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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你到底是谁

关雄凶色已起,怒吼问我:“小兄弟,你若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话,老夫定饶不了你。”

我示意他安静下来,笑着说:“您刚才说丁衎承想杀妻,却杀妻不成错杀女子是不是?”

“正是。”

“敢问关老前辈可知那女子来历?姓名?”

关雄不耐烦道:“此等贱俗的女子我哪能记得住。”

“那我说与老前辈听,您听听看是否属实。”我慢慢走到台上,站在关雄面前,“那女子名叫齐倩子,家住江南,于十年前春,桃花未开的时候身故,死因是常年身中慢性毒,煎熬至死。不知我说的可对?”

关雄疑惑地看着我,却也轻轻的点点头。

“如此这般,老前辈不觉得奇怪,如果是丁衎承与关漪动手时杀了齐倩子,齐倩子又怎么会有机会死在*上?”

关雄一下子被噎住了,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有心的人听见,“老前辈说是丁衎承杀了齐倩子,可据我所知齐倩子是生下了两个孩子,与家人安静生活的情况下被关漪下毒杀害的,不知道老前辈怎么解释?”

“丁衎承要杀妻总是真的。”

“老前辈是承认自己诬陷丁衎承杀齐倩子了?”我睁着眼睛问他,“老前辈可要想清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他人谋杀之罪可是你这个前武林盟主担当不起的。”

有人听出我话中的讽刺意味,笑声零星传来,黑青了关雄一张假装正直的脸,“丁衎承与妻子婚后只三年,他便偷偷在外与别的女子偷情,这等丑事难道还有假?”

我轻轻摇摇头:“老前辈,关漪仗着自己父亲是武林盟主,一直侍宠成骄,您应该是知道的,夫妻之间的和睦如果因为一方太过霸道强势其实是很容易被打破的,丁衎承的确是有负在先,但为何关漪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而是靠暴力去拆散呢?或许这可以解释为,您给他灌输的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思想,得不到的原因永远是对方的错。”

看到关雄后悔的神情我有些不忍,轻声说道:“其实,丁衎承这次也是有错的,他借着武林大会的明目广发英雄帖,在天下英雄的面前扬言休妻也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些,莫说您老了,就算是普通人见了也是觉得寒心的,可是如果你执意要冤枉丁衎承杀妻杀齐倩子,却是最大最大的错了。”

关雄收起眼泪,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吗?”我看看身后的凭飞,他向我露出安心的笑容,“我就是齐倩子的孩子,也是齐倩子被关漪赶走时她怀的丁衎承的孩子。”

关雄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慢慢的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回荡在别院上空,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看见,丁衎承缓缓放下的手,还有关漪微微露出的笑。

这是母亲教给我的道理,她在身后十年,通过她的两位故人教会我一个道理,仇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只会通过时间产生跟深的积怨,我们应该做的是包容,是理解,是宽恕。母亲宽恕了,所以她与父亲在江南有了一个温馨美满的家,父亲宽恕了,所以他最后得到了母亲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回忆,我和凭飞也宽恕了,所以我们可以为丁衎承说出最公正的话。

我相信有一天关漪也会学会宽恕,丁衎承也是。

关雄的熊掌在我肩头狠狠拍了两下,好像是要发泄因为我丢掉的面子,我忍着痛对他笑道:“关老前辈,您不能阻止丁衎承参加武林大会了吧。”

“小兄弟,我服了,你可真让我无话可说啊。”

我嘿嘿笑道:“关老前辈,您是武林泰斗,多少年轻小辈都以您为奋斗目标啊,我区区一小人,只关心做生意赚钱,您就不要佩服我了,多折煞我啊。”

关雄来了兴致:“你是商人?”

“江南最大的商铺,就是我家的。”我自豪道。

关雄恍然大悟:“你是毕家的,那你一定叫毕凭飞了。”

我摇头,将凭飞拉过来,说道:“我叫毕凭天,这是我弟弟毕凭飞。”

关雄疑惑道:“当初丁衎承收的徒弟我听说就是毕家的孩子,不是毕凭天吗?你们把我弄混了。”

凭飞笑道:“老前辈,师父收的是我,我当时是谎称了大哥的名字。”

其中因果自然不便同关雄细说,关雄也识趣,见我们犹豫便不再问。不过让我欣喜的是,他对我似乎颇有好感,连我说自己是丁衎承的儿子都没让他露出愤恨的神色。关雄虽为人刻板,总归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即使受了关雄闹腾,结果仍是不变的,不管怎么样,丁衎承和关漪二十五年的夫妻缘分终究是断了,待众人渐渐走散后,我才看到关漪慢慢下了台,丁珏跟在她身边,丁衎承看到我只是远远对我说了谢谢,我摆摆手,看着他走远。

翟宓问我:“有没有心满意足的感觉?”

我笑道:“自然是有,你没有看到关雄听到我的身份时那个表情吗,太过瘾了。”

“有没有畅快淋漓的感觉?”

“自然是有,关漪哪儿知道我这个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的儿子会为她说话,她当时肯定感动死了。”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计划?”

我望着天,想了想:“赶快回家,把你娶进家门,然后为我生一大堆孩子,每天我就玩孩子,和你渐渐变老。”

翟宓笑道:“你知道我会为你生孩子?”

我故作害怕状:“你不要学关漪啊,否则我外面可会不只一个女人的。”

当然,逞口舌之快的后果自然是又得罚跪到半夜。

虽然我想尽快赶回家,但事实是我们都得留下来参加武林大会,因为当天晚上关雄给我们送来了三张特别帖,意思是我们得全程参加,直到最后决出新的武林盟主。我不想跟江湖扯上什么关系,可是我好像生来就逃不开江湖似的。

第二天开始的武林大会乱的不行,众人好像还没从昨天的休妻事件中脱离出来,打得那叫一个糟糕,我无聊的找不到一个能入眼的家伙。像丁衎承之类的成名人士自然不用同小字辈的争夺,其实这正说明了武林大会的偏颇性,年轻一辈内力不济,却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应付之前车轮战一般的淘汰,最后即使抗到决赛,内里内里是不够的,精力精力也是不够的,丁衎承一个袖风都可以把他们扫下去了。

话说我小时候那么崇拜丁衎承,现在没了崇拜反而有机会亲眼见到他技压群雄了,命运真是巧妙,我咬了口苹果,暗自摇摇头。

不过今年江湖还是有些优秀的年轻人的,比如那个耍剑的武当派的叫什么陆双臣的,还有那个什么一脚就把对方踢下去的崆峒派的游水易,虽然他们都有幸过了第一天,谁知道第二天他们谁还有幸继续待在这个台子上呢?

凭飞和丁珏在旁边头头是道的点评今天谁谁谁那套剑法真不错,谁谁谁使的那掌力真看不出来是个年轻人的火候,谁谁谁还说是某某派掌门人爱徒呢随地吐痰真没道德,谁谁谁以前跟自己小师妹闹的不清不楚差点没被师父扫地出门。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好看,唰唰唰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落地,我笑着想跟翟宓炫耀下那套剑其实我也学过,谁知刚侧过头就发现翟宓不见了。

不只我没注意到,连凭飞和丁珏都没看到,他们俩就知道聊八卦,果然坏事。

我打了招呼悄悄退出场,里面是热火朝天的比武台子,江湖就是个逞凶斗狠的地方,你比人凶比人狠今天就是你站在那个台子上,甚至可以站到最后。可是台子之外,还是俗世的安静,在那边吵闹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安静。

别院不大,尽住了丁衎承和我们几个,其他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早早抢占了巴中客栈的一间屋子。我先去看了翟宓的房间,没有人,我的房间,也是没有人,正准备往后院去时,就见翟宓脚步匆匆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我忙上前拉住她。

翟宓见是我反而提了一口气,然后才笑着说:“出来迷路了。”

这是个不太高明的借口,可是我不想知道为什么翟宓的手心会有那么多汗,还有刚才树后一闪而过的黑衣身影是谁。

“回去吧,快结束了。”

我拉着翟宓往回去的路走,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我们刚回到座位上就听李田宣布今天晋级的人名单,果然有陆双臣和游水易的名字。我只是无意中扫过,却看见游水易今天穿了件熟悉的玄色衣服。我看着翟宓,见她眼中并未流露出特别神色,心才小小定了下来。

第二天的比武大同小异,因为年轻一辈的集体切磋分成了两天,所以我还是一边听着凭飞和丁珏就台上的各色武功慢慢聊到最近各派的八卦,一边用羡慕的目光瞻仰他们翩翩的英姿,其实我还是喜欢武功的。

今天翟宓一天都待在我身边,让我担忧的心又小小定了一下。

我托丁珏去查游水易,得到的情报简单的可以。崆峒派人,两年前带艺入师,深得掌门喜爱,特别推荐来此参加武林大会,习崆峒神拳。

“没了?”我问。

“没啦。”丁珏说,“就这么多,都是你要求的啊。”

“你这情报工作太不负责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啊。”

“家世背景,父母是否健在,家中可有兄弟姐妹,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定亲。”

也许是我表现得比较猥琐,丁珏笑道:“调查这么仔细,你要甩了翟宓做断袖?按理说你也应该看上我啊,我比游水易好得多。”

我瞪他一眼:“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丁珏虽然情报工作不负责,但胜在速度迅速,不一天的功夫,另一份情报已到手。

我怒道:“什么叫父母无,兄弟姐妹无,定亲无,你是查到了还是在敷衍我啊。”

丁珏相当无辜:“谁都不认识他,他好像突然出现的一样,根本查不到。”

我奇了,若是突然出现的,翟宓如何认识他?两年前游水易入崆峒时翟宓还没跟凭飞,难道他们是旧识?

我无精打采的就要将丁珏取得的情报还给他,正好被从我身后探出手的翟宓一把抢过,一边看边说:“刚才就瞧你们两个神秘兮兮,倒躲这儿玩起纸条来了……”

刚扫了一眼,翟宓就生气地抬起头问我:“你为何查这人?”

“昨天我去找你,看到他,我以为……”

“你以为我与他有什么?”

翟宓深深吐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气后对我说:“你若有什么不理解的尽可以来问我,为何要背着我做这些事?”

“我怕你离开我,知己知彼……”