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笑堂
第二天一大早，嵇无病就醒了过来。没办法，谁让他昨儿个睡太多了呢！他想了想，索性爬了起来，走进后院里。连续多日的大雪，院子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医馆的后院挺大，除了喜郎中和嵇无病居住的厢房外，还有整整的两大排房子。有一排房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应该是储存药材的库房，另外一大排房子全部都上了锁，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院子里面还有很多奇形怪状，他从未见过的工器具，想来是处理药材用的工具。除此外再无别物，偌大的院子显得颇为空旷。
院子的一侧有道小门，并没有上锁，嵇无病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门外面很空旷，不远处有条小河，冬日里的河水也不深，缓缓地流淌着，看起来清洌可鉴！嵇无病来到小河边，自行洗漱了一番。之后他返回了院子，见喜郎中还没有起来，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从小院的角落里找出工具，打扫起院子来。才半晌工夫他就打扫完了院子，又走去灶房里，劈柴生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直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坐下来休息。
“吱呀！”
喜郎中终于打开房门出来了。
“喜爷爷！你起来了，我给你烧了些热水。”嵇无病赶紧上前问候。
喜郎中看了看院里的一切，愣了愣神，默不作声地洗漱去了。
嵇无病想了想，又去医馆堂内，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打开了医馆大门。
医馆门外是条小街，对面就是“食为天”酒楼。现在天色尚早，酒楼的大门还没有开，街面上铺满了皑皑白雪。
嵇无病一时无事可做，索性抄起工具打扫起大街来。才刚扫了一半，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吱呀”一响，“食为天”酒楼的大门打开了，一名胖胖的妇人探出身来。
“哎呀！小子你咋起这么早，小身子骨还没好透呢！别干了，当心累坏了！”身后响起惊咋咋的叫唤声，赛西施扭着圆滚滚的腰身过来了。
“给我吧！你赶快去休息。”她不由分说，就要来抢嵇无病的笤帚。
嵇无病心头一暖，却死活也不肯松手。
赛西施抢不过他，想了想，主动罢了手，丢下一句话走了。“我给你们爷儿俩准备点吃的去。”
半晌过后，嵇无病终于打扫完门前的大街。回到医馆，坐在椅子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喜郎中走了过来，也不作声，继续躺在椅子上看那本厚厚的大黑书。
“来来来，吃的来了，快起来吃了。”赛西施端着一大盆热汤面进来，招呼这一老一少。
赛西施的手艺确实没话说，简简单单的热汤面也香喷喷的。加之嵇无病累坏了，很快就吃了个底朝天，一大盆汤面倒有八九成进了他的肚子。赛西施见他吃得香甜，也很高兴，夸了他几句后收拾走了。
喜郎中回到椅子上，继续看那本厚厚的黑书，嵇无病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有客人上门，也找不到其他事儿可干，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一个时辰过后，总算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风烛残年、颤颤巍巍，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倒下去的老太婆。
嵇无病赶忙起身扶老太婆坐下，然后就站立在一旁，仔细地观看喜郎中治病。
喜郎中一来到老太婆面前坐下，老太婆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她的痛苦。她的话语含糊不清，听不太真切，偶尔听到了一两句，似乎又与她的病情没有关系，好像都是些身边的琐事。喜郎中很奇怪，既不打断，也不询问她，更加没有给她把脉问诊。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仔细聆听她的倾述。
老太婆足足地絮叨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你明白了么？”这一句的口齿倒是很清晰。
“明白了。”喜郎中立即答道。
嵇无病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神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喜郎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长针，在老太婆的手上扎了几下。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粒药丸，递给了老太婆，又低声叮嘱了几句。
老太婆接了药丸，颤巍巍地往外走，嵇无病赶紧过去扶着她，离开了医馆十几丈远。老太婆松开嵇无病的手，向他摆摆手，慢慢地转身离去了，嵇无病这才回到医馆里坐下。
“没什么事，你到处走走，去玩玩也行。”喜郎中终于跟他说了一句话。
“嗯！”嵇无病干脆地答应，却并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发呆。
又过了好半天，还是无人进来，嵇无病实在受不了。终于开口道：“喜爷爷！我去对面酒楼帮忙，等有了客人我再回来。”，喜郎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嵇无病走进了“食为天”酒楼，赛西施的生意没得说，此时还没到饭口，就已经有了好几桌食客。赛西施忙着做菜，一名小伙计忙着端菜送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嵇无病也上前帮忙清理打扫。
“快上酒。”饭桌上的一名粗豪大汉高声大叫。
嵇无病四下里看看，那小伙计正在另外一处忙活。于是他走到柜台边，拿起酒壶送了过去，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他还没走开，那粗豪大汉忽然大笑道：“赛西施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孩儿，该不会是她跟哪个姘头的私生子吧！”，旁边数人一齐哄堂大笑。嵇无病转身狠狠地瞪了那大汉一眼，他这一瞪眼，脸上的刀疤与眼角连到了一处，居然颇有几分凶狠之色。粗豪大汉心中一寒，把后面的一句咽了下去，他顿时大怒，就要发作。
“胡汉三，你少跟老娘发酒疯。爱吃不吃，不吃赶紧滚！有本事以后都别来了，老娘还不伺候了！”赛西施闻声赶来，她两手叉腰，双眼瞪得溜圆，张口就是一通咆哮。“我开个玩笑。”胡汉三讪讪地道，赶紧缩回头去。
“你少跟老娘装疯卖傻，赶紧吃完了滚蛋！”赛西施再度咆哮道。她转身把嵇无病拉进厨房，拿出一只大大的食盒递给了他。温言道：“回去跟爷爷吃饭去，我这里忙！”一只油腻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嵇无病心头一暖，顿时眼眶发热，赛西施的那张胖脸瞬间似乎漂亮多了。他擦了擦眼角，拿起食盒转身走了。
一笑堂里，喜郎中和嵇无病吃完了饭，喜郎中又去看书，嵇无病刷完了食盒，又回到椅子上发呆。他不禁暗暗称奇，这老头子天天都看同一本书，到底是什么书如此百看不厌！
发了好一阵子呆，也没见客人上门，嵇无病拿着食盒去“食为天”酒楼里帮忙，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他想了想，独自起身返回了医馆，走进灶房里找出米粮干肉等物，劈柴生火、淘米烧肉做起饭来。鼓捣了半天方才直起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几个菜，他满意地笑了。
“喜爷爷吃饭了！”
他端起饭菜走进了医馆堂中，恰好赛西施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与喜郎中看着嵇无病手里的饭菜，全都是一脸讶然。
“小家伙！这是你做的菜？”喜郎中神色一动。赛西施忙上前观看，只见桌上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她拿起筷子每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品尝，感觉有滋有味！虽然比不上自己的手艺，却也别具一番风味。
赛西施有点感动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做菜，定然经历过许多意想不到的苦难！她涩声问道：“真好吃，今天就吃你的菜了，这么好手艺是谁教的？”，“自小妈妈教的。”嵇无病黯然道。
三人坐下来吃饭，很快就吃完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赛西施好奇地问道：“你有多大啦？”，嵇无病想了想道：“记不清了，也不知是七岁或八岁了。”，“你识字么？”喜郎中突然插口，“认得一些。”，“也是妈妈教你的么？”赛西施温情脉脉地问。“小时候爹教过一些，后来爹死了，家里就没人了。妈妈带着我到处找饭吃，去年妈妈也死在了山上。我就到城里来了，妈妈也曾教过一些。”，“你妈妈多好的人啊！定然是一位美丽贤良的女人！”赛西施再次发挥想象力。
“吱呀！”一响，医馆大门打开了，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卷了进来。嵇无病赶紧走到门口查看，大街上寒风呼号，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雪逾发下得紧了！他关好了大门回来坐下，怔怔地出神：“好大的雪！妈妈在那山岭上，也会很冷么……”眼角处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了下来。
三人忽然间沉默了，医馆里寂静无声，仿佛听见了窗外雪花飘飞的声音。
喜郎中深深地凝视着嵇无病，目蕴奇芒，站起身取来了一本书，温言道：“你先读读这本书，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
医馆的后院挺大，除了喜郎中和嵇无病居住的厢房外，还有整整的两大排房子。有一排房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应该是储存药材的库房，另外一大排房子全部都上了锁，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院子里面还有很多奇形怪状，他从未见过的工器具，想来是处理药材用的工具。除此外再无别物，偌大的院子显得颇为空旷。
院子的一侧有道小门，并没有上锁，嵇无病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门外面很空旷，不远处有条小河，冬日里的河水也不深，缓缓地流淌着，看起来清洌可鉴！嵇无病来到小河边，自行洗漱了一番。之后他返回了院子，见喜郎中还没有起来，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从小院的角落里找出工具，打扫起院子来。才半晌工夫他就打扫完了院子，又走去灶房里，劈柴生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直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坐下来休息。
“吱呀！”
喜郎中终于打开房门出来了。
“喜爷爷！你起来了，我给你烧了些热水。”嵇无病赶紧上前问候。
喜郎中看了看院里的一切，愣了愣神，默不作声地洗漱去了。
嵇无病想了想，又去医馆堂内，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打开了医馆大门。
医馆门外是条小街，对面就是“食为天”酒楼。现在天色尚早，酒楼的大门还没有开，街面上铺满了皑皑白雪。
嵇无病一时无事可做，索性抄起工具打扫起大街来。才刚扫了一半，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吱呀”一响，“食为天”酒楼的大门打开了，一名胖胖的妇人探出身来。
“哎呀！小子你咋起这么早，小身子骨还没好透呢！别干了，当心累坏了！”身后响起惊咋咋的叫唤声，赛西施扭着圆滚滚的腰身过来了。
“给我吧！你赶快去休息。”她不由分说，就要来抢嵇无病的笤帚。
嵇无病心头一暖，却死活也不肯松手。
赛西施抢不过他，想了想，主动罢了手，丢下一句话走了。“我给你们爷儿俩准备点吃的去。”
半晌过后，嵇无病终于打扫完门前的大街。回到医馆，坐在椅子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喜郎中走了过来，也不作声，继续躺在椅子上看那本厚厚的大黑书。
“来来来，吃的来了，快起来吃了。”赛西施端着一大盆热汤面进来，招呼这一老一少。
赛西施的手艺确实没话说，简简单单的热汤面也香喷喷的。加之嵇无病累坏了，很快就吃了个底朝天，一大盆汤面倒有八九成进了他的肚子。赛西施见他吃得香甜，也很高兴，夸了他几句后收拾走了。
喜郎中回到椅子上，继续看那本厚厚的黑书，嵇无病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有客人上门，也找不到其他事儿可干，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一个时辰过后，总算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风烛残年、颤颤巍巍，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倒下去的老太婆。
嵇无病赶忙起身扶老太婆坐下，然后就站立在一旁，仔细地观看喜郎中治病。
喜郎中一来到老太婆面前坐下，老太婆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她的痛苦。她的话语含糊不清，听不太真切，偶尔听到了一两句，似乎又与她的病情没有关系，好像都是些身边的琐事。喜郎中很奇怪，既不打断，也不询问她，更加没有给她把脉问诊。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仔细聆听她的倾述。
老太婆足足地絮叨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你明白了么？”这一句的口齿倒是很清晰。
“明白了。”喜郎中立即答道。
嵇无病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神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喜郎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长针，在老太婆的手上扎了几下。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粒药丸，递给了老太婆，又低声叮嘱了几句。
老太婆接了药丸，颤巍巍地往外走，嵇无病赶紧过去扶着她，离开了医馆十几丈远。老太婆松开嵇无病的手，向他摆摆手，慢慢地转身离去了，嵇无病这才回到医馆里坐下。
“没什么事，你到处走走，去玩玩也行。”喜郎中终于跟他说了一句话。
“嗯！”嵇无病干脆地答应，却并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发呆。
又过了好半天，还是无人进来，嵇无病实在受不了。终于开口道：“喜爷爷！我去对面酒楼帮忙，等有了客人我再回来。”，喜郎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嵇无病走进了“食为天”酒楼，赛西施的生意没得说，此时还没到饭口，就已经有了好几桌食客。赛西施忙着做菜，一名小伙计忙着端菜送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嵇无病也上前帮忙清理打扫。
“快上酒。”饭桌上的一名粗豪大汉高声大叫。
嵇无病四下里看看，那小伙计正在另外一处忙活。于是他走到柜台边，拿起酒壶送了过去，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他还没走开，那粗豪大汉忽然大笑道：“赛西施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孩儿，该不会是她跟哪个姘头的私生子吧！”，旁边数人一齐哄堂大笑。嵇无病转身狠狠地瞪了那大汉一眼，他这一瞪眼，脸上的刀疤与眼角连到了一处，居然颇有几分凶狠之色。粗豪大汉心中一寒，把后面的一句咽了下去，他顿时大怒，就要发作。
“胡汉三，你少跟老娘发酒疯。爱吃不吃，不吃赶紧滚！有本事以后都别来了，老娘还不伺候了！”赛西施闻声赶来，她两手叉腰，双眼瞪得溜圆，张口就是一通咆哮。“我开个玩笑。”胡汉三讪讪地道，赶紧缩回头去。
“你少跟老娘装疯卖傻，赶紧吃完了滚蛋！”赛西施再度咆哮道。她转身把嵇无病拉进厨房，拿出一只大大的食盒递给了他。温言道：“回去跟爷爷吃饭去，我这里忙！”一只油腻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嵇无病心头一暖，顿时眼眶发热，赛西施的那张胖脸瞬间似乎漂亮多了。他擦了擦眼角，拿起食盒转身走了。
一笑堂里，喜郎中和嵇无病吃完了饭，喜郎中又去看书，嵇无病刷完了食盒，又回到椅子上发呆。他不禁暗暗称奇，这老头子天天都看同一本书，到底是什么书如此百看不厌！
发了好一阵子呆，也没见客人上门，嵇无病拿着食盒去“食为天”酒楼里帮忙，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他想了想，独自起身返回了医馆，走进灶房里找出米粮干肉等物，劈柴生火、淘米烧肉做起饭来。鼓捣了半天方才直起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几个菜，他满意地笑了。
“喜爷爷吃饭了！”
他端起饭菜走进了医馆堂中，恰好赛西施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与喜郎中看着嵇无病手里的饭菜，全都是一脸讶然。
“小家伙！这是你做的菜？”喜郎中神色一动。赛西施忙上前观看，只见桌上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她拿起筷子每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品尝，感觉有滋有味！虽然比不上自己的手艺，却也别具一番风味。
赛西施有点感动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做菜，定然经历过许多意想不到的苦难！她涩声问道：“真好吃，今天就吃你的菜了，这么好手艺是谁教的？”，“自小妈妈教的。”嵇无病黯然道。
三人坐下来吃饭，很快就吃完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赛西施好奇地问道：“你有多大啦？”，嵇无病想了想道：“记不清了，也不知是七岁或八岁了。”，“你识字么？”喜郎中突然插口，“认得一些。”，“也是妈妈教你的么？”赛西施温情脉脉地问。“小时候爹教过一些，后来爹死了，家里就没人了。妈妈带着我到处找饭吃，去年妈妈也死在了山上。我就到城里来了，妈妈也曾教过一些。”，“你妈妈多好的人啊！定然是一位美丽贤良的女人！”赛西施再次发挥想象力。
“吱呀！”一响，医馆大门打开了，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卷了进来。嵇无病赶紧走到门口查看，大街上寒风呼号，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雪逾发下得紧了！他关好了大门回来坐下，怔怔地出神：“好大的雪！妈妈在那山岭上，也会很冷么……”眼角处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了下来。
三人忽然间沉默了，医馆里寂静无声，仿佛听见了窗外雪花飘飞的声音。
喜郎中深深地凝视着嵇无病，目蕴奇芒，站起身取来了一本书，温言道：“你先读读这本书，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