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追妻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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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娶亲

虽然心里一直为蓝玉中秋节跑出去玩的事情闹腾,但是丝毫也没有影响我们结婚的进程。母亲盘算着房子盖好摆竣工酒席的时候,蓝玉的父母亲也会过来道贺,要验收一下工程,所以没有操之过急,等正房,厨房,院墙都盖好,正面扣了瓷砖,里面刮了仿瓷,厨房也砌好灶台,适当买了一下家具,时间已经是冬月中旬,这才大摆筵席。未来岳父和岳母相当满意,母亲趁热打铁要年底就把婚事办了,蓝玉母亲说不急于一时三刻,多少让蓝玉在家过一个年,最后日子定在正月十六。

送走蓝玉父母,母亲堆满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未来丈母娘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啊”,母亲赞叹道。“不就是晚了一个月过门吗,人说的也有道理”。“老二,你这个媳妇不好侍候啊,看你丈母娘就知道了,你要多长个心眼,别到时候混的和你大哥一样,那我们家就算彻底没救了。”

表婶和母亲都是一个意思,她们说蓝玉母亲隔年嫁女是想看看我们家底有多厚,二来是想过个便宜年。“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只能顺着人家的意思,儿媳妇还在人家手里,舍不得出血可不行”,母亲感叹着。

越到过年镇上的东西就越贵,广延忙着从市里面倒年货,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他这个游商的厉害,东西比镇上那些坐地起价的商贩们便宜多了。广延说他只恨本钱不够,要不就赚大了,我给他提议让他预收,拿着大家的钱再去进货,一次多进一些,包个车拉到家里。他说试过了,就连他的堂兄弟们都不愿意这么做,都要见货给钱,而且见了货也未必真的马上给钱。摸透了母亲的怕花钱的心思,主要是我自己也不愿意在秦岗人面前丢人现眼,我说服母亲给了我一千五百块钱,冒着严寒连夜和广延一起去市里进货。

我去市里不单单是买年货,和广延一起进完货我让他先回去,我拿着买年货剩下的两百多块钱和自己之前和广延一起做生意存下的两百多块钱去到商业街的专卖店给蓝玉买羽绒服。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进专卖店买衣服,蹑手蹑脚的站在女装区看衣服,服务员大姐上前问我是给谁买,我一下子脸都红了,大姐直接点出我是给女朋友买,给我推荐了几款,虽说打折促销,我还是特意看了看价格,能够接受才留下来继续看,大姐虽然胖点但是个头和蓝玉差不多就让她试穿给我看,料想她穿着都好看,蓝玉穿上肯定没的说。最后敲定了一件鲜红色的长款羽绒服,打了折三百大洋。连我结婚用的西装都还是在镇上百货超市一百多块钱买的,那一刻我自己都对我出手这么大方感到惊奇。我并没有就此罢手,除了给自己留五块钱回家路费,其他的钱都花掉了,给蓝玉买了一套保暖内衣,一条围巾,一双毛线手套,一双暖鞋。

为了隆重起见,我决定开大哥的手扶拖拉机给蓝玉家送年货,除了二十斤猪肉,两只猪后蹄,十斤牛肉,两条黄金蝶烟,一箱石花大曲,二十斤装的一壶自家榨的菜籽油,还有两麻袋蔬菜瓜果,母亲还放了一蛇皮袋糯米,半袋汤圆面,一袋雪花糖,小半袋爆米花,加上给蓝玉买的衣服,车厢放得满满当当。父亲说“这哪里是送年货,这分明是去送救济粮啊!”

一来担心我开拖拉机不熟练,二来怕我只顾开车后厢的礼品被人顺走,母亲叫大哥开车同我一起去。我坚决反对,因为大哥是个飞车党,开车在村子里有名的快,几次空车开到沟里,把大嫂甩出几个跟斗,大嫂骂他是故意的。大哥一再保证会慢慢开,母亲也再三叮嘱,我只好遵命。

十点半出发,我挪开礼品,搬了张椅子放到车厢前部,和大哥背靠背坐着。在母亲视野里的时候大哥慢悠悠地开,一拐弯出村子他就狂奔起来,任我怎么斥责他都不以为意。过公路的时候减了速,进入葛庄地界,他就没有再飞了。葛庄和秦岗同属一个大队,两个小队的人基本上都互相熟悉,大哥之前出工修水库的时候和葛庄人的土方区域相邻,经常在一个大锅里喝汤,葛庄很多熟人。大哥越开越慢,进葛庄村子时候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了,见人就打招呼,停下来聊几句,把我们去蓝玉家送礼的事情抖露抖露。这肯定是母亲交代的,就像当年刘玄德去南徐迎娶孙尚香一样,敲锣打鼓,壮大声势,将两家的婚事广而告之,让这件事成为街谈巷议,给蓝玉老爸长脸,也给自己家挣足面子。

在葛庄还没闹够,到了秦岗大哥玩的更嗨了,进村隔着几户人家就叫亲家公,亲家母,蓝玉爸妈还没出来,四下邻居先聚拢了过来,整的我们是来接亲的一样。看着一车厢的礼物,都是赞叹的声音,还有邻居打趣问要不要帮忙搬。未来岳父和岳母笑的合不上嘴,蓝玉和红玉也出来帮忙搬东西,蓝玉对我挤眼道“买那么多东西干嘛,臭显摆!”

年前送了大礼,年初二再次提着满满的礼筐去拜年,父母亲和媒人一同过去,那天老丈人特意只接待我们一家客人,蓝玉的两个姑妈和几个姑奶奶家的表叔都安排在蓝玉三叔家。最重要的事情是谈结婚的细节,期间蓝玉爸妈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说排场要大,体现我们家殷实大方,喜糖要舍得撒,封子(红包)要多备几个,还说他们这里进门封子是二十块,母亲一一答应。

不用蓝玉爸妈叮嘱,结婚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市里大姑妈家的二表哥开着新买的桑塔纳2000给我做婚车,另外还请了两个朋友开富康的过来助阵,广延请他的一个供应商开了辆半旧的捷达过来帮忙,乐队有一辆小卡车跟着,我们家也请了两台农用四轮拉嫁妆,母亲数了下七台车,赶紧又跑到村里叫了一台二五拖拉机跟着。

如此阵容的接亲队伍,在那个年代,在我们村甚至在我们镇上都属罕见。广延说整的跟土财主似的,我说土财主那是八抬大轿,鸣锣开道,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其实我原本就是想请花轿的,只是我们那里找不到八抬大轿,只有四个人抬的小轿子,有点委屈了蓝玉,老丈人肯定骂我小气。

为了顺顺利利地接亲,母亲准备了二十个五十块的红包,我把红包给广延保管。给媒人表婶配了个跟班,我的堂弟成达,他负责管那一麻袋喜糖,里面有十二包,我拆了一包装满自己的西装口袋。沿途经过的同村四队廖庄,公路旁的陈家坝,然后是葛庄,各撒一包喜糖,赢得相亲们连连称赞。还没到秦岗就村口就有一堆男女老少在迎候了,堵住了进村的路,成达撕开一包糖撒了过去,大家弯腰捡糖忙成一片,好不热闹,直到地上一颗不剩,大家才吆喝着让开了道路,跟着车队一起进村。

幸好早有准备,要不一千块钱就没了,一下车蓝玉村子那些大妈大婶们就涌了上来,没几下就把我所有口袋都翻遍了,连皮带都被抽掉了,每个人手里抓满喜糖还在那里唏嘘不已,没搜到红包让她们很是失望。

客厅到闺房,红包不断从门缝递进去,一直递了十个里面还不开门,看来是红了眼,广延带着一帮接亲的小伙子们破门而入,我冲进去抢出了蓝玉,成达大捧大捧撒喜糖,给我开道,我抱着蓝玉上了婚车。蓝玉的三个嫂子跟着后面拉拉扯扯,嘀咕着我们太霸道,我示意广延又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做封口费。

酒席一共准备了三十桌,正月十五晚上十桌打尖酒席,正月十六中午一百二十块一桌的全品到(有蹄膀,全鸡,全鸭,全鱼,排骨火锅)酒席准备了二十桌,开两番席。这都是母亲定的,当时父亲说中午二十桌太夸张了,根本坐不满,母亲说动员亲戚和邻里尽量全家到场。确实结婚要的人气,吃酒席的人越多说明这家人越有本事,人缘越好。为了凑人数,母亲早早就开始行动,到村里那些和我们家感情送礼的人家串门子,要求人家到时候务必全家到位捧场,从腊月开始村里那些几十年没打过交道的人家红白喜事她都去送个红包,为的是人家礼尚往来。年前就通知姑奶奶家,姑姑家,姨奶奶家,姨妈家过年不必着急来家里拜年,正月十六再来,初一我就去了舅爷家拜年,初二去了舅舅家拜年,告诉他们正月十六一起回拜年。正月十五晚上坐了八桌,打尖酒席也做的比一般人家正席要好,还特意加了汤圆,油炸的和汤的各一份,母亲又一桌一桌的交代明天大家明天早点过来凑热闹。剩下的两桌正好给自己和帮忙的叔伯兄弟们,大家也都给母亲保证第二天全家到位。正月十六中午不能说人山人海,至少也比得上看电影的场面,村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过来捧场,村里人坐了十二席,亲戚们坐了五席,上客(女方的亲戚)坐了两桌,基本上达到了预期。

回门过后,父母和我一起算了个帐,从和蓝玉相亲开始算,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四万三千多块。主要花钱盖房子,买家具,下聘礼,平时和过年送礼,办婚礼上,除了问亲戚们借的两万块,自己这一年收入五千多块,外加婚礼收到的礼金三千多块,还差一万五。其实不止差一万五,买房子材料款和家具都有两万多,母亲都是赊账的。我说这些钱理应我来还,母亲说她知道我比老大孝顺,但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成了家要考虑媳妇的想法,不能让她知道我们为了她过门背了那么多外债,父母亲帮我承担两万,我承担两万三千。我的那部分主要是都是给到父母的,优先拿来偿还材料款,那几年经常有债主到家里逼债,母亲说脸皮都练厚了,一直到03年,债务才全部还清。

大嫂是个闲话篓子,到处说母亲喜新厌旧,把新媳妇当公主侍候,对她家不管不顾。母亲和我商量还是早点分家算了,每家给三亩地,各给两亩旱地,一亩水田,他们还能干个一二十年,不用我们这么早交公粮。我家有二十五亩地,十八亩旱地,七亩水田,大哥家有二十二亩地,十六亩旱地,六亩水田。分大哥的田地,大哥肯定没有二话,但是大嫂蔡新娥不会轻易松口,她可不是什么土豪,这几年一直问我母亲要地来的,说给我的地多了,其实是地比较差,多分了一些。自己一家人开家庭会议肯定会不欢而散,开不出结果,所以母亲要我去请大舅和二叔做东道。大舅宣布了分家方案,然后问问新媳妇的看法,蓝玉说听我的,我说百分百同意,大哥也说没问题。一桌子好菜都堵不住大嫂的嘴,她瞪了大哥一眼,整出一堆理由,什么本来她家田地就少,什么两个孩子压力大,她家有拖拉机干活快,凡此种种。大舅发了话:“如果不想给地也可以,直接给粮食和钱,也省得二老受累,每家每年五百斤粮食,麦子三百经,稻谷两百斤,每家每年五百块钱,我和你二叔做见证,粮食打下来就给,钱年三十给!”大嫂一听就傻眼了,这比直接要地更狠啊,她说大舅太偏心,大舅说他一碗水端的很平,两个都是亲外甥,不会向着哪一个,但是哪个敢不孝顺他绝对不放过,如果今天不定下来,明天他就到民政所去找人。大嫂自知理亏,不得不应下来,她说自家水田比较少,想给三亩旱地,母亲不好再勉强,当即答应下来,一亩水田也够老两口吃一碗米饭了。

虽说分了家,但是老水牛在父母那里养着,我还是照用大哥家的拖拉机,大哥也会用水牛去犁一些小块农田。直到00年开春我也买了台拖拉机,一再保证父母的那几亩地我负责机耕(事实上我之后一直是这么做的),父母才很不情愿地把那头老水牛给卖了,我们家彻底告别了牛耕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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