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一剑问长生
字体: 16 + -

第5章 贺氏剑寒,赤明寻仇

    少年双拳紧握,眉目阴寒,冲帷帐深处沉声道:“你是谁?为何图我性命?”

    幽暗的大厅中似乎有一阵风过,女子冷冽的声音飘忽而来:

    “我?那些废物没告诉你么......”

    “在下贺剑寒,添为天荡宗外门执法团第三席,你可叫我贺三席。呵呵......好歹也是天荡门徒,如何敢敢公然谋害小师叔你的性命。”

    女子一声娇笑,言语中颇有几分戏谑,将“小师叔”三个字咬得很重。

    在天荡宗,吕岩一辈显然辈分极尊,其下是各峰各堂长老,再下面就是所有弟子,皆算是第三代门徒。从辈分名义上算来,他们叫云诛一声“小师叔”乃是情理之中。

    少年皱眉,极力捕捉声音主人的方位,听得出来对方年龄不大,约莫十六七岁。

    他皱眉道:“那你方才那句话是何意?”

    幽冷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淡然道:“我对你没兴趣,但并不妨碍天荡宗以外的人想要杀你。”

    云诛一惊,迟疑道:“天荡宗以外的人?我何时得罪过天荡宗以外之人?!”

    “洞庭赤明妖王幼子,赤明长风,知否?”

    一听到“赤明大王”四个字,云诛面色一沉,瞬间联想到很多。

    那一日吕师路过洞庭,飞剑五百里斩去赤明大王首级,积攒一丝功德之力而渡劫破境,此事并非隐秘,许多凡人都曾目睹。更主要的是,鼋爷爷曾说百年前他正是被赤明大王抢占洞府撵出洞庭湖......

    一想到此处,其中缘由他大概明白了,心中一阵郁闷,自己那便宜师尊一时兴起斩了人家亲爹,却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云诛皱眉缓缓说道:“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误会?”

    “那赤明长风定然以为是鼋爷爷请了吕师斩杀其父,以报抢夺洞府之仇。现在鼋爷爷坐化,而我又被吕师收入门墙,他不敢拿吕师如何,所以将这笔账算到了我头上?”

    藏在帷幕后的女子沉默半晌,轻笑道:“是不是误会我不关心,你得亲自去与赤明长风说道说道。不过......呵呵,我不认为你见到他之后还能活着回来。”

    “所以,你这次让我来此,就只是为了让我做好死亡的准备么?”

    “你认为我会如此无聊?”

    声音由远而近,一阵风吹起墨色帷幔一角,一抹鲜红如血的身形从幽暗中缓缓浮现。

    “你......”

    云诛愕然。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缓缓走出,她说不上美艳,丹凤眼上两条剑一般的眉毛甚至显得有些凶戾,薄薄的红唇更让人觉得有一丝刻薄,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都透出冰寒而凌厉的味道。

    少女红衣胜血,腰间挎着一柄血色皮鞘的长剑,昏暗中隐隐有血液滴落。淡淡的血腥味正是从中而来。

    目光落到少女佩剑上的一瞬间,云诛脑海剑玉读出了此剑的相关信息:

    “剑名:血凫猡”

    “长四尺二寸,宽二寸二分,百炼精钢掺杂妖血晶铸造,斩杀生灵二十一口”

    “剑灵名称:无”

    “剑灵状态:无”

    “剑玉备注:吞噬血凫猡剑气可积累传承点数十点五”

    云诛眸子一低,右手掌果然又隐隐躁动,但此时绝不敢打这口剑的主意。杀生二十一口,这少女绝对是个狠角色。

    贺剑寒停在云诛面前三丈外,平直的剑眉下眸子闪亮,定定地打量着他。

    “须知,你被吕祖留在这天荡城而非直接带入天荡山,意味着你虽有吕祖弟子的名分,却并非真正的天荡弟子。”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如何想,但落到旁人眼中,你便只是顶着吕祖弟子虚名的凡人,有人甚至有理由怀疑你与吕祖连师徒名分也无。按我天荡宗的规矩,在你正式踏入天荡山之前打你、杀你,并不用顾忌太多。尤其是对于那些妖修而言。”

    少女话语一顿,清寒的目光落到云诛脸上,继续说道:“但是,这天荡城毕竟是执法团的地盘,谁想动你,都得问过我手里的剑。其次,你毕竟,是那人名义上的师弟......”

    云诛一愣,那人名义上的师弟?那人是何人?

    少女不理会他的疑惑,淡淡道:“但是,我既然收了赤明长风的灵币,就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因此,为了照顾两边,十日之后,歃血擂台上,将会给你与你的仇家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歃血擂台?公平决斗?呵呵,我现在尚未开辟丹田气海,如何与人擂台对战?”云诛冷笑,贺姓少女这意思,无非是换个法儿让他送死而已。

    “自有人与你同阶而战。”

    “......”

    少女目光闪烁,戏谑道:“你怕?”

    “......”

    “吕祖既将你放任在天荡城,你就得证明你自己是一块值得煅炼的剑胚。若是折在赤明长风手里,那只能说明你不堪造就。”

    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贺剑寒脸上不屑的笑意更甚,缓缓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不过,代价就是将你身上的天荡玉牌交给我,从此再无踏入天荡山的机会。”

    然而少年突然笑道:“怕?仇家上门,怕有何用?若是不去你说的那歃血擂台,他们在擂台之外下手,我的处境只怕会更危险。我刚才想的不过是,若打赢了擂台,我能有什么好处......”

    少女面色一滞,盯着微胖少年平静的脸看了片刻,确定对方不是故意说些吹嘘之语自壮胆气。

    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你一介凡人,能在那擂台上活命就自求多福,竟还想要好处?我是该夸你大胆呢,还是该夸你贪婪?”

    “既是歃血擂台,自然有好处。双方可以设立盘口赌注,大小随意,赢家赢得所有,败者输掉性命,再公平不过了。”

    ......

    一两日间,吕祖带回天荡的“记名弟子”云诛将在十日后与人登上歃血擂台决斗的消息在整个天荡城传开。

    消息不知从何而来,但皆言之凿凿。城中许多记名弟子、外门弟子还是第一次听闻“云诛”这个名字,更惊异于“吕祖记名弟子”这一头衔。

    在多方了解及有些人的故意透露之下,人们再度震惊——这云诛竟然还只是个气海未开的毛头孩子!而对方,似乎是一名颇有来头的妖族修士......

    一介凡人上歃血擂台与妖修命,此事怕还是天荡城数千年来头一回。

    城中记名弟子盟、血战楼、天兑坊、外门执法团、聚妖堂等多方势力在这一两日间都开出赌斗盘口,“吕祖记名弟子”的赔率高达五十倍!

    但此事的当事人却完全不为所动。昨日从贺剑寒那里回返之后,他买了一幅黑色斗篷遮面,这两日竟在这天荡城里转悠起来。

    既然对方铁了心要拿他性命,而且此事在他看来多少有一丝磨炼他的味道,退避自然无用。

    他这十日里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开辟丹田气海,突破气海境一重天。

    这契机,自然是那枚神秘的剑玉。

    一路沿着最热闹的街市而行,天荡城凡人修士混杂,来往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甚至有不少妖修,目光带着狠厉的兽性,招摇而过。

    半个时辰兜兜转转,云诛最后来到一栋古典气派的楼坊之前。

    抬头望去,巨大牌匾上“棠溪剑楼”四个鎏金大字铁画银钩,无形的锋芒之气从中透出,刺得人眼睛生疼。

    少年嘴角一勾,迈步而入。

    或许这里面,有自己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