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追妻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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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摩的师傅的守候

我打听到玉缘堂会所早上五点钟下班,回到家我就把电瓶车冲上电。早上四点半的时候带着牛仔帽出发去到会所旁边的路口,买麻辣烫的小吃摊还没收,我把车停在小吃摊后面,拿了两串海带和一份猪血要老板给做,老板说最低消费五块钱,我不得不又拿了一串大白菜和一份藕片。吃饭的时候我和老板聊了起来,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哥,姓文,是重庆人,他从玉缘堂会所开张就过来摆摊,差不多都有两年了。

“这里虽比不上夜市,但是没有竞争,一晚上挣一百多块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广东这地方雨太多,特别是夏天大半个月都在下雨,要不还能给孩子存点钱!”

在后来长期的交流中我才知道文大哥是搞集团化运作的,他和老伴都在摆摊,麻辣烫的摊位太重,他老伴一个人推不动,只好拉一个三轮车卖烤面筋。两个人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拼是为了帮儿子还房贷,他们的儿子比我小两岁,是个大学生,前两年在东城区首付了一套房子,现在每个星期天都忙着相亲。

“最初的时候我们供他上大学,盼着他找个大学生做媳妇,他倒是争气谈了几个,最后都是嫌弃他太穷跟他掰了。我们就让他到工厂里找个流水线上的姑娘,没想到农村姑娘进了城眼界也变高了,依旧看不上他。没办法我们砸锅卖铁,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勉强给他付了首付。给他买了房子就是指望他赶紧给我们整个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可是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套房子,得瑟起来了,挑肥拣瘦地,非得找大学生,两年了也一直都没定个人,我和他妈都快急死了!”

吃了饭我戴上帽子压低帽檐盯着玉缘堂的大门,五点一刻的时候开始有技师三五成群地出来了。时不时还有男的走出来,有个老板要搭我的车,我推说他要去的地方我不熟悉,让给了另外一个摩的师傅。差不多到六点的时候我看到蓝玉走了出来,她披着一头金发,穿着鲜红色的羽绒服,下身着短裙丝袜,前凸后翘标准的s型身材,脚上还蹬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很有点大上海的味道。没走几步她停了一下,后面一个二十左右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跟了上来,两个人拉着手朝我这边走来。我赶紧骑着车到马路对面,然后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她们一路过了两条街,拐进巷子,最后进了一栋民房,我记下了门牌号方才离开。

在富丽堂皇的玉缘堂休闲都会外面这个由摩的师傅和小吃摊主搭建的市场中,我是一个很另类的人,一个让大家琢磨不透的人。我从来不主动和客人搭讪询问是否需要搭车,只用一招最笨的守株待兔策略。摩的师傅们大都凌晨一点左右就收工回去了,我一直要待到早上五六点钟,大家赶早起来拉客的时候,我却回去休息了。

当然由于我的和善,大家都愿意和我做朋友,一个瘦小的年纪稍长的江西的姓周的摩的师傅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看上了会所里面哪个妹子。

“不是的,我都没有进去过!”

“进去玩玩怕什么,男人嘛,老是憋着多难受,进去看看,合适的买个钟,带出去开房!”

“什么是买钟?”

“通俗点说,就是本来妹子给你按摩要一百块,两个小时,你给他们公司一百块,你就可以带着妹子出去玩两个小时!”

“那不是很赚?”

“赚个屁,带出去了好歹要花几十块钱吃个夜宵吧,开房间少说也要八十块,上床还得四五百!”

我特别担心周师傅是不是带蓝玉出去开了房,我问他带出去开房的妹子多大,哪里人,他说他喜欢二十出头的湖南妹子,我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的确时不时地就有女孩子和客人一起出去,过一两个小时又独自回来。蹲守了一个多星期后的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小小市场只剩下我和文大哥两个人了。这时候有个二十出头的戴着眼镜的小伙子左顾右盼地走进了会所,十多分钟他就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后面一个女的冲了上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挽住他的胳膊,小伙子赶忙低下头,那女的把他拽住,朝我这边走了几步,估摸着是要叫我的车,这个时候离我也就十来米了,我差点没转身逃离,因为那个女人就是蓝玉。幸好小伙子拉着她到会所前面的大路边,等了几分钟来了一辆的士,小伙子很绅士地给蓝玉开了门。这个时候路上车很少了,我玩命地骑车跟在的士后面。也就拐了一个弯,大概离会所三里地,的士在一个相对比较高档的宾馆门口停了下来,小伙子和蓝玉手拉着手进了宾馆。

我在宾馆斜对面的一栋房子下面盯着,原以为他们在宾馆里待上一个多小时就会出来,谁知道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后半夜还下起了一个多钟头的小雨。虽说习惯了熬夜,但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上下眼皮已经不由自主地黏在了一起,差点没从车上摔下去,我只得靠着墙壁眯了一会儿。晚上为了盯蓝玉上班,我都是五点半到外面吃五六块钱的自选快餐,所以更难忍受的是饥饿,睡了不到一个钟头我就撑不住了,到附近拐角的早餐店吃了份三块钱的斋肠粉,十几个钟头没喝水本来就口渴,肠粉又特别咸,我一鼓气喝了三杯水才离开。

十二点多的时候蓝玉才和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一起走出来,小伙子可能是怕羞吧,没有像晚上那样让蓝玉挽着胳膊。他快步在前面走着,蓝玉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跟着他,两个人后来走进一家紫金家乡菜馆。那家菜馆正面是玻璃墙体,他们两个坐在靠墙的位置,我躲在斜对面的站牌后面盯着。服务员拿来菜单,他们俩推来推去,最后小伙子端着菜单翻来翻去,蓝玉则忙着给小伙子烫洗餐具,两个人真可谓举案齐眉。半个小时后长条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至少也四菜一汤。蓝玉先是给小伙子盛了汤,然后又不断给小伙子夹菜,小伙子扎着头猛吃,好不幸福。

吃过饭他们没有马上离开,服务员收拾了桌子给他们泡了茶,他们俩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我困顿难忍,倚着站牌打起盹来,右眼留一条小小的缝隙。约莫过了三刻钟他们才一起走出来,我连忙压低帽檐。小伙子拦了一辆的士,像电影里面司机那样给蓝玉开了门,然后掏出钱包拿了张钱出来递给出租司机,的士离开的时候他还煞有介事地挥手和蓝玉再见。

趁着别的的士没有过来,我用拳头恨敲了额头几下,让自己快速清醒,然后突然间窜到路上,把车停在小伙子面前,这是我头一次主动招揽生意,我很不自然地说了句“靓仔,去哪儿?”“不用,谢谢!”小伙子很有礼貌地拒绝了我,然后点了根烟,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这家伙足足走了有半个钟,走进一个工业区,上了一栋宿舍楼,我记下了工业区的名字和位置,小心翼翼地骑着回到住处,此时已经是三点钟了。一躺下就睡着了,连袁存义和曾姐回来我都没有察觉,曾姐挥铲炒菜的声音也没能把我吵醒,最后饭菜全部上桌了,袁存义才把我摇醒。我爬起来睡眼惺忪吃了饭,接着又躺倒在**,一觉睡到大天亮。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同样是后半夜两点钟,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去到会所把蓝玉领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去吃了夜宵,然后去到之前那家宾馆开房到第二天中午。再之后近一个月也没有看到那个小伙子在会所出现,我向周师傅打听了带妹子出去包夜的价格,确信小伙子两个周末少说也得两千块钱开销,肯定是因为没有钱才不来找蓝玉的。蓝玉却不止他这一个客人,每个星期都会被带出去开房,对象都是二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我一个不落地跟踪到那些小伙子的住处,他们要么是在工厂宿舍住,要么住在很偏僻破旧的农民房,料想也都是普通的工薪族。虽说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是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小伙子肯定也都有其可怜之处,要不也不会沦落到倾尽所有去蓝玉那里寻求慰藉。这些小伙子虽然可怜,但是却有吸引蓝玉的资本,相比之下,我是又老又土,额头上布满皱纹,脸黑不说还相当粗糙,手上一层又一层老茧剥也剥不完,穿着破旧的外套活脱脱像个乞丐,活该蓝玉不想搭理我。这些人跟蓝玉纯属逢场作戏,不能长久,他们还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我没有对他们采取任何报复行动。

一心扑在盯蓝玉的事情,竟然把春耕的时节给忘了,一天中午我还在睡觉的时候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说大家都在准备下秧底了,他问我要不要请二叔帮忙,我说一年到头就靠着水稻挣点钱,交给二叔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得我亲自操刀。我不顾瞌睡,直奔车站搭车到广州,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襄樊。

过了随州我给广延去了电话,说路过襄樊想去他那里蹭顿中午饭,我再三交代他不要来火车站接我,我直接坐公交过去他家,但是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他挤在人群最前面。

听广延说他的超市附近开了沃尔玛、武商量贩店等一些大卖场,东西种类多,价格又便宜,他的生意越来越惨淡。菜市场过两个月就得拆了,要盖新的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铺位都很紧俏,他还没找到合适的铺位。

“那你接下来咋办?”

“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生意呗,不能坐吃山空啊,每个月还得还房贷!”

“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打招呼!”

回家就开始忙乎,买化肥,下秧底,接着就收麦子,种玉米,插秧。旱地很省事,收割机前面收割,我开着拖拉机拉粮食,收完麦子就请带着播种机的旋耕机,把地深耕随便播种,我和父亲就是辛苦撒撒肥料。水田可就不好办了,我不想旋耕机轧坏了地,影响收成,就自己开手扶拖拉机去犁,虽说每天起早贪黑,但是十几亩地犁耙下来也花去一个多星期,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犁田耙地毕竟还有机器,可以开快点,插秧可就不能马虎了,父母亲帮忙拔秧都已经很吃力了,即便他们再三要帮忙我插秧,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拔秧还能坐个凳子慢慢拔,插秧得一直弯着腰像推土机一样向前跑,他们老俩哪里吃得消,累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每年我都是最早开始插秧的,大家都插完了,我还有好几亩没插。一个人插秧,前面几天还行,后来就撑不住了,经常累的躺倒在田埂上。以前母亲劝我请人帮忙插秧,我说一个人一天得一百块钱,还要管吃管喝,一亩水田也挣不了几个钱,实在不值当。

平时我是没有喝酒的习惯的,这两年不喝酒根本顶不住,中午必须得喝一瓶井水冰镇的啤酒解解乏。那天中午我在母亲那里刚丢下碗筷躺倒在竹**,接到了蓝玉打来的电话,出我意料地是她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过问农事,我告诉她还有十多亩水稻没插,她要我请人插秧,一来免得我累坏了,二来别误了时节。她说给我多打了一千五百块钱,专门用来请人的,还交代要母亲把工人们的生活弄好一点,大鱼大肉地款待工人们,让大家有干劲,记得我们家的好,来年首先给我们家干活。蓝玉的这番话着实让我感动,母亲也劝我请人,我自觉身体扛不住,在这么慢慢种下去,误了时节,产量也会锐减,倒不如请人早点把活干完,我也好出门。

当天晚上我就和母亲一起请了好几个同村地少的妇女,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家就到位了。我把大家安排好,然后到镇上取了钱,买了一大包新鲜肉菜。我也不下田了,给他们做后勤保障,从秧底田拉秧苗到大田,给他们买冰棍,买西瓜,吃饭的时候开拖拉机把他们拉回村子。人多力量大,加上生活搞得好,大家很有干劲,两天就把剩下的田地插完了。做老板虽说是舒服,但是想想这成本确实有点高,我又不能在家管理,产量要是上不来那可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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