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诗诗会意,她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cappuccino咖啡和一杯上等的黄山云雾茶,二人边喝边聊,就像五百年前的旧相识一样熟稔地谈着天,一直到9点半才起身离开vaughan
williams咖啡厅。
g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解放路两旁酒楼商厦灯火辉煌,舞厅歌厅的喧哗声响彻云霄,一对对红男绿女穿梭在这个充满物欲的都市中——可周文只觉得头晕。陈诗诗善解人意地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远离喧嚣的人群,二人在僻静的小公园里散步,几百米外的高楼大厦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类世界。
陈诗诗低声哼唱着周文最喜爱的歌曲:“孤单一人,不畏惧活下去,这么下决心,隐忍寂寞……绝不滴下眼泪,自强不息,珍惜回忆,那故乡的康庄大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激,仿佛涉江采芙蓉的良人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经历了无数波折和等待,终于能够再次挽住他的手臂。
周文隐约嗅到陈诗诗鬓角的芬芳,也感觉到她的体温和真心,他忍不住揽住她的腰在她光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陈诗诗压抑了多时的感情一下子崩溃了,她流着泪搂住周文的脖子,忘情地亲吻着他的嘴唇。
她柔软的双唇是那么的甜蜜,可是周文却清醒得近乎残酷,他发现自己虽然激动,却没办法投入,没办法陶醉,是不是经历了一千年漫长的岁月,他已经把一切美好的感情都看穿了?周文不知道。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我希望它永远也不要醒来……至少,不要醒得太快!”
第四章 我终于失去了你 第一节 小桃园
1995年1月,g城的气候寒冷异常,阴霾的天空中彤云密布,转眼间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这个充满欲望的都市仿佛进入了白银时代,一切美好的东西也罢,丑陋的东西也罢,全都被掩盖在冰冷而残酷的雪层下面。
周文站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豪华套房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清茶,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的雪景。陈诗诗从他身后抱住他,把温软的身体贴在他背上,梦魇一般喃喃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周文抚摸着她的手臂,说:“偶尔逃一天课也没关系,再说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陈诗诗把下颌轻轻搁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望着雪花一片片打在玻璃窗上,转眼间融成一道长长的水痕,她感到一丝伤感,人类的生命就像雪花一样短暂,红颜转眼变成白骨,三生石上的誓言顷刻间化作泡影……就在二人相依相偎的温馨时刻,周文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看了陈诗诗一眼,说:“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陈诗诗回到现实里,她嫣然一笑,用力抱紧周文,这个人让她觉得自己切切实实活着,过去五百年漫长的等待像是一个梦,已经尘封在遥远的记忆里。她亲亲他的后颈,说:“去小桃园吧,我有那里的贵宾卡!”
陈诗诗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载着周文前往城东的度假圣地小桃园。小桃园位于t湖之滨,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它的前身是江南织造局,文革期间毁于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火,废墟遗弃了多年,一直没人过问。当地乡政府为了开发t湖的旅游资源,就自作主张在原址上修建了小桃园度假村,当年鼎盛一时的江南织造局已经找不到一丝残存的影子了。
一开始小桃园由当地乡政府经营管理,但是主要负责人缺乏商业头脑和现代化的管理手段,短短数年内亏损了好几百万,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后来台湾的商界巨头传奇人物陈其美盘下了t湖畔的这块黄金地段,重新规划整治,在山头种下了数万株桃树,并聘请欧美的一流管理人员经营运转,小桃园才渐渐走上了正轨。
每年春天,园中桃花盛开,汇成一片粉红的海洋,芳香四溢,璀璨似锦,引来无数政府要员和外国友人流连观望。短短十年间,小桃园已经发展成为j省最舒适豪华的度假圣地,涉外旅游的一张王牌。
陈诗诗和周文在小桃园宾馆的西餐厅里吃了一顿自助餐,下午去小桃园最著名的景区“三百亩桃林”游玩——这时候是冬季,虽然没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但佳人有约,雪中漫步,欣赏着纵横遒劲的桃枝,也别有一番特别的滋味。在这片白苍苍的桃林中,周文忘记了一切烦恼,g城和s大学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他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第二天天气放晴,陈诗诗拖着周文去t湖中的琅孉岛玩了一天,回到小桃园宾馆里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周文打开电视,靠在床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g城的新闻联播,播音员用纯正的普通话报道着g城发生的重大事件,什么市委领导参观高新技术区,作出一二三四点指示,什么辅山大桥工程进展顺利,预计年前能提前通车,向g城广大市民献上一份春节的贺礼。
“人类的生活真无聊!”周文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在新闻联播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消息,“……连续两天g城的街头发现了不少冻死的老鼠,而且数目有上升的趋势,卫生部门提醒广大市民做好消毒防疫工作。隆冬时节老鼠违背了几千年的习性,一反常态在街头巷尾频频出没,这在g城的历史上还从没有过记载,本台将继续关注这一少见的情况……”
陈诗诗披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瞥了电视一眼,随口问:“有什么新闻?”周文说:“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老鼠?真奇怪!”陈诗诗心中一颤,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的是,也许g城就快要地震了!”周文心里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他的注意力马上被陈诗诗动人的身体吸引去了,他没有细想,听任自己迷失在欲望的深渊里。
整整七天七夜,周文跟陈诗诗没有分开过半步,他们共同经历了小桃园所能提供的最奢华的生活,随心所欲,醉生梦死。周文没有提出要回去,也许他是忘了,也许他是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离不开陈诗诗,离不开这样一种奢华享乐的生活了——但是他错了。
周文从新闻联播中得知g城的鼠祸越来越恶劣,每天要焚毁几十麻袋的死老鼠,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了大批人手在老鼠出没的地方消毒杀菌,竭力呼吁广大市民重视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用,就在周文远在小桃园的那些日子里,g城终于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急性鼠疫!
鼠疫是由鼠疫杆菌引起的烈性传染病,在人类历史上曾有数次世界性大流行,中世纪的黑死病几乎毁灭欧洲总人口的1/4,未治病例死亡率可超过50%。不过自从医学飞速发展,人类普遍接种了鼠疫菌苗,近百年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行,世界卫生组织确定鼠疫已经在全球灭迹了。但出乎意料的是,g城再次爆发了这种可怕的疾病,短短四五天里,已经死了上千人。
g城的市委采取了紧急措施,向临近省市和中央发出疫情警报,请求支援,同时无限期关闭了城内一切营业娱乐场所,工厂停工,学校放假,铁路、公路和航道交通受到严格管制,非医务人员不得进入市区,严禁任何人擅自离开g城。1995年初,就在春节临近的时候,g城全面封城了!
小桃园里如临大敌,浑身上下裹着三层防护衣的医疗人员到处喷药水消毒,宾馆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服务生满脸倦态,一个劲地劝说游客留在客房里,不要到处走动。周文整天守着电视,关注g城的疫情,但是新闻里的报道语焉不详,周文实在放心不下父母和同学,他对陈诗诗说:“我必须回去一趟!”
陈诗诗感觉到周文的决心,她皱起眉头劝阻他说:“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g城已经封城了,你进不去的!”周文站起身来,摸摸她的脸颊说:“你虽然扮了这么久的人类,但你永远也不会懂人类的感情!谢谢你这些天陪我,我过得很开心,如果我没染上鼠疫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
陈诗诗慌不择言,大声说:“你去了也没用的,g城已经变成地狱了,你没有办法让天哭术停下来的!”周文的眼珠一下子变成血红色,他阴森森地盯着陈诗诗,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第四章 我终于失去了你 第二节 天哭术
陈诗诗情不自禁退后了半步,咬着嘴唇说:“郑蔚已经施展了天哭术,g城所有的人都会染上鼠疫,没有人能够幸免!周文,别去,陪在我身边!”周文身上吸血獠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他苦涩地说:“原来你别有用心,一直都瞒着我!”愤怒伤心之下,周文用吸血獠的语言念了一段咒语,一连串陌生的音节组合在一起,发挥出强横的威力,陈诗诗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牢牢缚住,连挪动一下手指都万分艰难。
周文咬破自己的小指尖,在陈诗诗雪白光洁的额头上画了一道寂识符,握紧她的手念动咒语,全力搜索着她的心灵。这道灵符是用吸血獠王的鲜血画成的,通体发散出妖异的红光,一直灼烧进陈诗诗的骨髓里,她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美丽的身体一点点现出了原形。
……
妖魔也分很多派系,陈诗诗、林欣婕、郑蔚、小雪都属于其中最神秘的一支,他们自称为林泉派,首领是一头法力高强的麒麟兽,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吸取日月精华,洁身自好,绝不涉足人间的纷争。
除了林泉派外,以终南山白虎精为首的少壮派也是妖魔中势力较大的一支,他们热衷于厕混在人类之中,享受奢华糜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