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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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一点鲜血如红豆

    李荣转身退去,按原本约定好的路线寻着李敏与李藏二人,将他与李瑞安所遇着的事如实告知了李敏,并道:“瑞安哥让我来寻四叔,说即刻便退出去,四叔,咱们快走。”

    李敏立马问道:“瑞安呢?”

    李荣道:“马上便来,瑞安哥恐那黑衣人使的真是咱们李家的‘夺命无声’,便留下再多看两眼。”

    这时李藏开口道:“既然如此,北斗卫围在那院子,那贼女子必不在那院子,我们何不趁乱行动?”

    李敏道:“糊涂,人家都说了‘夺命无声’,别管那黑衣人是谁,埋伏的是咱们李家无疑了,李荣你与李藏快退,我接应一下瑞安去。”

    李荣道:“四叔莫去,瑞安哥在埋伏的圈子之外,黑夜之中,一个人退总比两个人更容易些,咱们莫要在此言语了,当断则断,快快退去。”

    李敏略一思虑,一咬牙,道:“好,快退。”

    李敏、李荣、李藏三人按着闯进沈府的路线又悄悄退离出去。

    然而,他们此行退去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一个人儿未曾离开,这个人便是左季。

    左季与司马空斗罢那一剑,心中困惑万分。

    自从在周江口遇着司马空,左季便觉司马空英雄人物,气势不凡,剑法更是独到了得,心中很是敬佩,而后终南山一战,不能胜他,却知了司马空是仇人之鹰犬爪牙,满腔怒火无尽,而今在这南鄂沈府府邸高墙之外,再次交合一剑,司马空之进步不说他左季也明明白白,左季也自然知道,司马空的剑法全是那老者、全是他的杀父仇人指点的。如此,他左季又将凭什么报仇呢?凭借沈三的指点?凭借手中这柄古剑?或许是万万不够。

    虽有冲天志不休,

    奈何通天路无由,

    纵为鲲鹏堪万里,

    南风不至恨学鸠。

    左季满腔怒火,立志报仇,然而仇人有处可寻,可自己却无力胜之。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何等之惆怅与无奈。

    左季一世英名,也不免起个惆怅落寞的情绪,司马空离去之后,左季思虑着司马空那句“你此生再难追我”,久久不知离去,竟穿着那夜行衣,在哪沈府院墙之外踱步不休。

    李敏三人行至沈府院墙,互听得院墙之外有脚步之声,李敏贴耳细听,道:“一个人,脚步甚乱。”

    李荣道:“是埋伏咱们的吗?”

    李藏道:“我看他一看。”说着便将头探出院墙之看,低头一看,便见了左季。

    左季也听了动静,抬眼一望,望见李藏,两人因此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虽对视一眼,却因皆穿了夜行衣、蒙了面,也就仅仅是对视一眼,李藏不知道左季是谁,只是回头说道:“一个黑衣人。”

    李敏心想,李藏已然暴露,只得由此处离去,冲着李荣做了个手势,便一同翻身出去。

    三个人翻墙落地,正碰着左季回头。

    左季回来踱步,踱步来回,回头时,正碰着李敏三人落地。四人虽皆穿夜行衣,然而左季本就是去引李敏等人入沈府的,自然认识。李敏便不同了,他本就不识左季,左季在他面前便是彻彻底底的蒙面夜行人了。

    不过,李敏虽不识左季,却也注意到了左季手持的那柄古剑,古剑非凡,自然是个咋眼的物件儿。

    李敏持剑行礼,因见左季眼中无神,话到嘴边也未说,自与李荣、李藏慢慢退开。

    左季根本不愿管他,他自己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没有想明白,哪里愿意管李敏的闲事。

    何况他本是杀手,心中从来不问该与不该,只谈有无黄白金银做买卖,这是他父亲左知秋定的规矩,也是他左季二十年来的习惯。

    李敏三人与左季,不言不语,一个仍旧来回踱步,三人慢慢转身,便这样悄悄退离开了。

    李敏退开左季后,仍不敢远走,一个个在夜色之中,藏匿好身影,准备接应李瑞安。

    李藏小声道:“这黑衣人是谁,在这作甚,莫不是跟里面被围的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李敏道:“我看他眼神,恐是心中很乱,因而在此踱步不停。”

    李藏道:“那他到底是不是跟那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李敏左右看看,言语中透着两分戾气,道:“天下之人,非敌即友,非友即敌。”

    李荣道:“方才那人未同我们动手,便有友喽?”

    李敏道:“你二人留着这里,我去告诉他里面有人被困。”

    李藏抢道:“父亲留步,我去。”说着,便奔向左季。

    左季听见脚步之声,见那人又转身回来,不知何意,虽仍旧不愿管他的去往,心中却不觉烦恼这人来回打扰他思虑问题。

    左季见李藏过来,心中不觉一闷。待李藏行至左季面前持剑行礼,左季心中已起了怒气。

    左季见李藏如此,心想“我已放你离去,如何还来烦我?”

    想罢古剑出鞘,真乃迅雷不及掩耳,一阵寒意涌在李藏眉梢,旋即是一阵痛楚,一点鲜血如红豆,点在李藏眉心,不偏不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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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苑的剑声仍旧未停,沈三犹如闲庭细步般穿行在沈府的走廊、小径之上,偶尔回头望一望沧澜苑的火光,眼神怪异,不仅不怒不急,反而如赏景游光一般。

    蒋腾打了灯笼,低首跟在沈三身后三尺,蒋腾本不欲打灯笼,他觉得今夜有人闯府,隐秘点好,江湖人又不是行不得夜路,何况乎在自己府中,而沈三却执意要打灯笼,蒋腾无奈,只得挑了灯笼,跟在沈三身后三尺,一尺不近,一寸不远。沈三踏一步,蒋腾踏一步,沈三停一停,蒋腾停一停。

    沈三慢慢行至一间略显破旧然而擦拭甚新的屋子前,这屋子在沈府中,略显破落,绝不引人注目,然又不时有人擦拭,也不至遭人怀疑。

    沈三推门而入,蒋腾打着灯笼走到沈三面前为其照亮。

    沈三摆摆手,道:“你去沧澜苑看一眼,有甚事情,回来报我。”说着一伸手,把灯笼接到自己手里来。

    蒋腾把沈三的佩剑奉至沈三面前,沈三道:“你拿它做什么?徒叫左少侠笑话。”

    蒋腾道:“拿都拿了。”

    沈三一伸手,也把佩剑接在手中。蒋腾递了剑,转身往沧澜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