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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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而搜索队的任务是寻找探险队员,他们当然有队员步行,可是也有直升机配合。

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说,探险队就算不断前进,也不会超过五十公里,以直升机的飞行速度,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到达。

直升机从遇土匪处向前飞,飞行六十公里之后回航,然后再向前飞,不断来回超过三十次。

在这样情形下,也并没有发现探险队的任何踪迹。虽然山区中树木很多,大都又高又大,枝叶繁茂,从空中往下看,不容易发现地面上的目标。可是在地面上的探险队,一定可以发现有直升机不断在他们的头上飞过。

就算探险队的七个队员全是智障人士,也必然可以知道一定有甚么事情发生了,会和直升机联络,至少射出信号弹,好让直升机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几乎可以肯定,探险队并不在搜索的范围之内。

我一看到了这样的资料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望了脸色青白的张泰丰一眼之后,并没有说出来。其实我说不说都没有甚么关系,因为张泰丰也想到了。

他声音发颤:“探险队并不在搜索队找寻的范围内。”

费南度和白素,我相信也有了同样的结论,可是他们为了安慰张泰丰,都指出别的可能,只不过听来都很勉强。

费南度说:“直升机只是向前飞,那是肯定探险队照计划沿河前进,如果探险队改变了前进方向,就无法发现有直升机在他们头上飞过了。”

我忍不住冷笑:“贵国警方的行动,也真是一成不变,在十五次来回飞行没有结果之后,难道就不会改变一下方向?”

费南度对于我的讽刺坦然置之,道:“没有我在那里坐镇指挥,当然差一点,就像……”

他说了“就像”,当然是想举一个例子,来补充他的话,可是他在说了“就像”两个字之后就不再说下去,而是先望了白素一眼,然后再望我一眼,神情鬼头鬼脑,如果说这是他的身体语言,也必然是不知所云、莫测高深,可以不必深究。

张泰丰喃喃地道:“探险队为甚么要改变前进的方向?”

费南度没有回答──我相信是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勉强之故。

而白素却道:“我们对那一带的地形并不熟悉,不知道山区里的情形如何,如果探险队进入了一个山洞,就不但不能发现直升机,而且也会造成通讯的困难。”

白素的说法,可接受的程度比较高。而后来当我们进入山区之后,才发现地形之高峻险恶,远超乎想像之外,绝不是当时在飞机上只凭一些简单资料所能设想于万一!

以后的情形,放在后面详细再说。

张泰丰对于白素的说法,也是喃喃自语:“探险队进山洞去干甚么?”

我不知道白素是不是准备作进一步的假设,因为这时候又有资料传来,费南度望著传过来的资料,忽然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连飞机都产生了震荡。

张泰丰十分警觉,立刻问:“怎么了?”

费南度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可是他整个人的样子都在告诉别人:有不好的消息!

张泰丰想挤过来看传来资料,可是大胖子像一座山那样阻挡著他的去路,红绫乾脆跳上了椅子,从费南度头上望过去,资料通过电脑传送,红绫望著电脑显示屏,大声道:“已查明九名土匪的身份,姓名是……”

红绫把九个人的名字一口气念了出来,都是些很多音节的中南美洲人的姓名,我听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向白素望去,白素也神情茫然。

红绫双手按住了费南度的肩头,用力摇晃,这女野人的气力之大果然非同小可,费南度那么巨大的身子,也给她摇得晃动不已。

红绫一面摇一面追问:“这些名字有甚么玄机,为甚么你看到了就像见鬼一样?”

白素也来不及要红绫讲礼貌,红绫已经甚么都做出来了。

五、枪战

费南度喘著气,指著电脑,道:“名单中第一个人,是反政府游击队的首脑……这人是罪犯中的罪犯、魔鬼中的魔鬼,曾经一个人屠杀过一条村庄……提起里纳安度的名字,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哭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还有三个人,是这个游击队的重要人物,而且都是以前的军官,军队中的神枪手。”

他又停了下来,望著我们,在他的胖脸上所显露出来的表情,讶异莫名。

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说明探险队所遇到的匪徒,并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游击队员。虽然探险队早知道并不太平,也有精良的武器配备,可是像典希微那样的队员,或者其他的地理学家,根本没有战斗经验,匪徒又是埋伏攻击,而战斗的结果,却是匪徒全军覆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一时之间我们的神色都不免有些怪异,红绫首先叫了起来:“这种情形岂不是和那三个抢银行的匪徒类似?”

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还不能说是想法,只是一种感觉,感到攻击探险队的匪徒死得离奇,和抢银行的匪徒类似。但也仅仅感到两次事件同样离奇而已,并不以为可以把两件事情作为同一事件处理,因为两件事情有完全不同的背景。

红绫显然只是想到两件事情相同之处,而没有进一步去想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

当我向红绫望去的时候,红绫已经对她自己的想法作了补充:“我的意思是:两件事情中,原来占有绝对优势的一方,结果却死亡,完全不合逻辑,可以说它们类似。”

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沉默,表示大家对红绫的说法并没有异议。红绫很高兴,向费南度问:“那九个穷凶极恶的匪徒,是怎么死的?如果他们也是用枪射死了自己的话,那么两件事情,就更肯定是同一性质的了。”

红绫在说的时候,还趁机向我作了一个鬼脸,因为她还是不肯用“自杀”这一现成的词语。

费南度吸了一口气:“到现在为止,只知道他们在枪战中死亡,详细的情形,在我们到达之后,再作了解。”

张泰丰连连叹气,对我们的讨论表示不耐烦,显然他没有兴趣理会两件事情是不是有相同之处,更不关心那九个匪徒如何死亡,只关心探险队的下落。

白素向他道:“在枪战之后,探险队曾经和警方联络,由此可知他们安全,连这样凶险的遭遇都能够安然度过,证明探险队的应变能力极高,不必过分担心。”

张泰丰的回答还是叹气──在整个旅程中,白素说话不多,就算开口,说的也都是安慰张泰丰的话,而张泰丰也照例以叹气作回答,不同的只是叹气的长或短而已。

我倒和张泰丰有相同之处:想那九个匪徒如何死亡的时间少,而想整个探险队到哪里去了的时间多。

因为匪徒死亡已经是既成事实,没有甚么可多想的。而探险队突然不知所终,却神秘之极,值得作种种的设想。

然而在整个旅程之中,我却仍然茫无头绪,只不过和张泰丰都有同样的决定,肯定事情并不是凭假设能够解决,非实地勘查不可。所以我们都决定一下飞机,立刻赶到现场去。

费南度也同意我们的想法,他通过通讯,下达了命令,分配人员和直升机,以便我们可以在到达巴拿马城之后,直接从机场出发到山区去。

白素对我们的决定,显然没有异议,但是她和红绫都无意参加,看来她们对那三个银行抢匪的离奇死亡更有兴趣。

于是我们就达成了分道扬镳的决定,而费南度先参加白素那一方面的探索,同时尽可能和我这一方保持联络。

费南度而且一再保证,他派给我们的人员和设备,都是他能够提供的最好的了,希望我们如果还不满意的话,多多包涵。

由于他曾经这样说,所以在下了飞机之后,我和张泰丰虽然在接下来约二十分钟之内,至少倒吸了十次以上的凉气,却也不便提任何抗议。

首先是来接我们的人员,那两辆吉普车倒是很新,可是一看就知道几乎完全没有合理的保养,车上的人都穿著警务人员的制服,可是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无法在他们身上找到警务人员应该有的气质。

我虽然没有说甚么,当然神情已经表达了我心中的轻视,费南度来到了我身边,低声道:“你别看他们不起眼,我派给你的四个人,是我认为最好的。”

他随即叫了四个人的名字,于是有四个高矮不同,肥瘦不一的人歪歪斜斜地站在我的面前。

费南度向他们介绍我:“这位卫斯理先生,是国际警方的高级警官,从现在起,你们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直到另有任务。”

我其实并不是甚么“国际警方高级警官”,费南度这样介绍我,当然是为了避免多费唇舌,我当然也不必多此一举去纠正。

然而我也可以看出费南度的介绍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那四个看来像流氓比像警务人员更多的人,只是懒洋洋地望了我一眼,其中有两个总算点了点头,另外两个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费南度当然应该是他们的上级,而按照常理来说,上级向下级传达了任务,下级人员至少应该大声回答才是。然而世界上不按常理的事情很多,我地无法一一去纠正。

费南度看出了我的不满,他又向我低声道:“请相信我,这四个是极好的人才,尤其擅于搜索和在最困难的环境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