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警幻启珠
一百零四 警幻启珠
紫竹阁内,一片肃静,满屋子的太医、宫女、嬷嬷、太监,却是鸦雀无声,眼里全然注视着**那无声无息的娇躯。含嗔带怨、袅弱风流略带苍白的娇容,微皱的笼烟眉,紧闭的樱唇,慵妆髻不戴一样饰品,微露出云燕纹锦滚宽黛青领口,素白洁净,虽在昏迷中,仍是不染纤尘,宛如世外仙姝坠落凡间,让人感到心疼。
宫装打扮的娴妃手握住帕子,望着**的人儿哽咽着:“玉儿妹妹,你怎么这样了?几年前,你我姐妹见面时,那玲珑剔透、天仙般的模样,怎么成了这样儿?这可怎么好?皇额娘让我来看你,你这个样子,我可怎么向皇额娘回话呀?皇上,你歇歇吧,让我在这儿陪着妹妹吧。你要是熬垮了,妹妹更是伤心啊。”
“你回去吧,朕没事儿。好好侍候皇额娘。”
“皇额娘这回可气着了,狠狠的数落了元妃,她是怎么当姐姐的?好好的一个人,在紫竹阁住的挺好,她非闹着把人弄回贾府,这叫什么事儿?”
另一个贵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笑:“那府里办事儿总是这样不着调,就知道围着他们贾薛四大家子着想,这事儿,备不住就是和王家联手做的。皇上,臣妾觉着,您得给妹妹撑腰,这林家如今连个替妹妹说话的人都没有,您可得主持公道。”
朕不会亏了玉儿的,你们回去吧。”
“皇上,我们姐妹也要陪妹妹。”
“行了,烦不烦啊?跪安吧。”
骆吉向前一礼:“娴主子,卓贵人,奴才侍候二位啦。”
娴妃与卓贵人泱泱的朝着乾隆扬起帕子,曲了曲膝,“臣妾告退。”走出去。临走时。狠狠的盯了一眼站在床边另一侧的迎眼不尽的妒意。
迎过脸去,她才不理会这些呐,心里急着盼黛玉快些好起来。这个表妹太不幸了,整个贾府都在算计她,就连一向知心、爱护她的宝玉也不理解她。怎能不让她伤心?
这几讯赶来了妙玉。虔诚地为她焚香祈祷。祈求诸神们保佑黛玉早rì恢复到人世间。
还有显亲王府地福晋。带着晴格格。也就是晴雯过来探视黛玉。晴雯气地大骂贾府人不是个东西。硬是把个仙女般地姑娘弄成了半死不活地模样。不是福晋拦着。差点儿要去贾府大闹一场。理论理论去。
北王府地太妃与达宓儿也来了。一见到黛玉如此光景。眼泪簌簌地落。除了安慰一番乾隆。也见了迎问了问事情经过不好多说。捡那能说地。简短地说了几句。她们知道缘由后。也是不尽感慨。
理亲王福晋也赶了来。看到黛玉如此模样。竟也落下珠泪。又仿佛想起什么伤心往事。提起贾府竟然有着些许恨意。这让迎异。感到不安。难道贾府中人竟然遭到这样多地人厌恶。那在朝上。还有贾家地好吗?心里暗自冷。也不知道府中地长辈们和兄弟们是如何想地。还在醉生梦死混r府危矣。
理国公府地陈夫人来了。看到黛玉昏迷地样子。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流泪。说着一些让人不太明白地话。倒是弄地乾隆有些恼怒。又不好说什么。
宫里头。如今皇后因着自己地嫡子不幸夭折了。悲伤不已床不起。皇贵妃早就是久病地身子。顺延下来。该是元妃出头挑起主持后宫地担子。谁想太后竟让地位不如她地娴妃主持后宫事务。把她晾在一旁。这让元妃很难堪。一时宫里众说纷纭。失意地贵主儿也是没面子地。宫里地人。没事儿还要掀起三尺浪。就别说这明面上地事儿。元妃如坐针毡。垂泪伤心。冷暖自知。
元妃跪求太后与乾隆,自己要到紫竹阁探望照料黛玉,尽一尽姐妹之情,又被太后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要不是乾隆看不过去,替她说了说句话,差点儿又被禁足。“玉儿。”乾隆双手握着那纤玉般的温温小手,轻轻的唤着。眼里满是怜惜,腮下布满了胡须,这几rì他干脆让人把奏折拿到紫竹阁里,边守着黛玉,边披着奏章。
“启禀皇上,药熬好了。”月眉轻轻的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盘子上放置着一个茶盅,虽然盖着茶盖,还是飘出浓郁地苦药汤味儿。
站在黛玉窗前的迎伸手接过去,这几衣不解带的守候在黛玉身边,眼眶挂上黑圈圈,面容也较为憔悴。她身后是紫鹃、雪雁。
乾隆看了看迎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他伸手接过来:“都退下去,朕自己来。”
一瞬间,屋子里的人悄悄的退下去。
乾隆一手端着茶盅,一手从茶盘上取下一个羹匙,舀起一勺,喂下去:“玉儿喝药,苦是苦点儿,良药虽苦利于病,一会儿再喝上两勺蜂蜜水,就好了。”
无奈,黛玉就是毫无反应。药顺着嘴角流下来,乾隆只好放下药盅,拿起床边茶几上的帕子轻轻的沾了沾,想了想,就自己含起药水用舌尖挑开黛玉双唇,缓缓的往里送。送了一阵,总算是送进去一些,可又一股脑的溢了出来。他急了,眼里冒着火,大喊着:“太医,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连药也送不进去?”
门外,跑进来几位太医,一位年老地太医半坐在绣墩上,为黛玉把脉。许久重,战战兢兢的朝着乾隆跪下去:“林姑娘她,郁结于心,身子又弱,偏又受了刺激,臣等只能尽一尽人事了,祈皇上谅解。”
乾隆火道:“朕要你们何用?给朕好好的医治,治不好,自己去菜市口挂着去。”
飘飘渺渺间,黛玉身轻如飞絮,飘浮在茫茫云海中。眼前,繁花似锦,宫闱楼阁,霞光四宇清朗。俯身下顾,大川菏泽。桑田丘陵,池塘峡谷,人烟熙熙,似近似远,全然不顾自己的贴近,笑谈妄言,很让她感到不惑。飘过繁华的京城,飘过绵长的运河,看见了狮子山。看见了绛玉庵,看到了双亲的墓碑,眼里不禁淌下热泪。爹爹。娘亲,玉儿看你们来了!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玉儿,你过的好不好?玉儿,我们地孩子。”
黛玉感到一阵羞愧,喃喃道:“不好,爹爹,娘亲,玉儿没用,玉儿太懦弱了。”
又看到在打坐地师太祖母。那慈爱的目光,仿佛感觉到什么?四下里寻觅着。她喊道:“祖母,玉儿回来看您来了。”声音在天地间撞击着,一波连着一波。
可是师太祖母就是听不见,她不知是好,一会儿又离开了,沿着宽广地海边游走,转了一阵又回到京城上空。这时候,一个好似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绛珠妹妹。你玩儿够了没有?”
黛玉奇怪的:“你是谁?咱们见过吗?”
“我是你的姐姐,你忘了?”
姐姐?”
一个仙子冉冉飘过来,她身后跟着数十位仙子,各个都是美丽多姿,娉婷婉约,风姿绰绰,笑语微微地迎过来。远远的还跟着一个夫子模样的人,样子拘谨,目不斜视好笑的很。
黛玉看着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就含笑相迎。
仙子轻轻挥手抚向黛玉,并含笑道:“妹妹。这些都是咱们太虚境幻的姐妹们。”
黛玉猛然感到一阵清凉,神清气爽,种种前尘往事连连接踵而来,冷言道:“林绛珠见过各位仙家为何事?难道又要我到那贾府受气不成?”
仙子拉着她的手,莞尔一笑:“这话说的,妹妹,此前的凡此种种,都已过去。你已然离开贾府,前情已酬。今后,你要好好的为自己、为林家活下去。素来也听说妹妹有着比干文曲之才,你在这朝地情愫未了,何不安心振作起来?”
黛玉真是yù哭无泪,抗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我前世欠了你们什么?竟让你们这样如此摧残。”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急问:“等等,这倒是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是梦境?是现在?或是那个什么21世纪?”
仙子笑微微的:“这有分别吗?妹妹,你是林黛玉,你想过那种凄惨伤心的r想改变命运?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不是她,你就愿意看着她被人算计、被人欺凌地悲惨死去?不想去为她讨个公道?她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疼,又多么美丽的好女孩儿。妹妹啊,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的前世。你因着不忿,苦苦不肯入册回到仙班,只在天地之间四处漂荡,牵动着多少上天与下界人们对你的关注,这次给了你这个绝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妹妹呀,何不纵情大展你的才智,痛快淋漓尽致的在人间活出一番滋味?”随即又吟道:“微风起,天雨秋光,芙蓉情暖,酬泓郎。似这般,几番风雨,几番情殇,都只为牵,翻覆待见,意深长。”
黛玉闻言,暗暗思量,这又是哪里的渊源?自己怎生的惹上如此繁多麻烦?看来这仙子硬是不肯放过自己,脸上顿显不悦之sè。
“绛珠仙子,别来无恙!曹某前来探望。”那老夫子缓缓走上前。
黛玉看到他,自是记起更多地往事:“曹老先生,你还好吧?你我之约记忆犹新,放心。绛珠本是一介小草,没什么大的能耐,要是有个什么的,还请各位仙家姐姐与曹先生,届时不忘援手帮衬一二。”谁让自己大义凛然的往下跳,这怨谁呀?如今闹成这般境地,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活出自我。
仙子长出一口气,安慰着她:“但请放心,凡间常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更何况咱们姐妹,岂能眼看着你受难不管。妹妹本是七窍玲珑心。难道还不明白?”
接着,太虚境幻众位姐妹吟道:“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寥时,试遣愚衷
“妹妹切勿耽搁。以免误了吉时,不过,为了让你解惑,请看那边。”说话间,一行人踏着祥云,身披金光,衣袂飘飘,拥着黛玉踏入一个花园般的境地,落下去。俯身下望,看的她心惊,怎的还有一个貌似她的女子。毫无声息的躺在一个典雅地房舍里,在一处极高雅、极奢华的大**。难道,我竟然是死去的人?是我地魂魄在朗朗的乾坤间游曳?就见仙子俯身到迷茫混沌中的乾隆面前,低语着什么,而后,就飞身扬起,又一挥手,扬起一道金光,另一边。一团五彩祥云间,托出一处阳光灿烂的境遇,天啊,那竟是21世纪的美妙之处,也有一个躺在医院病**貌似自己的女子,身边是那梦中地爸爸、妈妈、弟弟。
这?黛玉看看这边儿,又看看那边儿,原来不过是从此梦到了彼梦,转来转去地都在梦境中。终要选择一处,又看到曹先生那一副探究祈望的模样,长叹一声,身不由主地飞降下去,与那个娇躯合为一体。
“仙子,曹某执笔静待奇观。”
仙子、曹先生、众太虚境幻的仙子们含笑施礼,冉冉长袖舒广逶迤而去。
黛玉极想睁开双眸,看看周围的一切,看看那憔悴了。还一直守候在身边的人。无奈。心口疼痛,眼皮沉重。想开口说话也不出声音。
就听见,乾隆大叫起来:“雪雁、紫鹃,姑娘那养生补益的珠子在哪儿,快找出来。真是骑着驴,找驴。朕也糊涂了。”
雪雁与紫鹃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二人在黛玉地衣物中翻出那个锦盒,拿出那枚珠子,看到乾隆没有让开的意思,忙递给他。
乾隆掀开锦被,解开黛玉的衣扣,把珠子放置在她地胸前,又忙把衣服理好,盖上锦被,仔细的观察着黛玉。就见黛玉的鼻息微微有了反应,胸口也起伏舒缓,一会儿,又见到她的眼皮微动。乾隆大喜,忙轻轻唤道:“玉儿,玉儿。朕在这儿,别怕。”
黛玉费尽了气力,总算睁开了双眼,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乾隆,眼角滴下泪珠:还活着?”
乾隆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吻着:“当然了,朕不让你离开,你怎能不听?岂不成了抗旨?”
迎闻声从外面走进来,兴奋的:“林妹妹醒了。”
黛玉脸红了,低语着:“我口渴了。”
紫鹃忙端来一茶盅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乾隆又让骆吉传唤太医把脉,太医一直在外面守护着,哪敢离开,一听皇上传唤,立即进来诊脉。
迎到床帐后面。紫鹃忙把帐子放下来,又把帕子敷在黛玉手上。这才让开地方,给太医诊脉。
“启禀皇上,姑娘的病,有些个起是身子太虚,要好好静养。臣等再开副药方,先服下去,调理一徐徐增减方子里的药物。连着几rì没吃东西,先喝些汤水,再缓缓进食些清淡之物。”
太医呈上药方,让乾隆看了之后,这才退出去,叫上太监前去太医院配药。
几rì未进水米,黛玉早已感到腹中饥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乾隆。
乾隆也无奈,只有宽慰她:“咱们听太医的,慢慢来,别急。”
黛玉感激的:“让皇上受累了,玉儿惶恐。”
乾隆笑道:“你醒了就好,别的都没什么。好好歇息。朕陪着你。”
黛玉哪依:“皇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希望,哪能整rì陪着玉儿,那玉儿的罪过可就大了。还不让人们把我骂死?”
乾隆一看她地情绪好了些,也放心了,就依言出去。
看着身边没有外人,黛玉一手拉着紫鹃、一手拉着雪雁,继而又放下她们,拉着迎咽着:“这几姐姐们受累了。”
午夜,黛玉让大家都去歇息,这几家都累的不行,要好好的休养一番才好。遣离开众人,独自回味着在梦中的所见所为,心中大为惊憾,仔细的想着那几句诗,渐渐有了主意,不能让自己这样颓废下去,既然与贾府分开,就要有个新的自我。
在太医们的调养下,黛玉的身子逐渐好转。转眼就要到中秋佳节,乾隆不能留在这里,要回到紫禁城去,临走前,又嘱咐了她一番话,这才带着满心的不舍离去。
在这儿照料黛玉地人都受到太后与皇上地赏赐是比别人多了几样东西珠翡翠饰一盒、上等宫缎两匹、红宝石六块、还有一副象牙棋具。
迎谢了皇恩,这让绣橘高兴极了,她悄悄的对迎憬着:“听说,太后让姑娘陪着林姑娘进宫住段r娘,要是得到太后地帮助,说不定能把那个倒霉的婚事退了。”
迎是一笑,这事儿,她不是没想过,说起来,她虽然在贾府一向低调行事,也是有着自己的主张,在与黛玉相处的这段rì子里,她很清楚,黛玉是要进宫的。元妃这么多年来,虽然高居贵妃位子,可惜没有孩子,随着王家的陨落,贾家也难逃衰败局面。自己父亲,那是一味的高乐之人,哪有什么振兴家族的大计?哥哥也只能混r玉难有大的作为,要是早娶了黛玉为妻,还能凭着林家留下来的人脉,及皇家的诸多关联,支撑下去,换了宝钗,不过是一介商家,在京城这样多如牛毛的大竞争环境下,终必沦为下乘。想到此,她暗暗希望自家的父母哥哥嫂子能早rì明白个中内情,想出对策。
在紫竹阁这些r见到娴妃等人,知道人家的背后依靠,元妃绝难抗衡,她王夫人也是有着很深的疑惑,明知自己女儿在宫中作难,竟还处处的不知检点,让女儿伤心难过。
这rì午后,黛玉中觉醒后,觉着身上粘,月眉忙让人备下浴缸、热水,紫鹃侍候她沐浴。才沐浴出来,换上藕荷sè的中衣,在屋子里由雪雁为她绞着湿湿的长,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外传来太监禀道声:“林姑娘,皇上来了,快快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