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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京城像魔鬼

我笑道:“你有这种想法也是最好,但是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人家姑娘见了还要嫌弃你呢。”

凭飞点点头,给我倒了杯酒:“为我俩兄弟同是性情中人干一杯吧。”

我举起酒,眼睛却看到楼下街道上走过去的三人,当中那人我瞧着眼熟,待他们渐渐走近,我猛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是游水易!

他堂而皇之的从我们面前走过,身旁跟着的应该就是刑和邝麟。

我将游水易三人指给凭飞看,凭飞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身子僵了一僵,而后问了我一句奇怪的话,“那人就是邝麟?”

说话时,游水易三人好像是听到声音似的转过头,正好对上我们的眼睛。

游水易我已见过,三年的时间他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是感觉他比三年前更加凌厉了。他左侧的男人已经就是传说中的无敌剑客刑了,我将目光放在他腰间的剑上,很窄的一把剑,拔出来应该会锋利无比吧,我暗暗垂了下眼,就是这个男人用这把剑伤了丁珏吗?

还有那个女人,从她的装扮上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她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被包裹起来,趁着她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她长得不算美艳,却眉眼之间有种英姿勃发的风范,被那双眼看到好像能感觉到那双眼的主人正对你露出轻蔑的笑。

好狂傲的三人,见到我们他们只回过身与我们对视了一下,好像是早已知道我们的位置,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我看见叫邝麟的女人再次回了下头,浅浅露出了个笑,很正常却很漂亮的笑,而凭飞的手紧紧的捏在栏杆上,关节用力泛起了白色。

我没能将凭飞带回家,他说他要去见一个人,然后再回去。我想他已经想通了,便没有阻拦,只吩咐他早些回来。如果,我早知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他,或者会陪同他一起去,但是,我什么都没预料到。

当天晚上,凭飞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去酒楼再找,伙计却说凭飞昨天离开后就没有回去过。

凭飞也消失了。

这个京城就像是魔鬼,想要一个个吞噬掉我们所有人。

我不能坐视不理,因为接下来可能就是郭启天、丁鸢,或者是我。

在我还未想出可行的办法前,郭启天就在张寅成的授意下怂恿京城里的反皇江湖人士开始挑起对官府的不满,让他们发出放出被关押的江湖人。

全城百姓都收到牵连,胆子小的都不敢出门,一时繁华热闹的京城竟如秋风过境,遍地落叶萧瑟的很。盐帮的人聚集在盐帮在京城的宅子里,我也被郭启天邀了过去,虽然知道留丁鸢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但却觉得王平的事我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毕竟是我一开始出主意让王平先卖出手头上一些私盐,才让他着了道,被朝廷捉住把柄。

我到了盐帮宅院时,郭启天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多数是我不认识的。

“毕兄弟,这次是我们盐帮自己的事,却劳烦你过来,帮我们做个见证,我们盐帮兄弟在此发誓,一定要让那昏君知道我们盐帮的厉害。”

“没错,狗日的昏君竟敢将我们三当家关起来,我们一定要轰开他老家,把他从金銮椅子上拽下来。”

我皱眉,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盐帮是想要造反了吗?

“二当家,你们处理家事,我不便参与,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我告辞转身就要走,却被郭启天拦了下来。

“毕兄弟,我们盐帮上下尊称你一声老板,是看在毕家与我们盐帮的交情上,我们被朝廷以盐税施压的时候多谢你们毕家慷慨解囊助我们一臂之力让我们渡过难关,我们来京城做的事投机倒把的生意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头上悬把刀,砍了头也不过碗大的疤,但是我们不能白白牺牲,所以今天请你来并不是要求你加入我们,而是希望你能以见证人的身份看着我们歃血为盟,立誓为三弟报仇。”

“王平只不过关在牢里,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郭启天皱着眉,捏碎手中的酒杯:“那皇帝昏庸,下旨三日后要将三弟在午门斩首示众,我今日又去了一次大牢,三弟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快没个人形了,我们一定要将三弟揪出来,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弟去死。”

我一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恕我直言,在下只是一介商贾,知道的只有买卖生意,江湖之事对我而言是世界之外的东西,我没有兴趣参加你们这种活动,也没有兴趣为你们见证什么歃血之盟。”我看看郭启天,又看看在场的其他盐帮弟子,“盐帮虽出身江湖,但已经细白成了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有商人的做法,劫法场?劫狱?哪是那么容易的?说句难听的话,朝廷有办法设了这么一个套让你们钻,难道还没有另外一个陷阱等着你们自己跳下去?”

“毕老板认为应该怎么办?”

我拍拍郭启天的肩:“二当家聪明过人,若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总会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劫法场或是劫狱终究只是下下之策,你要想清楚了。”

郭启天素以头脑闻名,他此次只是关心则乱,乱了方寸罢了,只要多想一下不会想不到他们一动作,身后肯定有大批大批的眼睛看着,那陷阱是不用挖等着他们自己动手挖好了再自己跳下去,乖乖的就如同幕后之人的玩偶。

我终于劝说动了郭启天,他承诺暂时放弃劫狱的想法,但若实在想不出办法,就只能三天之后午门劫法场,陪兄弟一起死也比做缩头乌龟被天下人耻笑要强。

可是没想到,盐帮的事只是刚刚起了个头。

三天之限还未到,京兆尹被发现死在自家书房中,房中少了京兆尹的令牌,却在京兆尹的怀里发现了一封信,里面说明了京兆尹同江湖人勾结的来龙去脉,最后信件的署名却是郭启天,立刻,矛头直指刚生出劫狱风波的盐帮。

我收到消息时,感觉就像一盆凉水浇了一头,从上凉到下,无一处不觉得恐怖。这个局从一开始就牵着我们走,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被他们知晓,行事再机密也都会被抢先一步。

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他几乎操控了整个京城的风云。

盐帮的二当家被收监,三当家早已在牢里半死不活,整个京城的盐帮算是一滩散沙了。

但是,最让我觉得害怕的是,从丁衎承、丁珏,到王平、凭飞,现在是郭启天,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力量了,只剩下我和丁鸢,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

京城太乱,“弥”早就没有生意,我守在铺子里,细细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努力寻找那只破空而下的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指使游水易、刑和邝麟三人的目的何在?

最重要的是,陆双臣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反皇派已经同亲皇派将京城当做了古战场,酒楼被他们闹了个遍,如今京兆尹一死,京城更是乱上加乱,无法收拾。

我叹了口气,这两天都不需要查账,没有生意账目干净的我都想笑。

这时,感到眼前压过一个人影,抬头看却发现是当日酒楼上见到的游水易身边的那人女人,邝麟。

她还穿着那日穿的风衣,站在我面前时才发现其实她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一些,但是她很瘦,瘦到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错觉。

“姑娘来买胭脂?需要我给你介绍最新来的款式吗?”我摆出商人见到顾客的招牌笑脸,敌不动,我不动。

邝麟倒很是直接,甩出一只镯子在我面前:“你认识的。”

我一惊,那只镯子正是娘留给我和凭飞的,两只镯子本属于一对,毫无瑕疵,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已交给了翟宓,凭飞的一直留在身上,不知道邝麟给我的究竟是哪一只。

我抬眼看着邝麟,不说话。

邝麟垂了垂眼,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还是一只镯子,不过这次她显得很犹豫。

两只镯子,一对的镯子。说明翟宓和凭飞都在他们手上。

终于知道了翟宓的下落,心跳的很快几乎不受控制的要破膛而出。

“他们在哪儿。”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邝麟想了想,说:“这不是我的任务,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后面还会有人来找你。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保护好身边人。”

趁我发愣时,邝麟已经纵身一跃不见了踪迹。

我捧着手上的镯子,笑着笑着终于哭了出来。

三年了。

无论我们之间隔了有多远,我们终于同处于一片天空下,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翟宓。

我抖擞起精神,关了铺子门,打发了机灵的伙计给我去找有关邝麟的消息,自己转身回去宅子,邝麟走前的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警告的味道,我身边仅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丁珏和丁鸢,谁还要对他们不利?

丁鸢还守在丁珏身边,家中已经越发空荡,与刚来时的热闹真是天差地别。和丁珏相处了三年,从最初的看不顺眼到现在兄弟相爱,我们这或异父或异母的三人成了最奇怪的兄弟组合,却因为同父与同母的血缘亲情更加贴合。

三年之内,我们成功在蓬莱开了店,三年之后,我们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一切顺风顺水的几乎让我都飘起来了,没想到江湖一动荡,我这美梦变成了噩梦。

几天没有好好看丁鸢,她瘦了一圈,眼睛下面都有了黑色眼圈,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光彩,见到我还要忙着给我去做饭,被我拉住,同她说了现在的境况。

丁鸢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前几日,我见过那位沅筠姑娘了。”

沅筠?

“她找来毕家,同我见了面。”丁鸢抬眼看着我,笑道,“你们从未告诉我,有位沅筠姑娘长得与宓姐姐这般像,刚看到我都吓了一跳。”

我笑笑,没有说话,丁鸢又说道:“她来找你,可是你正巧不在,于是就和我聊了聊。”

“你们说了什么?我没有跟沅筠说起最近的事。”

丁鸢眼角瞟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虚,我刚才的语气是不是急了点?

“毕大哥,我看得出来,你好像对那位沅筠姑娘不简单。”

既然被丁鸢挑明了,我也不想回避,倒一五一十同她说了与沅筠的相识过程。

丁鸢笑道:“又是一个宛儿姑娘,毕大哥,看不出来你倒挺多情。”

丁鸢不说宛儿还好,说起宛儿我就想起当时与沅筠说到心烦事时她同我说,若是我需要帮助可以去找她,总让我又不舒服的感觉,我害怕沅筠会像宛儿那样为了我牺牲掉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更怕有一天沅筠会披上红嫁衣带着笑容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丁鸢看出我的出神,问我:“毕大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