人说的？”
汤小白胡诌道，“钱国光常念道一句话，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他说他知府的宝座能坐得这么牢稳，是因为上面有扶台大老爷您罩着，他作为回报，每年逢年过节都要孝敬您不菲的银两，他还说光每年给您封的年例就有五千两之多。”
向仁听闻此言满脸通红，不禁张口骂道，“放屁，全是放屁，他每年明明封的是两……咳咳，这个该死的钱国光，竟然无中生有编出这些瞎话来给本抚院身上泼脏水，让本抚院蒙受不白之屈，实在可恨，气死老夫了。”
汤小白火上浇油，不顾向仁气的要死，自顾说道，“钱知府还说，他家里的银票摞起来有半尺厚，三四十万两也有了，而扶台大老爷你家里的银票比他多得多，两尺厚也挡不住，何止几百万两。”
“妈了个巴子的！”身为二品巡抚大员的向仁顺嘴说出六个字，这六个字学问高深，一般的书里是断难寻到的。
砰！他的胖手砸在炕桌上，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李希贤见向仁动怒，忙再次离座告罪道，“这些话都是小孩子道听途说来的，抚台大人千万当真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啊，况且抚台大人自主政山东以来，从来是洁身自好，官清如水，廉洁奉公，全山东百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仅凭一个钱知府胡说八道，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汤小白说道，“我信！”
向仁听了，立刻就要大发雷霆。
李希贤忙跪下给巡抚大人叩头请安，汤小白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下，叩头请安后，二人站起身来。
向仁坐在炕上，水烟杆不离手，看了一眼李希贤，又打量了一眼李希贤身旁的少年，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李希贤解释道，“禀抚台大人，这孩子是下官的外甥，他常听下官说起巡抚大人主政山东以来，日理万机，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对抚台大人一直崇拜得很，嚷着非要一睹您老的尊颜，下官只好不自量力，把他给带来了，好歹要满足他的愿望，要不这孩子连年都怕是过不安生，这件事情似乎有点有违官制，下官有错，请抚台大人治罪。”
向仁听了李希贤的话非但没有怪罪，心里还很受用，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笑容，点点头示意李希贤坐下。
李希贤说道，“谢谢抚台大人。”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汤小白不敢正视巡抚大人，因为这样不太礼貌，所以就暗暗打量，他见巡抚大人长得大头圆脸，身材肥大，仿佛一堆肉堆在炕上，比一头老母猪都难看，心里暗暗好笑。
向仁问道，“李明府在宁阳还好？”
李希贤说道，“托抚台大人的福，宁阳今年粮食收成不错，诉讼很少，百姓都安居乐业。”
向仁问的是李希贤个人的状况，他回答的却是宁阳县的事情，大大文不对题。
向仁抽了口烟，然后说道，“李明府治县有方，官声不错，今年的述职本抚院很是认可。”
傻子都能听出向仁的话外之音，无外乎是说，今年李希贤的大红封包令抚台大人认可了。
李希贤说道，“能得到抚台大人的首肯，下官倍感荣幸。”
向仁说道，“好，不错，李明府的为官定会很有前途，来年更需努力。”
李希贤拱手道，“下官尽力而为，还要多仰仗抚台大人栽培。”
汤小白心说，阿弥陀佛，巡抚大人的话真是高深莫测，明明又是在要钱，可是话里一个钱字也不露，真是老奸巨猾。
向仁听了李希贤的话点头，他话题一转，问李希贤道，“你觉得知府钱国光这个人怎么样？”
汤小白心里一动，他立马想到，钱国光真的要倒大霉了。
李希贤小心地答道，“回抚台大人的话，下官职位低微轻贱，钱知府是我的直接该管上官，下官不敢妄言知府大人的是非。”
向仁用胖手摸了摸一圈圈肥肉的脖子，不悦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何顾虑嘛，有本抚院给你撑腰呢。”
李希贤稍微揣摩了一下向仁的用意，又结合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感觉他是要动一动钱国光，他思虑再三，终于想好了怎么说。
李希贤说道，“抚台大人，非是下官搬弄是非说知府大人的坏话，依照下官看来，知府大人的为官似乎差强人意，对抚台大人的期望值甚远，甚至和做官宗旨背道而驰。”
向仁说道，“李明府明言。”
李希贤接着说道，“下官认为，做官的宗旨应该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知府钱大人身为一府之尊，却是为官一任，大捞四方。即是说他的心思从来不在造福黎民百姓身上，而是一心为了钱。”
向仁听了此话，眉毛微微动了一动，感觉李希贤这话不是在说钱国光，而是在说他。
李希贤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开头，索性就豁出去了大胆地说，“据下官所知，知府大人在任上这几年，心思全放在捞钱上，他每年借各种年节和举办各种寿宴，大肆收取手下各级官员和地方士绅的金银财物就值巨万，还在朝廷规定百姓上交的漕粮的份额上私自加收一成，多出来的部分被他私自卖掉换成银子据为己有，兖州百姓送他雅号叫做钱刮光。”
向仁听了此言，放下手中的烟杆，坐直了身子问道，“李明府说的可句句属实？”
李希贤急忙离座跪下说道，“按我朝律法，污蔑上官是重罪，下官不敢胡说八道，下官是读书之人，自中进士为官以来，就给自己立下了座右铭，诚信做人清白为官，踏实做事勤政为民。这首要一点就是做人清白诚信，切不可乱嚼别人的坏话，更不可诬告诽谤他人，钱知府的种种行径，抚台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向仁抬抬水烟杆，示意李希贤起来讲话，李希贤站起身来坐回原处，思考着怎么往下说。
汤小白忍不住在李希贤身后插言，“扶台大老爷，李大人说的话一点不假，钱知府千真万确是个大财主，家里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李希贤忙责备汤小白道，“小孩子不可在抚台大人面前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向仁听汤小白说的有趣，忙说，“李明府，让这小孩子但说无妨，说对说错都没关系，说错了也权当咱听个乐子。”
他对汤小白说道，“你怎么知道钱国光家里的钱花不完？有根据吗？”
汤小白说道，“当然有根据，钱知府家里不光钱多，而且女人多，抚台大老爷试想，如果他家里钱不多，他怎么能养得起五个老婆和那么多的丫环婆子？”
向仁听了此言，被逗得笑了。
汤小白说道，“我还听说钱知府经常跟别人炫耀说，他和抚台大老爷你的私交不错呢。”
向仁顿时警觉，脸上的肥肉动了一下，他忙问，“他怎么跟别人说的？”
汤小白胡诌道，“钱国光常念道一句话，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他说他知府的宝座能坐得这么牢稳，是因为上面有扶台大老爷您罩着，他作为回报，每年逢年过节都要孝敬您不菲的银两，他还说光每年给您封的年例就有五千两之多。”
向仁听闻此言满脸通红，不禁张口骂道，“放屁，全是放屁，他每年明明封的是两……咳咳，这个该死的钱国光，竟然无中生有编出这些瞎话来给本抚院身上泼脏水，让本抚院蒙受不白之屈，实在可恨，气死老夫了。”
汤小白火上浇油，不顾向仁气的要死，自顾说道，“钱知府还说，他家里的银票摞起来有半尺厚，三四十万两也有了，而扶台大老爷你家里的银票比他多得多，两尺厚也挡不住，何止几百万两。”
“妈了个巴子的！”身为二品巡抚大员的向仁顺嘴说出六个字，这六个字学问高深，一般的书里是断难寻到的。
砰！他的胖手砸在炕桌上，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李希贤见向仁动怒，忙再次离座告罪道，“这些话都是小孩子道听途说来的，抚台大人千万当真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啊，况且抚台大人自主政山东以来，从来是洁身自好，官清如水，廉洁奉公，全山东百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仅凭一个钱知府胡说八道，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汤小白说道，“我信！”
向仁听了，立刻就要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