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记忆
十天的时间，前方连连送来捷报，听红拂那丫头打听来的消息说，无荒圣君一出手，魔族那边便作鸟散状全都乱开了，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但据说那一场战役魔界的新魔君并未出手，所以才能得了这么个结果。
且此后的两场战役，魔君都没有出手。
事情是在半个月后发生突变的。
那一日青甯正在房子里琢磨着荷包的事情，针刚刚穿过纱布，院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来，红拂面色难看的一把拉起青甯：“跟我走！”
“嗳，”青甯被拉得一个趔趄，“怎么了这是？去哪儿啊？”
“出事了。”红拂顾不上过多解释，只拉着她出了院门，旋即往寻昀殿的方向赶去，“花神跟我说过圣君房内有一密道，现在我们从正门是出不去了，只能走侧门。”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青甯一边跟在红拂身后，一边蹙紧眉头问道，“你总要告诉我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吧？”
红拂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至极的看向青甯的方向，一字一顿道：“你听我说，东苑那边的门开了，里面所有的妖都被放了出来，这事儿是谁干的我不太清楚，但有人把这事儿栽到了你的头上。”
“什么？！”青甯骤然瞪大双眼，“所有的妖都被放了出来？那你可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在院子里待着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红拂的步伐愈发的快，眼看着就要靠近寻昀殿，她才蓦地顿住了步伐，一把握紧了青甯的手腕，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今天清晨，前面送来的消息中说，那魔族打开的大门上，发现了你的气息，他们现在怀疑……是你帮助魔族破除了最后一道禁锢，让魔族重现世间。”
红拂说罢，一把扯住青甯的手推开了寻昀殿的门。
“这怎么可能！到底是谁竟诬陷与我！”青甯声音拔高，正打算狠狠地甩开红拂的手，孰料对方蓦地一个翻身，一下将她挡在了身后。
紧接着一道温柔却显得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二人要从这里出去，特地来这里守着，孰料还真被我给逮着了……”
莲雾眉毛微挑，莲步微挪，视线落在青甯的身上，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同魔界暗通款曲的卧底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青甯往前一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戾气，“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我跟那魔族压根就毫不相识，怎么可能会是魔界的卧底？”
“啧。”莲雾摇头笑道，“左右这里不过我们几人，你也就不必再同我装模作样了罢……你跟魔界毫不相识？怕是天大的笑话——你曾经可是堕落成魔的人九玄神女，哪里会没什么关系呢？！”
青甯心中一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错愕之中，却也不免得带上几分混乱的复杂。
来了。
终于来了。
她想。
虽然她一直克制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让那些细节全都埋入内心深处，不愿意去承认，但是此刻，当莲雾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时，所有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细节，却又无比真实的浮出了水面。
九玄神女，和她，其实是一个人。
但是还有太多的疑惑，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树，又为什么会失去自己所有的记忆，为什么会重新从魔化为了仙……这一切，似乎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人，便是无荒圣君。
她不敢信，也不愿信。
若她真的是九玄神女……那无荒圣君，便不能是她认识的那个无荒圣君了。
他做过的那么多伤害九玄神女的事情，原来都是在伤害她。
九玄神女受过的那么多的苦楚，原来都是她记忆之中被刻意封锁了的部分。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莲雾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逐渐化作嘲讽：“你是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魂飞魄散的时候，无荒圣君为了守住你的残魂，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禁锢，所以你不能离开天界，你的记忆也随之被封锁……”
“可……可是我之前已经可以离开魔界了……”
“虽然我不知道无荒圣君是怎样在你的禁锢被解除时仍然封锁着你的记忆，但是……你就是她，这一点谁也无法怀疑。”莲雾逐渐靠近青甯，面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像是食人血的恶鬼般惊悚，她将所有的怨毒全都写在了脸上，“兜兜转转那么久，我竟然还是输在了你的手上……你说，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青甯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脑海里翻滚的思绪，蓦地抬起手来，眼底已经是一片赤红：“不，我不信！”
她扬起手掌，想要狠狠的落在莲雾的脸颊上，却蓦地被身旁的红拂给一把抓住，青甯一个侧身，却见红拂紧咬着下唇，道：“青甯……你……你当真是那个什么九玄神女？”
青甯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哭出声来：“不……我不是，我不信，怎么可能……”
莲雾半眯着眸子，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后蓦地笑了笑，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手上白光乍现，就要这般狠狠的往青甯的后脑勺砍去。
红拂心下一惊，忙飞身而去，想要挡住那致命一击，孰料一道红衣蹁跹，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被狠狠的击打在脑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一道白光终归还是没入了青甯的脑袋。
莲雾的手顿在青甯头上三寸的距离，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安静的女子，肆意的笑了出来：“兜兜转转，你还是赢不了我！！就算无荒圣君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让他跟任何人在一起！”
红拂“砰”的一下栽倒在地，她身旁的男子往前踏了一步，蓦地抓住了莲雾的手腕，冷冽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最好不要反悔。”
莲雾挑了挑眉，笑得诡异：“放心，我说过她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
青甯又陷入了一场混乱狰狞的梦境。
似梦，又似是现实，前世种种，纷纷杂杂在脑海之中重复，记忆像是拉开了闸门，如泄洪一般疯狂的涌来，她在铺天盖地的陈旧回忆之中，沉沉浮浮，不知今夕何夕。
所有的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记忆，都在那一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一时间接受这么多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的同时，更是忆起了那对霁寒深刻的爱恋。
是痛苦的，是愉悦的，同样也是绝望的。
好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骨子里，让她痴，让她怨，让她缠，让她成了一个不再像自己的人，却又死死地抓着不肯放手，宁肯自己淹死在那条长长的暗河之中，也要一条路走到黑的走下去。
那些痛与那些爱，都在此刻成了她生命之中最暗的一部分。
她一直感同身受的，原来并不是感同身受，而是她真的经历过。
她就是她，所以当命运的齿轮重新回到原点，她和他再度相遇，并且再次爱上那个似乎没有心的男人。
他上一辈子深深地伤害了她，这一辈子又把她当做了她自己的替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无荒圣君到底该爱着谁，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她又是谁呢？
青甯只觉得无边的痛苦这一瞬间将她掩埋，长夜将黑，她在一道又一道嘈杂的人声之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蓝紫色的天际，已经亮了几颗星子，微风从身侧刮过时，像是带着情人的低语，暧昧又动情。
她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滑出。
“她醒了……”
“九玄神女醒了！”
“还叫什么九玄神女，不知道么，她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堕落成魔了，说是这一次魔界重现世间，也是借着她的力量呢……”
……
无数议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甯却升不起丝毫的反抗来反驳，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任凭那些风言风语滑入耳中，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青甯，青甯你没事儿吧——”一旁晕睡的红拂像是突然醒过来了，手脚并用爬到青甯的身边，双手捧起对方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脸上眼泪纵横，“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青甯看着她，突然笑了：“我是魔，你还这么关心我作甚么？”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是我最好的姐妹。”红拂咬住下唇，一下将对方搂入怀里，颤抖着嗓音，压低声音道，“青甯，你听我说，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找无荒圣君，到时候什么事都不会有……”
“不……”青甯仿佛被戳到了痛脚，猛地一下挣脱出了对方的怀抱，不住的摇头道，“不去找他……不去。”
青甯猛地站起身来，眼神极亮的看着眼前这群浩浩荡荡的仙人，突兀的笑了：“你们不是要来抓我吗？来吧。”
且此后的两场战役，魔君都没有出手。
事情是在半个月后发生突变的。
那一日青甯正在房子里琢磨着荷包的事情，针刚刚穿过纱布，院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来，红拂面色难看的一把拉起青甯：“跟我走！”
“嗳，”青甯被拉得一个趔趄，“怎么了这是？去哪儿啊？”
“出事了。”红拂顾不上过多解释，只拉着她出了院门，旋即往寻昀殿的方向赶去，“花神跟我说过圣君房内有一密道，现在我们从正门是出不去了，只能走侧门。”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青甯一边跟在红拂身后，一边蹙紧眉头问道，“你总要告诉我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吧？”
红拂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至极的看向青甯的方向，一字一顿道：“你听我说，东苑那边的门开了，里面所有的妖都被放了出来，这事儿是谁干的我不太清楚，但有人把这事儿栽到了你的头上。”
“什么？！”青甯骤然瞪大双眼，“所有的妖都被放了出来？那你可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在院子里待着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红拂的步伐愈发的快，眼看着就要靠近寻昀殿，她才蓦地顿住了步伐，一把握紧了青甯的手腕，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今天清晨，前面送来的消息中说，那魔族打开的大门上，发现了你的气息，他们现在怀疑……是你帮助魔族破除了最后一道禁锢，让魔族重现世间。”
红拂说罢，一把扯住青甯的手推开了寻昀殿的门。
“这怎么可能！到底是谁竟诬陷与我！”青甯声音拔高，正打算狠狠地甩开红拂的手，孰料对方蓦地一个翻身，一下将她挡在了身后。
紧接着一道温柔却显得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二人要从这里出去，特地来这里守着，孰料还真被我给逮着了……”
莲雾眉毛微挑，莲步微挪，视线落在青甯的身上，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同魔界暗通款曲的卧底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青甯往前一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戾气，“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我跟那魔族压根就毫不相识，怎么可能会是魔界的卧底？”
“啧。”莲雾摇头笑道，“左右这里不过我们几人，你也就不必再同我装模作样了罢……你跟魔界毫不相识？怕是天大的笑话——你曾经可是堕落成魔的人九玄神女，哪里会没什么关系呢？！”
青甯心中一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错愕之中，却也不免得带上几分混乱的复杂。
来了。
终于来了。
她想。
虽然她一直克制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让那些细节全都埋入内心深处，不愿意去承认，但是此刻，当莲雾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时，所有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细节，却又无比真实的浮出了水面。
九玄神女，和她，其实是一个人。
但是还有太多的疑惑，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树，又为什么会失去自己所有的记忆，为什么会重新从魔化为了仙……这一切，似乎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人，便是无荒圣君。
她不敢信，也不愿信。
若她真的是九玄神女……那无荒圣君，便不能是她认识的那个无荒圣君了。
他做过的那么多伤害九玄神女的事情，原来都是在伤害她。
九玄神女受过的那么多的苦楚，原来都是她记忆之中被刻意封锁了的部分。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莲雾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逐渐化作嘲讽：“你是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魂飞魄散的时候，无荒圣君为了守住你的残魂，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禁锢，所以你不能离开天界，你的记忆也随之被封锁……”
“可……可是我之前已经可以离开魔界了……”
“虽然我不知道无荒圣君是怎样在你的禁锢被解除时仍然封锁着你的记忆，但是……你就是她，这一点谁也无法怀疑。”莲雾逐渐靠近青甯，面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像是食人血的恶鬼般惊悚，她将所有的怨毒全都写在了脸上，“兜兜转转那么久，我竟然还是输在了你的手上……你说，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青甯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脑海里翻滚的思绪，蓦地抬起手来，眼底已经是一片赤红：“不，我不信！”
她扬起手掌，想要狠狠的落在莲雾的脸颊上，却蓦地被身旁的红拂给一把抓住，青甯一个侧身，却见红拂紧咬着下唇，道：“青甯……你……你当真是那个什么九玄神女？”
青甯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哭出声来：“不……我不是，我不信，怎么可能……”
莲雾半眯着眸子，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后蓦地笑了笑，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手上白光乍现，就要这般狠狠的往青甯的后脑勺砍去。
红拂心下一惊，忙飞身而去，想要挡住那致命一击，孰料一道红衣蹁跹，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被狠狠的击打在脑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一道白光终归还是没入了青甯的脑袋。
莲雾的手顿在青甯头上三寸的距离，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安静的女子，肆意的笑了出来：“兜兜转转，你还是赢不了我！！就算无荒圣君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让他跟任何人在一起！”
红拂“砰”的一下栽倒在地，她身旁的男子往前踏了一步，蓦地抓住了莲雾的手腕，冷冽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最好不要反悔。”
莲雾挑了挑眉，笑得诡异：“放心，我说过她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
青甯又陷入了一场混乱狰狞的梦境。
似梦，又似是现实，前世种种，纷纷杂杂在脑海之中重复，记忆像是拉开了闸门，如泄洪一般疯狂的涌来，她在铺天盖地的陈旧回忆之中，沉沉浮浮，不知今夕何夕。
所有的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记忆，都在那一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一时间接受这么多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的同时，更是忆起了那对霁寒深刻的爱恋。
是痛苦的，是愉悦的，同样也是绝望的。
好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骨子里，让她痴，让她怨，让她缠，让她成了一个不再像自己的人，却又死死地抓着不肯放手，宁肯自己淹死在那条长长的暗河之中，也要一条路走到黑的走下去。
那些痛与那些爱，都在此刻成了她生命之中最暗的一部分。
她一直感同身受的，原来并不是感同身受，而是她真的经历过。
她就是她，所以当命运的齿轮重新回到原点，她和他再度相遇，并且再次爱上那个似乎没有心的男人。
他上一辈子深深地伤害了她，这一辈子又把她当做了她自己的替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无荒圣君到底该爱着谁，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她又是谁呢？
青甯只觉得无边的痛苦这一瞬间将她掩埋，长夜将黑，她在一道又一道嘈杂的人声之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蓝紫色的天际，已经亮了几颗星子，微风从身侧刮过时，像是带着情人的低语，暧昧又动情。
她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滑出。
“她醒了……”
“九玄神女醒了！”
“还叫什么九玄神女，不知道么，她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堕落成魔了，说是这一次魔界重现世间，也是借着她的力量呢……”
……
无数议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甯却升不起丝毫的反抗来反驳，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任凭那些风言风语滑入耳中，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青甯，青甯你没事儿吧——”一旁晕睡的红拂像是突然醒过来了，手脚并用爬到青甯的身边，双手捧起对方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脸上眼泪纵横，“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青甯看着她，突然笑了：“我是魔，你还这么关心我作甚么？”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是我最好的姐妹。”红拂咬住下唇，一下将对方搂入怀里，颤抖着嗓音，压低声音道，“青甯，你听我说，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找无荒圣君，到时候什么事都不会有……”
“不……”青甯仿佛被戳到了痛脚，猛地一下挣脱出了对方的怀抱，不住的摇头道，“不去找他……不去。”
青甯猛地站起身来，眼神极亮的看着眼前这群浩浩荡荡的仙人，突兀的笑了：“你们不是要来抓我吗？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